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章 初相遇(3)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1008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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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初秋的天,陸依風依舊走往在這座城市裏,甚至將自己局促在校園中,他不想聽人群中的嘮叨和埋怨,也不想看紅綠燈下駛過的車輛,畢竟那沒有屬於他的言語和位置。陸依風披了件外衣,去了圖書城,旭源軒說《滄浪之水》比較好看,他心有一熱,瞧瞧去了。陸依風很少買書看,多半是朋友送。他們說:“你小子省些錢補補身子吧,文學營養哥們長期供給便是。”
    “老板,您好,《滄浪之水》還有得買嗎?”陸依風很禮貌地問道。“不知道,自己找去吧。”老板顯然不搭理人。
    陸依風環顧四周,全是琳琅滿目的書籍,為什麼嗅不出書香的味兒來?他把目光鎖在老板手上那本書,好眼熟,便問道:“老板,請問您正看著的書是不是《六月蓮花開》?”陸依風又向櫃台邁了一小步。“是,你怎麼知道?”老板一驚,立刻抬頭望著陸依風。“哦,書裏麵有一篇我的小說。”陸依風自然地反應道。老板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問起:“你的小說取什麼名字?”陸依風拖延了些許時間,鄭重其事地說:“《夏日下起半醒的雨》。”老板點了點頭,似乎想起點什麼,便說道:“你剛才要買什麼書來著?”“《滄浪之水》,老板。”陸依風心平氣和地重複一道。“哦,有!有!有!”說完,老板從書架上取出這本書,用手扶了扶眼鏡,滿臉笑意道:“小夥子,這本書送給你,你挺不容易的。”“不!不!不!”陸依風連忙推辭道,看清書價後,便把錢塞進老板懷裏,說:“謝謝您。”走的時候老板拉開嚷門喊道:“小夥子,有空再來。”
    陸依風剛出圖書城,臨雲電話緊緊追上:“喂,依風哥哥。”電話那頭臨雲的聲音急促的很。
    “臨雲,怎麼了?”陸依風急忙追問上。“廣播係統突然出了故障,晚上恐怕播不了節目,我很擔心。”“係統壞了?那別急,回頭我去跟站長說說。”陸依風安慰地說。“你在哪兒?”臨雲的聲音算是平和下來。“圖書城,剛買完書,馬上就回去。”在嘈雜的人流中穿梭著。“好吧,就這麼說。”臨雲的聲音甜蜜起來。
    晚上果真播不了節目,陸依風本來打算抽出一些時間認認真真聽臨雲欄目的,不如人願。宿舍裏又留陸依風一個人,旭源軒和秦楓提前回家了,其餘的八九不離十泡網吧去了。
    望著旭源軒的床鋪,陸依風暗暗地問自己:“真的不能和他成為好朋友?”
    第二天,一大清早烏雲開始陰霾整個天空,風跟著湊熱鬧來。陸依風把窗台上的花兒移進了宿舍。看來,又是一場及時雨。
    廣播站係統恢複了正常。
    臨雲短信至陸依風(9-2910:19:24):“依風哥哥,馬上要回家了吧,記得帶家鄉特產啊,友情提示。若有機會一定去你家鄉玩玩。”
    陸依風回至(9-2910:25:18):“是啊,你呢?家鄉特產隻有炸彈,嗬嗬。具體吃些什麼呢?好啊,一定要來我的家鄉。”
    臨雲至陸依風(9-2910:30:55):“三十號下午啊。炸彈啊,不要緊,你隻要別送肉類的東西,其餘我一定消滅光光,嗬嗬……來個小心提示,你要把東西偷偷地給我,不然送到廣播站就沒有我的份兒了。”
    陸依風回至(9-2910:39:22):“你還真小氣,不給別人吃,一個人躲著吃多沒味啊。嘿,晚上去廣播站加你QQ,今天要溜嗎?”
