正文 第10章多情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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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廷廣發英雄帖,所以現在的都城,集聚著最多的人就是書生,趕考的書生。
滿城皆書生,就跟開武林大會似的,各路書生呆子都聚集在書院、茶樓、酒坊,三五成群的在一起忙著討論學問,忙著結交朋友,忙著秋試的準備工作。
張翼斌是書生,地道。他當然也在忙碌準備應考的隊伍之中。
吳錦然也是書生,不地道。他忙著喝酒澆愁之中。
“吳兄你別喝了,再喝就醉了。”張翼斌不厭其煩地重複著這句話。
“不是還沒醉嗎,再喝一杯,……來,你也喝一杯,陪陪為兄。”吳錦然也反複強調這個事實。
“哎呀吳兄,別喝了,童小姐已經跟他表哥走了,你把自己醉死了她也不知道。……早知如此想見她,何必當初要避而不見。”頗無奈,但是他沒棄吳錦然已經夠書生的道德品性了。
“……我那時也是沒了主意。他們逼著我,我……”吳錦然一仰脖子灌下一杯酒:“……本想分開也沒什麼的,不曾想反而會更加思念起她來……,丹丹她…她也太絕情了,說走就走……”
說人家絕情沒留後路,……你當初消極時怎麼沒想過要爭取挽留的機會?……現在後悔,早幹嘛去了?
在一起的時候覺得分開也不過如此,不見就不見,分開就分開,沒什麼大不了的。真的分開見不著了,才覺得真的不是如此,所有她說過的話,會在耳邊回響,所有她做過的事,會在眼前浮現,猶如就是昨天才發生過的事,這就是可怕的記憶。感情也是說來就來,先前隻是喜歡,不知怎麼就變成愛了。
愛情這事挺難拿捏的,張翼斌沒戀愛過,他也不知道該怎麼勸,勸吳錦然棄家從良?還是勸他仁孝當先?勸他男兒當自強?還是勸他天涯何處無芳草,不要吊死在一棵樹上?
雖說是天涯何處無芳草,雖說是好馬不吃回頭草,可事實是,你即使想當劣馬,也無回頭草可吃,芳草更是難尋。像吳錦然這樣一個沒有決絕性格的書生,碰到讓他鍾情又初陷愛河,他是既不能自救,也無力自拔。就隻有借酒澆愁。
這種借酒澆愁的事做多了,朋友也都懶得管,反正天天都這樣,你管得過來麼?也已經勸無可勸了,有其他的趙兄錢兄什麼兄的前來相約,張翼斌自然是赴約而去。
書生們在一起,除了聊學問,他們也聊八卦。書生讀書就是為了管國家大事,就是為了管社會瑣事,他們三五個人圍一桌,泡一壺香茗,對上幾首小詩,抒發憂國憂民的情懷,這就聊上了。
“……張兄的那位好友最近怎樣了?還酗酒嗎?考期臨近了!”
“是啊兄台,做為他的好友,兄台該好好的勸勸了。”
“聽說他不想做學問,天天想情人!哈哈哈……”
“不自重!”
“太頹廢了!讀書人不該這樣。”
“唉,十年寒窗苦讀書,不就是為了一朝成名天下知。來都城秋試還要為了女人浪費時間和精力,不值。”
“聽說那女子和她表哥有情,還私下追著張兄你們跑,想來也不是正經女子。”
“這樣的女子有何可留戀的,……斷送自己的前程……”
“……何必自甘墮落……”
“……”
七嘴八舌,忿忿不平,讀聖賢書的書生,事不關己的時候認死理,侃侃而談講大道理,事情關己的時候死不認理,鑽進牛角一條道到底。
“……各位有所不知,其實……,唉,說來話長。”
“沒關係,張兄請說,我等有時間。”
別人的事兒頭上過,自己的事兒穿心過。除了詩詞歌賦,他們也愛打聽別人的生活發生了什麼事故。……說吧,他們有的是時間聽別人的故事。
“是這樣的,這個童丹丹小姐其實不像外界所傳的那樣輕佻不堪,……實在是言過其實了,言過其實了,她和好友吳兄……”
張翼斌是知情者,事情的所有經過他是知曉的,一路上他和童丹丹吵吵鬧鬧,多少也了解童丹丹的品性,除了嘴巴壞點,得不得理都不饒人外,其實人還是不壞的。一路上的相處他對童丹丹也有一定的感情,所以話語中有為童丹丹辯解的成份。
一個是多年的好友,一個是半路上的朋友,張翼斌的敘事還是比較客觀的。
張翼斌與自己誌同道合的書友聚會聊天,吳錦然無人聊,漫漫思緒無法排遣,一個人喝悶酒真的是酒入情腸,情更情。於是……他思念童丹丹也思念的更緊了。
越思越念情越深,入情腸的酒自然也越喝越多。吳錦然嘴裏念叨著‘童丹丹’搖搖晃晃獨自在街上搖,他不知他已經慢慢搖出了書生的行列,將要搖進酒鬼的行列。
無巧不巧,周誌清心急火燎一路追趕,沒追上應雁,而那個醉鬼竟然會被路過的周誌清撿到。滿嘴的酒氣,滿嘴的童丹丹,周誌清想棄之不管都不行,隻好把他攙扶進了客棧。清醒之後免不了又要一番勸導。
周誌清對吳錦然還是有些許的歉疚之意存在的。就像童丹丹說的,如果沒有他周誌清攪局多管了閑事,他們的事說不定不會這麼糟糕。意氣風發奔前程的吳錦然也不會現在這副模樣,這副為情所困的模樣。
麵對不能自解情結的多情公子吳錦然,周誌清心懷歉意唯有安慰了:“既然吳公子如此鍾情於童表妹,如果童表妹也能回心轉意,願與公子重歸於好的話,吳公子盡管前來周莊提親即可,我會幫助你們,絕不幹涉。”
早幹嘛不說?現在才來裝好人!
