瀟墨伏在馬背上，低聲催促笑泉再快些。
    身邊景物飛速掠過，頭頂上從白晝變成黑夜。
    卻沒有一樣入了她的眼。
    她隻看著前方，視線裏仿佛隻有一個人。
    塵影……
    然哥哥……
    我不要再錯過你一次。
    不要抱憾終身。
    你……要等我。
    穿過影之教的樹林，眼前豁然開朗，遠遠望見影之教的大門緩緩打開，瀟墨腳下用力一蹬，笑泉再次加快了速度，朝那扇門衝去。
    天涯亦如上次那般，在門口等她。瀟墨翻身下馬，與天涯對視一眼，兩人皆不言語，步子卻默契地往一處去。
    她急急地問：“我當日並未傷他到要害……為何會重傷？”
    天涯腳下繼續趕路，答道：“教主與流碎一戰後其實已經受了傷，一直沒有完全醫治好。後又中了那一刀……”
    說話間，已到了塵影的寢殿。
    殿門上方牌匾上的字不知何時變成了“懷墨殿”。
    懷墨殿。
    瀟墨定睛看著，視線前突然模糊了一片。
    天涯打開門，轉身適時地離開，走之前，又道：“勞煩姑娘勸勸教主。他現在不願求醫，傷自然好不了。”
    瀟墨一怔，點點頭。
    踏入內屋，發現塵影正趴在書案上沉睡。
    她一步步走近，看著他一身單薄的白衣，頭發淩亂地散下來。
    記憶中的然哥哥，總是一身清爽的白色長衣，玉樹臨風，溫文爾雅。
    記憶中的塵影，總是一身瀟灑的黑色大衣，英姿颯爽，從容鎮定。
    離不開釋然的溫暖，卻也陶醉於塵影的霸道。
    也許這就是一直以來覺得釋然缺少的東西吧。
    釋然總是遷就自己，哪怕自己還念念不忘另一個人。
    她不要這樣，她要他，強勢地把她留在身邊，絕不放手。
    塵影的書案上雜亂無章地攤著宣紙，紙上無一例外地寫著一個個“墨”字。
    瀟墨看著，拚命克製自己欲哭的衝動。
    塵影的手突然抖動了一下，眉間皺了起來。
    做夢了？
    瀟墨取下掛在牆上的大衣，小心地蓋在他身上。
    她在他身旁蹲下，用手指仔細地描繪著他的眉毛、眉間、鼻梁，一直到嘴唇，然後，淡淡地、滿足地一笑。
    真好，又能待在他的身邊。這一次，他可再也趕不走自己了。
    ……
    黃昏迫近，屋內的光線變得昏昏暗暗。
    瀟墨站在窗前圓桌旁，任夕陽將餘輝灑在身上。
    圓桌上，一張紙，一支筆，一方硯。
    她靜靜看著白紙片刻，提筆，一筆一畫寫下一個“塵”字。
    記得小時候寫的最好的字是“釋”和“然”。自從知道塵影的名字以後，便天天轉而練“塵”。
    此刻紙上的“塵”字瀟灑飄逸卻又不失穩重。正像那個人一樣。
    剛要落筆寫第二個，突然有雙手從身後摟住她。
    她筆下一滯。
    熟悉的氣息從耳旁拂過，撩亂了她的心神。
    他也不說話，隻是握住她握筆的手，帶著她寫，一豎一橫一折一點……
    墨。
    他輕喚：“墨兒……”很多天沒有開口說話，此刻的嗓音顯得有些沙啞。
    瀟墨凝神看著兩人一起寫下的字，輕輕應道：“嗯。”
    “留下來嗎？”問完這句，他突然覺得心跳加快了。
    “不，”瀟墨轉頭看進那雙絳藍色的眸子，唇角勾起一絲微笑，“不是留下來，是回來。”
    塵影一怔，目不轉睛地凝視著懷中的人。
    她朝他嫣然而笑，轉過身，踮起腳尖，在他唇上印下一吻。
    她剛離開他的唇瓣，他就追著吻了下去。
    他將她攔腰抱起，走向最裏麵的一間房。
    她雙手環住他的脖子，臉貼著他的胸膛。
    塵影把她輕輕地放在床上，順手一揮，蠟燭熄滅，床簾落下。
    瀟墨半睜著眼，笑吟吟地看著他。
    他俯身湊到她耳邊，沉聲道：“不要笑得那麼嫵媚。”
    她“咯咯”地笑出聲，笑聲隨著他一路往下的吻變成陣陣呻吟。
    他細致地吻著她的嘴唇，小心地探入，她沉醉其間，無法自拔。
    一陣疼痛，瀟墨不禁用雙手環住他的脖子，有些不知所措。
    他說：“別怕，有我。”
    汗水打濕了兩人交錯纏綿的身體，而瀟墨隻覺溫暖愜意。
    塵影抱著她，吻她的額頭，撫摸她的頭發，寵溺地看著她，微笑一直掛在嘴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