    臨雲至陸依風(9-2910:44:01):“嗬嗬,是你小氣還是我小氣啊。好啦,晚上你去加嘍,免得我忘了。好啦,我提前五分鍾溜,我向領導請假了哦,現在聽課吧。”
    十二點整響起下課鈴聲。陸依風等副社長來領取他的學員證。
    “對不起,讓你久等了。”副社長禮貌起來。“沒關係,反正沒什麼急事。”陸依風笑應道。“紫蕭蕭呢,她沒有來嗎?”副社長看了看四周問道。“她?她來幹嘛?”聽到她的名字陸依風汗毛豎了幾根。“副社長,副社長,來了,來了——”紫蕭蕭老遠喊道,跑得比兔子還要快。
    “你們聽好,國慶假回來後,就要著手做出刊工作了。”副社長撇了嘴,對著陸依風說:“聽說你文筆不錯,就配合紫蕭蕭去做。”陸依風望著紫蕭蕭,眼裏流露出淺淺的無奈,又想起臨雲說的話,“你甘心被埋沒嗎?”“既然清閑,為什麼昨晚忙得那麼晚?你照照鏡子,都成什麼樣?”
    陸依風終於忍耐不住說:“我提議重新選編輯部部長。”
    她倆瞪直了眼睛,沒有等他們緩過神來,陸依風跑開了。
    窗外的雨仍下著,嘀嘀嗒嗒的雨聲湊成了夜曲,紀念天邊美麗的神話,也喚醒沉睡的天涯路,帶上笑容準備遠航。
    陸依風短信至臨雲(9-2923:02:46):“臨雲,我後天才能回家。要記得想我哦,我會天天想你的,節日快樂。”
    臨雲至陸依風(9-2923:11:46):“真的,嗬嗬。放心,我一定會想你……禮物的,嗬嗬。對了,你方便的話,帶一個月餅來吧,蛋黃的哦,不方便就算了,依風哥哥也節日快樂。”
    陸依風回至(9-2923:20:17):“會的,什麼東西都可以不帶,月餅非帶不可,依風哥哥會記得的,再辛苦都願意。”
    臨雲至陸依風(9-2923:24:07):“謝謝,依風哥哥早點睡吧明天早起,然後身體健康。晚安,做個好夢。”
    “哦,最後一天了,明天回家啦。所以,今夜孤枕難眠,無人陪。”滿宿舍飄散陸依風的嚷嚷聲。
    “不好意思,我下午就回家。”戴眼鏡男孩挑逗陸依風幾分。
    “再雪,外麵還有沒有在下雨?”陸依風邊穿衣服邊問道。
    “下著呢。”安再雪抖動衣裳。“哦,”陸依風細聲嘮叨道:“這不到了播音時間嘛,怎麼……"
    “嘿,嘿,嘰咕什麼,走啦。”安再雪用手在陸依風眼前晃悠晃悠。
    臨雲短信至陸依風(9-308:33:39):“我不知道在哪間教室上課?找了好久。廣播站係統又壞了,被主席罵昏了頭,還趕不上上課,你在哪間教室?”
    陸依風回至(9-308:34:09):“401,快來吧,我中午去廣播站看看。”
    中午,陸依風顧不上吃飯,直入廣播站,希望早點解決係統問題,不然,臨雲回家都沒有什麼心情的。
    “沐雨,你怎麼在這兒?”陸依風推開門納悶兒地問道。
    “難道我不能來這兒?哦,對了,我忘了,隻有你陸依風可以來。”沐雨的話像一把利劍插入陸依風的心髒。
    “你下午不是沒節目了嗎?再說了,廣播係統已經壞了,好像你的出現有點牽強吧。”陸依風回擊道。
    “我知道,我來這兒坐坐,不行嗎?找臨雲聊聊天,不行嗎?”