對吳錦然來說,周誌清現在這話等於是白說,事到如今他周誌清不幹涉,自有很多要出麵幹涉的人,他父母這關他首先不能過。吳錦然之所以喝悶酒,是因為放不下對童丹丹的感情,也抗拒不了來自家族的壓力,進退兩難。不過周誌清勸他考取功名,到那時就有自己的說話權了,是個挺振奮人心的建議,讓吳錦然看到了一絲希望。
一語驚醒夢中人。
依靠家族不能獨立生活的人,連和情人私奔的資格都沒有,哪有什麼資本可以跟一切阻力談條件。於是,吳錦然洗心革麵改酒歸書,重歸書生行列潛心學問。
勸歸吳錦然,周誌清可以專心尋妻。
先安頓下來再出去尋應雁,隻要應雁真的也到了都城,他總能找到她。周誌清如是想。
那麼應雁到了哪裏?她真的到了都城了嗎?
命運好像跟周誌清開了個玩笑,當周誌清到都城時,正是應雁離開都城回家時。在時間上,他們又一次擦身而過。
真是無巧不成書,應雁在客棧歇腳,非常巧合的正好坐在張翼斌那桌的旁邊,也非常巧合的那天他們會談論起童丹丹和吳錦然的閑事。那個因某種反感而讓她銘記於心的名字,立即吸引了應雁的注意力,應雁對他們的談話就格外的仔細聆聽。
得知周誌清和他表妹已經回周莊,應雁覺得呆在都城也是多餘,她也沒必要再向張翼斌去打聽什麼內幕消息了。
應雁白跑了一趟又匆匆往家趕。其實也算沒白跑,好歹是知道了事情的真相。
對於隻聞其名,不曾見過一麵的她未婚夫的那個表妹,應雁在聽完張翼斌的講述後,對童丹丹有了新的認知。不說欣賞,至少沒對童丹丹再增加她的反感。
周誌清和應雁一來一去的在路上奔波忙,童丹丹坐在家裏和童她娘拌嘴忙。
“……丹丹你今天不許再戴黃花。”童她娘兩眼噴火,伸手就往童丹丹頭上搶那朵礙眼的黃花。
童丹丹身手敏捷躲開一大段距離:“我是清白的,為什麼不能戴!我是黃花大閨女!我是黃花!”
“你囔囔什麼呀?誰信啊?清兒在他爹麵前都已承認了。……戴朵黃花就證明清白了?你這孩子傻了還是怎麼了?黃花是畫在額頭上的。”
“不想這麼麻煩。……表哥認了是他的事,反正我不認!”童丹丹跺跺腳,難得表現出女兒狀:“……哎呀,我的媽媽,你以後少管我的事。”
“還媽媽呢,你叫誰媽媽呢?……娘是老鴇嗎?你這死丫頭!”童她娘一副兒大不由娘的樣子:“……你這孩子,娘以前管不了你,太由著你才由出你這個樣子,現在還真的是要管管了。”
“已經遲了!”童丹丹打馬虎眼:“嘿嘿……,娘和媽媽一個意思,一個意思。……叫媽媽親切點。”
“是很親切,鴇母的女兒就是這麼‘媽媽,媽媽’地叫著親切,你比喻你娘是鴇母嗎?是娘害的你嗎?……你這死丫頭,出去一趟像變了個人似的,這麼倔的脾氣!娘會害你嗎?嫁給你表哥有什麼不好的?娘不都是為了你好!娘是為你好!你知不知道?”
“……是啊,你們都是為了我好!天下的父母都一樣的好!我不識好人心,行了吧!是我不識抬舉,不識抬舉好了吧!……你難道沒為你自己著想過?你敢說你沒有嗎?……如果真沒有,你就不要管我,隨我自己一次好不好?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一直被人規劃著,從今到古都是這樣被好心好意地管理著,童丹丹相當的鬧心。她鬧心她說的這些話,也是從今說到了古,真是可笑。……煩死了。
“……你這孩子,真要把娘給氣死?我不管了,隨便你怎麼樣,你愛戴就戴,整個頭都插上黃花,娘也不管了。”
每吵一次架,拌一次嘴,母女兩個都堵心。
吵架太費精神了,真不是人幹的!
童丹丹以前不會吵架,她都是冷漠反抗的,掀開一點嘴角,似笑非笑地冷眼瞅著,然後轉身離開,一離開準能看到她媽媽的眼淚,她就越發的離家躲著眼淚,越久越好,眼不見心不煩。可到了這個世界後她好像變了一個人,變得愛跟人吵嘴了。
是她長大了?過叛逆期了?還是她明是非懂道理了?還是時過境遷看透了事理?還是……
可是,當想起周誌清當天急匆匆地追著應雁而去,這事讓童丹丹的心頗堵。
‘他們還挺深情的嘛!看來那個未來的表嫂也是個烈性子,聽到一點風聲就‘叭叭叭’老遠地追過去了。有個性!她倒要看看他們是怎麼拉鉤上吊的。’看著被她打敗的童她娘,童丹丹掀起嘴角微笑,腦海裏卻浮現出周誌清和應雁緣定三生的畫麵。
童丹丹喃喃自語:“我要看著你們……拉鉤上吊!”
在三寸金蓮裹小腳的年代,還有千裏尋夫的感人事情發生,而且是發生在自己身邊,應雁的行為讓童丹丹大為讚賞,同時,惡作劇的念頭也在她心裏滋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