角 十二律之——太簇『笛韻綺謙』下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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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綺姍站起了身,緩緩轉身,看著眼前的不速之客。
白府一直都是燈火通明的,即使在深夜,燭火也都從來不斷,不過因為白綺姍撫琴時一直都不喜歡有人打擾,所以這個園子,倒是沒什麼人走動。借著燭火的光,那個男子很輕易的就看清楚了白綺姍的麵容,身形猛然一顫,那個男子顫抖的想要伸出手撫上那個白綺姍的臉。口中喃喃吐出兩個字“泠落……”
“閣下認錯人了吧?”白綺姍閑閑的往後退後一步,從容避開了眼前那個男子失神伸出的手。
“抱歉,在下失態,輕白小姐莫怪。”
“無妨,閣下還沒有說,此番前來究竟所為何事。”白綺姍並不是樣在深閨的大小姐,也是一個聰明的女子,她看得出剛剛那個男子眼中突然出現的淩亂情緒,所以對於剛剛對方的舉動,並不責怪。
“原本在下以為消息有誤,不過現在親眼看到了白小姐,在下可以確定沒有找錯人,不知道白小姐,可有聽過璿淵穀?”
聽到璿淵穀三個字,白綺姍又抬頭仔細打量了一下眼前的那個男子,男子很年輕,也不過二十來歲,眉宇間英氣逼人,那雙眼睛,此刻也正迥然有神的看著白綺姍。不可否認,這是一個英俊的男子。
“請問閣下是?”白綺姍淡淡開口。
“在下蘇莫,隻不過是璿淵穀引澍山莊內一個小小管家。”
“蘇莫……”白綺姍重複念了一遍這個名字,這個人他並不認識,卻在她麵前提了璿淵穀三字,想來,應該是知道自己懷有雒遙。下意識的,白綺姍用手摸了摸墜在腰間的那塊碧玉。
“白小姐是雒遙的主人,我想您應該是聽說過,但是雒遙和泠落的故事到底怎樣,相信白小姐是完全不清楚了。”
“閣下既然知道我,那麼也該清楚,這一代泠落和雒遙的主人,有了某種差錯。”
“不錯,但是,這也正是我來找您的原因。白小姐不能嫁給端木笛,您要嫁給我的主人,也就是剛剛接任引澍山莊莊主之位的信任莊主蘇懷穀。”
“哦?為何?”
“因為隻有這樣,您日後所生的孩子,才可以成為下一個雒遙的所有者,而隻有雒遙的所有者出生在引澍山莊,泠落的所有者出生在王族,這樣雒遙和泠落才不會再出現類似於這一代的差錯。”
“你怎麼知道這麼多?雒遙泠落僅僅是一個傳說不是嗎?”
“傳說,自然得有根源。”
“可我沒有義務為了那個傳說放棄自己的生活吧?”
“不,您錯了,白小姐,您有這個義務,因為您的臉和當年的泠落一模一樣。我想,這就說明了,眾人的命運都越來越接近於一個轉折了。”
“樣貌……嗬嗬,世上相似之人太多……”白綺姍本想接著問他如何得知自己的相貌和泠落一模一樣,不過還沒有問出口她就猛然想起剛剛麵前這個人看著自己的臉失魂落魄的模樣,那個樣子不像是認錯了,但是那個泠落,不是很久之前的人嗎?
“如果在下跟白小姐說,我是親眼看到泠落和雒遙的一段往事,又親眼看到他們死去的人,您信嗎?”蘇莫突然露出一抹悲傷的微笑。
“這個不太可能吧……”
“有何不可能?自從他們二人死去那一刻,我生命中的時間也就停頓,所以,歲月的流逝在我身上起不了任何作用。”
“…………”白綺姍覺得蘇莫的話很荒唐,可是她卻不由自主的相信他說的話,因為那個人的眼神滿是真誠,看不出一絲謊言的痕跡。
“所以,蘇某在這裏懇求您,幫助我結束這永無止境的痛苦折磨吧……我已經等待太久了,可是每一次雒遙和泠落的主人都無法完成那個使命,也沒有出現過長相酷似雒遙和泠落的所有者,我再也等待不下去了……所以我懇求您,幫助我……幫助至今還在被那命運牽動的眾人……”蘇莫突然收斂了笑容,上前一步,單膝著地,跪在了白綺姍的麵前。
端木笛近來忙著練武,盡管他的武藝已經很超群,不過他不能允許有什麼萬一的出現,他要確保自己的未來可以順利得到幸福。可是白綺姍的笑容卻越來越少,即使是他們合奏落弦之時,白綺姍也顯得有些心事重重。
“你最近怎麼了?是擔心什麼嗎?”端木笛想起別人說待嫁的女子都會莫名傷感,他以為白綺姍也是這樣。
“沒什麼,隻是前幾日,我聽說了一個很長的故事,故事太傷感,也牽涉了太多的人,覺得心裏悶悶的。”
“故事?嗬嗬,故事就是故事,不能當真的。”端木笛微笑的摟住了眼前的女子,都說女子容易多愁善感,看來所言非虛。
“如果故事中的人都是真的,偏偏我又能幫所有受到牽連之人解脫的話,你會支持我去幫助他們嗎?”白綺姍將臉埋在端木笛的懷裏,所以端木笛不知道此刻白綺姍臉上是多麼痛苦的表情。
“人生在世,能力有限,如果遇到自己力所能及又能幫助別人的事情,自當要不遺餘力的,怎麼了?到底發生什麼事情?說來給我聽聽,我可以和你一起去幫助別人啊。”
“沒,沒什麼,我就是隨便問問,你說的對,那個不過就是一個故事罷了……對了,我給我們的落弦填了一首詞,不若我們在合奏一次,我唱給你聽。”當白綺姍將頭從端木笛的懷裏抬起的時候,恢複了往日淡淡的笑顏。
“自然好。”端木笛舉起玉笛放在唇邊,一曲落弦前奏結束,白綺姍也唱了起來。
“夢~如瑤姝,弦~如璃珠,蒼茫一呼;愁觸~嵐幼,寞鎖~茶鏽,噓歎孤風滿袖;風月篌箜~竹書籬鶲~撫琴聲聲破明空;哀~如寂清,殤~如寒鏡,酒如重霄泠~”
“宇~如塵骸,心~如滄海,語落歌怠;憐景~裁光,臥聽~更梆,斷影微雲天長;迎濤引碧,劍淩盤垍,玉釵輕羅漢宮逖;亂~如蹄勼,荒~如涸丘,沉沉庥花柩~”
一曲畢,端木笛眉頭微蹙。
“詞很美,可惜,淒涼了些,是因為你最近聽的那個故事,才填出了如此意境的詞嗎?”