    “臨雲呢?”陸依風輕聲地問。
    “吃飯去了唄,未必人家為了等你連飯也不吃。”
    陸依風望著癱瘓的廣播係統,無從下手,臨雲又關機。他和沐雨的空間裏,包裹著風箏斷線的尷尬,包裹著樹葉離枝的無奈,更包裹著無可厚非的憤怒,即便是如此,不會讓沐雨傷害到臨雲。
    “主席,您來了。”沐雨站起來迎麵笑開。陸依風沒有轉過頭,趴在桌上,再說了他又不認識主席。不想認識他,知道他曾經對臨雲動過怒,不想多認識一張與自己無緣的麵龐。聲音無所謂。
    “臨雲呢?”主席似乎和她很熟悉,連名字都叫得如此親熱。
    “吃飯去了。”沐雨恭敬道。
    “那林芳呢?”主席像審犯人似地問。
    “哦,芳姐她也……”陸依風開口答道。
    “主席,芳姐回家了。”沐雨連忙打斷陸依風的話應道。
    “回家了?係統成這樣子,還回家,她有沒有請假?”主席吹著眉毛。
    沐雨不確定又要確定地回答:“沒有。”
    “你們在這裏做什麼?”主席轉移目標開始追問。
    “臨雲讓我幫她看著,說您一會兒過來,讓我等著——”沐雨算是找了個替她自己留後路的理由。
    “那你呢?”主席又問。
    “是問我嗎?我來幹嘛?有必要告訴他嗎?”陸依風心想。
    “他是廣播站的編輯員,聽說係統壞了,過來看看。”沐雨搶答上。
    沐雨的話剛落下,陸依風起身離開。
    陸依風一出廣播站門口,看見同學都提著大包小包從宿舍出來,忙著回家。他一直站在廣播站外麵,欣賞陌生的笑臉。天空仍飄落著細雨,對許多人來說,它溫柔,它沁進每顆興奮的心田:而對於少許人,加重了思鄉懷親的情愫,加深了想哭而哭不出的心境:而陸依風,兩者都不屬於。徘徊之後,決定回宿舍睡覺,因為要趕明天淩晨兩點多的火車。
    陸依風短信至臨雲(9-3015:55:30):“你在哪?回家了嗎?”
    臨雲回至(9-3016:00:37):“我在你們的樓下呢,剛剛被主席罵完,我估計是這幾天得罪了哪路神仙?我不會在家待幾天,我現在去接我妹妹,然後回家,大概明天下午回學校來。廣播站來了一批新設備,需要有人守在那裏。”
    陸依風看完短信,狂奔廣播站,門關著,他想臨雲走了。陸依風又慢慢的往宿舍走去,心裏麵空蕩蕩的,靜極了。“真的不能為臨雲做點什麼嗎?”他反複問自己。
    臨雲短信至(9-3016:09:30):“我好鬱悶的,為什麼讓我每次都碰到被好多人圍在中間出不去這種事?我剛才在外麵等車,來了好多摩托車把我堵在路上,讓我上他們的車,嚇死我了。早知道叫你陪我來了,本來被罵心情就夠不好的了。”
    陸依風看完短信,又轉身向校門口狂奔,跑著跑著下意識停了下來,趕緊撥通臨雲的電話:“喂,你還在等車嗎?我來送你吧。”“不用了,我已經上了公交車。”臨雲用她最溫柔的聲音告訴陸依風。
    掛斷電話又回短信(9-3016:11:07):“主席為什麼罵你呢?你又不是係統修理員,你是來為廣播站服務的,他什麼意思?無賴。”
    臨雲至陸依風(9-3016:13:21):“他等了我一個小時,我去吃中飯了。他是領導啊,我怎麼能讓他等啊,反正今天倒黴我認栽。”
    陸依風回至(9-3016:16:16):“好了,要回家了,把不愉快的事情都暫時拋在腦後,依風哥哥回家了會每天打電話給你的,你不會寂寞。”
    臨雲至陸依風(9-3016:23:00):“我知道啦,我沒事,就是心裏有一點不舒服啦,因為這幾天都在挨罵。好啦,我是樂派派,把什麼都會忘了。你十一要過得開心,最重要的是別忘記給我帶禮物,嗬嗬。”
    九月的最後一天,沒想到是個別離的日子,秋風簌簌,令人心靈一陣寒戰。遙望夜空,好像看見了臨雲在對我笑,沒有憂鬱也沒有彷徨。
    大學生活過了整整一個月,陸依風不會作出令自己滿意的小結。陸依風不知道,喜歡一個人的權利是不是屬於他的,因為上帝讓他一次次在感情旋渦中翻打,甚至悲觀地認為,愛一個人那是罪,那是屈服與眼淚。其實,陸依風是渴望這份權利降臨於自己的,但他怯懦,不敢麵對,不相信自己是天邊飄浮的白雲。
    陸依風喜歡臨雲,不止是因為那種熱情善良可愛而又單純的性格,更重要的她關心和在乎陸依風、感覺不出她把陸依風比作另類。和臨雲在一起的生活是開心的,雖然廣播站的工作忙碌,但不缺乏溫暖。有時候,不知道臨雲是不是開心的,因為他總能從她的笑顏中讀出一些特殊的元素出來,某一天會讓自己不知所措。她有微笑,卻不會特意的與同學們打交道,當然她最信任最要好的人是陸依風吧,那麼守護她自然成了陸依風的使命。所以,從第一次遇見她就莫名地向上帝爭奪了那分權利。
    這一夜就要過了,陸依風該去哪兒?臨雲回家了,陸依風要回家嗎?是啊回家吧,她也希望陸依風回家,可她來學校了,誰陪她?
