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燕子“失蹤”幾周後我才知道那個牙醫是有婦之夫，因為學校裏也有其他人是他的病人。由於這個原因，燕子的名聲很壞，很多同學對她嗤之以鼻，而我和她的友誼也終於走到了終點——因為她的這個秘密，是我泄露出去的，雖然我是無心。
    所以那段時間，燕子突然對我很冷淡，然後在我不知情的情況下搬出了寢室。因為她不住在學校裏了，我們見麵的機會也越來越少。
    我一直希望找到一個機會跟她解釋清楚，祈求她的原諒，但是在所有的事情都已經無可避免地發生了的時候，我憑什麼讓那個因我而受傷的人原諒我？隻憑愚蠢的過分關心和善意的無知嗎？為什麼我就是沒想到19歲的女大學生和一個男人單獨在外麵呆一夜一定會引來很多惡意中傷和閑言碎語？為什麼我就是沒想到30歲的溫柔好男人一定是已婚的呢？
    獨自一個人在宿舍的時候，我會一邊這樣反問自己，一邊狠狠抽自己嘴巴。
    天氣越來越冷，期末考試臨近了，我變得忙碌起來。或者應該說，我努力讓自己變得忙碌起來，這樣就不會再去想關於燕子的事了，不會再自責，也不會再後悔。
    有一天天空中飄起了雪花，那時我正在自習室背政治題目。幾個上海的同學說，上海幾乎沒下過這麼大的雪。我和他們一起興奮地跑出自習室，在雪中大叫著跑來跑去，手舞足蹈。
    那天我沒有再回自習室，跑累了，嗓子叫啞了，就回寢室了。寢室裏空無一人。我坐在燕子曾經的床上，看著窗外的雪。南方的雪和北方的雪很不一樣。北方的冬天很冷，雪落到地上，會漸漸堆積；而南方較熱，雪落到地上就會融化成水，像消失了似的——我想這就是雪花的凋零吧。人們都認為，越是短暫的存在便越美麗，像雪花，像流星，像彩虹……像我和燕子的友情——我突然發現，我們已經很久沒有聯係了。我們的友情，也像這雪花一樣吧？短暫而美麗的盛開，然後便是永久無聲的凋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