“嗯,是啊,雖然很悲傷,不過我很喜歡那個故事……”
“好了,不要難過了,你看看你,為了一個故事就難過成這樣,我可不想娶一個不開心的新娘,到時候別人會以為我們端木家槍槍人家女子為妻呢。”端木笛在白綺姍的額頭印下一吻。白綺姍心下痛楚,是的,人生在世不過短短數十載,可是有些悲傷卻千百年都無法消弭,比起那樣的情況,自己已經幸福太多了,所以,即使犧牲自己所愛的,又如何?端木笛一定會順利當上盟主,等他接任了盟主之位,武林中各種事務會讓他忙碌到淡忘自己以及自己給他帶來的悲傷……白綺姍這樣想著,眼角泛出淚光,可是當時的端木笛卻並不知道白綺姍那眼淚為什麼而流,隻是一味她是受了那個悲傷故事的影響。
武林大會如期而至,端木笛毫無懸念意外的成為新一屆的盟主,白綺姍一直在下麵看著他為他加油,可是當慶功宴結束的時候,端木笛卻發現,白綺姍離開了。
白綺姍留下了那把落弦,還有一封信。信中沒有提到關於那個故事的詳細始末,隻是告訴端木笛,她決定要去幫助故事中的眾人。端木笛想去璿淵穀尋找白綺姍,而就在這個時候,端木楓卻倒下了。因為對於亡妻的思念,加上武林中諸多事務的煩勞,讓端木楓的身體早就七勞八傷,看得兒子順利當上武林盟主的他,終於再也撐不下去了。
在端木楓的病床前,端木笛悲傷萬分,如果那個位置需要用最愛最親近之人的離開座位代價,他寧願不要。
“笛兒,很多事情,你不明白,其實為父,也不是很明白,綺姍是個好女孩兒,本來為父以為,你們可以相守一生,隻可惜……既然綺姍決定去璿淵穀,你就成全她吧,那個是她自己做的選擇。笛兒,給你的那塊泠落,你收好,日後如果尋到機會,你一定要找到一個男孩,他的樣貌,和年幼的綺姍會很像,你記得,要將泠落給他,並且囑咐他,要找到和他有緣的人。那個男孩有緣的人……等我死了之後,應該就會出生在王族,除了那個男孩,沒有人可以走近那個王族子弟,所以,你要記得,一定要找到那個男孩。這個,也算是幫助綺姍,她既然決定要推動雒遙和泠落的命運,那麼你也就多幫幫她吧……”
“父親,這都是為什麼……”
“不要問,如果到了機緣,你自會知道所有的事情,該告訴你的,我之前也都告訴過你了,剩下的,就留待日後全部解開吧……”
端木楓死後,令整個武林震撼的事情發生了,剛剛才當上武林盟主的端木笛,退了位,自此,端木世家也漸漸淡出了武林人的視線。白池死後,白謙繼承了白府,他始終默默的陪著端木笛尋找著那個端木楓臨死前說的小男孩。
端木笛和白謙終於找到了琴羽,隻不過當時的琴羽太小,端木笛唯有將泠落托付給了收養琴羽的師父,囑咐他等琴羽長大些就將泠落贈予琴羽。端木笛一直以來用尋人的忙碌作為自己精神寄托的支撐點也沒有了,端木笛終究頹然倒下,大病了一場。看著臥床的端木笛,白謙心如刀絞,他不明白兩塊破玉,為什麼要讓活著的人都被其折騰,泠落和雒遙到底是什麼東西?明明死了都千百年了,卻還要活著的人為他們承受心痛。
白謙低下頭,凝視著病中昏睡的端木笛,低頭吻住了他的唇,心中暗暗發了誓。
“雒遙和泠落是嗎?井國和璿淵穀都因為你們而生是嗎?好,既然如此,我白謙就發誓,終有一日,我一定要親手破了這口困死太多人的深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