    “依風,依風,起來了,快一點啊。”安再雪扯扯陸依風的被子。
    “哦,差點睡過頭了。”陸依風揉了揉睡醒的眼睛,開玩笑地說:“睡過頭了好啊,可以陪臨雲。”
    “好了,看看還有什麼東西忘拿了。”安再雪提醒道。“沒了吧。”陸依風提著情侶包四處看了看。“那好,走吧,我送你。”安再雪輕輕推了推陸依風說。“送我?等會兒不就要一個人回來,不安全。”陸依風關心道。“現在你一個人去火車站就安全了嗎?”安再雪嚴肅地說。
    走出學校,一陣夜風襲來,透心的涼。陸依風回頭一看便感歎道:“要離開這裏了,似乎再也不會回來了。”安再雪望著陸依風傻傻地笑。
    夜是靜了、睡了,但腳下的路,走著、跑著。
    “再雪,真的決定不跟我回家?”“說實在話,很想同你一起回去,但,畢竟這兒也算是我們的半個家了,你們都回去了總得有人留下來照看一下吧。放心,我不會孤單的,我還有老鄉,讓我們不能回家的孩子在一起聚一聚,嗬嗬……”安再雪濕紅了眼睛,被路燈灑得清晰。“那記得給自己買月餅吃,雙節棍快樂。”“嗬嗬——會的,家回不了了,月餅還得吃。是啊,國慶加中秋,雙節棍。”“也許我會提前回學校的。”陸依風突然冒出了這一句。“為什麼要提前回來呢?”安再雪滿眼疑惑地問。“不知道。”陸依風漫無目的地回答道。“不知道?我操,你別亂發寶氣我可沒那閑工夫陪你瞎發瘋。”“喲,雲南人在這兒學會了罵人,不錯,不錯。”陸依風取笑道。“還不是跟你學的,嗬嗬!”“嗬嗬,你呀!”陸依風無奈的搖了搖頭。
    廣播那頭傳出提示語音:“請旅客們注意,請旅客們注意,2160次列車馬上就要進站,請檢定票後,按秩序進站,謝謝合作,祝您旅途愉快。”“好了,該進站了,你老鄉在等著你呢。”安再雪催促道。“好好保重,很快我們就回來了。”他們緊緊地擁抱在一起。“一定要記得,快回來,要不我們三缺一咋辦,嗬嗬……”“嗬嗬……就知道玩,對了,臨雲今天就回學校,替我照顧照顧她。”“好了好了,老太婆,我會的,一路順風。”他們示意再見。
    陸依風走上火車的那一刻,眼睛沒有控製地望望站台,希望臨雲也可以來送他。這時才發現和她分開好一段時間了。從她心情不好的那一刻起,就為她設計另一種生活,教她怎這樣快樂。陸依風總想問自己,能夠帶給臨雲一些安慰和笑聲嗎?
