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三 木成舟 (最終卷) 第 4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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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風卷地,白草枯折。山回路轉,人蹤難覓。
周成岫坐在車上,一路行來,幾番日升日落,竟是早已出了中原,來到冰天雪地的北方塞外。不知是因為快到達目的地還是其他的緣故,那兩兄弟會在用飯歇息時將周成岫鬆開,神情也沒有最初時那麼緊張,而且還時常聊上幾句,對周成岫也不再那麼避諱。
周成岫卻是和他們恰恰相反,不論是何原因,木聽雨到此刻仍是沒有趕來,周成岫緊握了下拳頭,心中莫名有些難受。
這些日子來他的體力回複了不少,不再像剛開始時那般渾身無力,可要想對付那車外的二人,周成岫連半分把握都沒有,但到了這種時候,無論如何都要試試。隻是這念頭剛升出來,便被那二哥狠狠潑了一大盆冷水。
“三弟,快看,接應咱們的來了。”
“啊!是大哥,咦,居然六妹妹也在!”
“他們來得好快,這下再不用擔心了!”
“對!”
“啪”地一聲脆響,趕車之人對著已經在奔著的馬又甩了一計鞭子,於是車子越發顛簸,卻也行進得更快。
不多久一陣馬蹄嘈雜,車子停下,人聲多起來。
但聽那三弟說道:“六妹妹,你怎麼也來了?”
“她呀,聽說你們捉到的是檀天卿的徒弟,便死活求著檀王讓她一起來。”
“大哥,你胡說什麼!你還不是一樣向檀王求著來的。”是個女孩子的聲音。
那二哥笑了笑道:“嗬嗬,還不一定呢,也可能不是,不過絕對有些關聯。”
“不管是不是,既然來了,我便要去看看。”還是那個女孩子。
周成岫聽得正心驚,簾子便被人挑開,有人鑽了進來。
年紀很輕,似乎與木聽雨相仿,花朵一般俏生生的臉,一雙眼睛忽閃忽閃將周成岫從頭到腳仔仔細細看了個遍,可真是個大膽的姑娘。
這姑娘不光看,還問出話來:“你便是那人的徒弟?”
周成岫臉偏向一側,不理會她。
“六妹妹,你與他說些什麼,這人根本聽不懂咱們的話。”又是那個二哥。
“這樣啊,難怪不說話。”六姑娘忽然一伸手拉住周成岫的胳膊,往外便走。
周成岫原本也不想在車內待著,因此也就象征性的掙紮兩下,佯裝無力,被拖了出來。
“真是胡鬧,拖他出來做什麼?”周成岫抬頭,卻是頭次見到,想來應是那個大哥。
六姑娘嘟著嘴,低低嘟囔道:“你看他那臉色,蒼白得像個鬼,再不曬曬太陽,隻怕還沒見到檀王便不行了。”
那個大哥聞言愣了一下,卻也不再言語。
倒是那老三開口了,“瞧不出六妹妹居然這麼良善,你瞧你瞧,三哥的臉是不是也蒼白得很,這可怎麼辦?”
六姑娘斜瞪了他一眼,吐了個舌頭,轉過頭去瞧著周成岫,不再說話。
周成岫被她瞧得不自在,隻得看向一旁。
天色茫茫,一望無際。除了這些人,諾大的空地上,居然再無他人,此刻讓他以一當六,想想都不太可能,周成岫神色落寞地瞧著遠處,心裏其實還是再悄悄等著木聽雨。
“你瞧什麼呢?”六姑娘順著周成岫的眼神望去,“咦,那是什麼?”遠處天地連接處,似是有什麼東西再動。被她一說,周成岫也發現了,遠遠的黃褐忽忽一片,越來越大,移動得很快,待到稍微近了些,竟是個龐大的鹿群。這麼大的鹿群,還真是第一次見到。
“六妹妹,你看牢那小子,帶他上馬先走!二弟、三弟,我們去看看情況。”大哥吩咐一聲,兄弟三人也都翻身上馬,一字排開,牢牢盯著移近的鹿群。
六姑娘此刻倒聽話得很,將周成岫往馬背上一搭,自己也跳了上去,力氣居然大的出奇。六姑娘片刻也不耽擱,直接朝著來路趕回。
鹿群來得很快,迅速的驚人。先是將兄弟三人圍個嚴實,接著一部分繼續前進,不一會兒居然將六姑娘也圍在當中。
馴鹿性情溫順,斷不會做出這樣圍攻人的事情,除非……有人指引。
六姑娘似乎剛想明白,已經有什麼跳了出來,六姑娘連忙低身伏下,長長的東西貼著臉頰險險而過。六姑娘再起身時,有人已經穩穩站在鹿背之上,隨意束起的長發迎風而動,眉目清秀,翩翩少年郎。
“你……你居然朝著臉打?!”
“哼——抱男人抱得那麼緊,不打一下,怎麼知道臉皮到底有多厚。”
“你……”隻把個六姑娘氣得柳眉倒豎,手中的長鞭衝著那少年呼嘯飛去。
那少年輕輕一閃,一鞭又朝六姑娘臉蛋襲來,六姑娘長鞭尚未收回,想低身卻是不能,隻得一躍而起,再也不管周成岫。
那少年見她起身,也輕輕縱身,手一揚,烏藤鞭揮了出去,卻不是朝著六姑娘,而是馬背上的周成岫。但見烏藤鞭頭一繞再繞,居然將周成岫繞個結實,少年用力收手,周成岫人隨鞭走,瞬間便至少年跟前。
“本大王尋你七辛八苦,你卻在這裏風流自在。”少年瞪著周成岫,眉峰緊蹙,語中帶氣,不是木聽雨又是哪個。
“……”周成岫嘴唇微張,卻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他呆呆瞧著木聽雨,根本沒聽到木聽雨說些什麼。
“愣什麼愣?現在手腳可有力氣?”
“……”周成岫仍是說不出話,隻是一下子抓住木聽雨,用力抱住。
“做什麼?這樣我怎麼跟人打?再不放手我可要揍你了!”木聽雨話雖如此,卻沒真的動手去撥周成岫,因為六姑娘的鞭子已經又飛了過來,木聽雨無奈,左手一抱周成岫後背,向後縱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