    火車快速地行駛著,離那座城市越來越遠,陸依風隻能把車廂當作全部的世界,那些黑夜裏的山山水水和淒築,都模糊不清,世界因此變得微小可愛,想離開也沒有地方去。
    陽光懶懶地斜射下來,照射在攤著水分的地麵,一個不留神踏進水坑,濺進了一鞋水,沒關係。陸依風很少欣賞這座城市的清晨,看慣了樓宇,看慣了街巷,看慣了人工粉飾的花草。其實,它們又何嚐沒看慣陸依風呢。栽著晨光仿佛栽著天堂,一路迎風歌唱。
    “媽,我回來了。”陸依風十足像個孩子似地喊。依風媽接過兒子手中的行李包樂滋滋地說:“喲,大學生回來了。”“坐火車好累,哪天爸要有錢了買輛私家車。”陸依風天真地笑道。“那是,你爸是沒那能力了,到要看看你的造化。”依風媽帶著期望的眼神說。“沒錢沒權,會有什麼造化降臨?”陸依風肆無忌憚地念道。“是是是,要不要洗個澡再休息?”“先吃點東西吧,肚子實在餓了。”陸依風捂住肚子要求道。“你看,媽糊塗成這樣。這樣吧,你先去看看你姐姐,她生病了,在診所裏打點滴呢,我先去做點吃的,你看完姐姐再回來吃。”依風媽說完回廚房去了。“好的,媽,回頭再來吃。”陸依風大聲說道。
    陸依風忘記了疲憊,忘記了給臨雲發短信息,一路茫然地跑著。
    “姐,媽說你生病了,怎麼樣?”陸依風一推開房間門追問道。“沒事,昨晚加夜班著涼了。你在那邊過得還好吧?”依風姐示意要躺起來。“我,過得很好,姐以後要多注意身體。”陸依風溜了周圍,便問道:“姐夫呢,怎麼沒看見人?”“他剛剛走開,買點東西去了。看你都瘦成這樣,還說你過得很好。”“瘦了?沒吧,身體健康一直是我的追求,也是中國男性的夢幻。”陸依風搗怪地說。“弟,你可沒怎麼變化,還是油腔滑調,媽還擔心你呢。”“擔心我?好孩子不用擔心,實在要擔心我沒安全感,就擔心我找不到女朋友吧。”陸依風開玩笑道。“哦,對了,你和心晴還有聯係嗎?她前些天發短信來,問你去哪了?現在好不好?”“她問我?可能嗎?她不是要麵子嘛,臉蛋怎麼學著厚起來了?那一耳光早已打斷了我對她的情誼,現在她幾乎消滅在我的世界裏。”陸依風充滿疑惑更充滿憤怒。“我不懂,你們自己的事情自己看著辦吧,反正我把她的話帶到了。”依風姐不加理會地說。
    “嘿,依風回來了,歡迎歡迎。”陸依風的姐夫一臉微笑破門而進。“姐夫,這可不是我們家哦,別忽略了主人的麵子。”陸依風取笑姐夫。“你才忽略人家的麵子呢,心晴在複讀,你知道嗎?”陸依風的姐夫坐妻子身旁。“什麼?她在複讀,為什麼?”陸依風的臉像被火燒了一樣。“想考更好的學校,其他的我就一概不知。”陸依風的姐夫猜測說。“知道了。既然你來了,我就回家吃點東西,我挺累的。”“趕快回去,有我在這兒,跟媽說中午在家裏吃飯。”依風姐夫叮囑道。“好的,回頭見。”
    月亮升起,朗照大地,人透心的靜,放不上適合陸依風的情緒給窗外的天色。
    陸依風短信至臨雲:“回家啦,睡了滿滿一下午,在那邊一個人呀?”
    臨雲回至:“回家就好,我都等了滿滿的一個下午,設備根本沒人來安裝,臭地方——依風哥哥,你飛回來吧,我一個呢。”
    陸依風回至:“那幹嘛不回家呢?你飛過來吧,我接著。”
    臨雲回至:“嗬嗬,你怎麼知道我回去,不過是明天啊。”
    陸依風喜歡一個人站在風口浪尖的地方,緊握住它向蒼天釋發我的感慨。陸依風食不盡人間煙火,像臨雲喜歡唱《秋天不回來》中唱道“就讓秋風帶走我的思念帶走我的淚”一樣。此夜,對諸多人來說,不休不眠等待來的是天明;而他會慢慢睡去,讓江南罩上一層薄薄的輕煙白紗。
    心晴在四個月前說過一句話:“天堂有雨,那是他慚愧的淚。”至今這句話在陸依風腦海中出沒著。陸依風打著雨傘,向地獄走去,遇上了,那是我走不到盡頭的白天,天堂有雨,那是不是最後一場?陸依風乘坐在回學校的車上,路的兩旁,鋪了一塊一塊的水田和菜園,綠意稍稍退去;稻草田裏一堆堆燃盡的黑灰,偶爾被幾坑水堵得嚴嚴實實,哪個閑農一不小心溜進去,就當洗了個澡。
    “心晴在五樓吧。”陸依風這樣想,看到心晴時陸依風差點認不出她來,還是那背影,散著頭發,在試卷上來來回回,他想,終究是這樣過著。不知從哪裏竄進一股勇氣,輕輕問候道:“心晴,過的還好嗎?”
    心晴沒有馬上轉過臉,似乎記得還有片溫暖的聲音,她停下手中的筆遲鈍了許久,她又慢慢起身一把抓緊陸依風的手帶他去校園林蔭道,抱緊陸依風。“原來我還是那麼想你”“我知道是我不夠疼你”“原諒我,請不要丟下依風”,再多的畫麵陸依風都不要心晴用肉體依偎,黑夜穿行的心靈早已被寒流包圍了,熔不開了。
    “心晴,你不要這樣。”陸依風緩緩在她懷裏掙脫。“不要,我不放你走,我知道自己錯了,我一直都在祈求原諒。”心晴哭紅了眼睛。“又何必?你我早已各分東西。既然都想認真留下來讀書,鬆開手吧。不要再把自己置身在從前的地方,而,我來,隻是因為我還拿你當朋友。”“依風,當初我不是情願的,我的心從與你分開那一刻,開始搜尋你的身影。可是,好多次從夢中醒來,找不到你,於是又滿街地找,呼喊著你的名字。”“不——不要騙我,也不要騙自己,好好讀書。”陸依風強烈掙脫道。“依風,你真的不再心疼我這瘦弱的身體嗎?帶我離開這,帶我離開……”她拚命扯住陸依風的衣袖。“心晴,”陸依風從她懷裏猛然竄出,“為什麼你總會給自己機會,而不會給別人機會。我不是你的俘虜,你讓我的生活過得有尊嚴一點好嗎?”陸依風大聲喊道。
    心晴緩緩鬆開陸依風,背上留下了她的手指印,那不叫痛了,餘溫還殘留在身上。陽光稀稀梳梳從樹葉縫隙裏灑下來,披了一層金紗在心晴身上,她的淚水像雨滴又淹沒了天堂的河,那又不叫淚了。
    “依風,我真是輸了太多想跟你在一起的感覺,原來我的出現,讓你丟掉了生活的尊嚴,我想我是再沒機會,讓我們擦肩而過,祝你幸福。”心晴抹著鼻子轉身跑開。“心晴,對不起。我好想像天空擁抱白雲一樣擁抱你,像大地親吻小草一樣親吻你,畢竟你是我的過去。可惜我去了另一個天堂,遇見了另一場雨,向上帝許下了諾言,如果不是這樣,今天我沒有理由不帶你走,其實我還愛著那場天堂雨。”陸依風在心晴的影子裏寫下了這一段隻有自己記得的文字。心晴,有機會再見。
    夜色又悄悄落下。
    臨雲短信至陸依風:“依風哥哥,今天在幹嘛?我感冒了,昨晚沒被子蓋,倒黴透頂。”
    陸依風回至:“去了一趟學校,看了一些朋友。我現在在寫日記,也許你不會相信,是在為你而寫,既然為你而寫,感冒快些好起來。”
    臨雲至陸依風:“真的嗎?嗬嗬,我不跟你說了,我要去洗澡。”
    十月三日,又是一個寫滿陽光和美麗的日子,陸依風去了峰子家。
    “峰子,峰子,快出來開門。”陸依風站在樓下大聲吆喝。“依風,終於把你給等來了——你再不來,我就悶成一頭大熊貓了。”峰子一副剛睡醒的樣子。“什麼時候學會了睡懶覺?看你的頭發一把刺蝟毛。”“你別取笑我,複讀生的滋味就這樣,你又不是沒嚐過,這叫修養生息,高考秘訣,嗬嗬——佩服吧——”“去,誰相信,什麼時候回學校?”“明天。”峰子的聲音分明低沉下去。“明天?”陸依風一驚:“也是,高考期間就是這樣不分白晝。”“好了,你感冒什麼,你小子現在輕鬆,我就沒那福氣,整天對著白紙黑字傻發呆。”“你小子,”陸依風一拳打在峰子手臂上,“那條短信嚇死我了,知道嗎?差點從火車上跳下來,真是。”陸依風責怪不斷。“哈哈……誰叫你那麼笨,好馬可不吃回頭草,原來你也有上當的時候。”峰子取笑說。“得了,管好自己女朋友,哪天她不吃回頭草了,上人家當了,你等著拜拜吧。”“噓,別讓我媽聽見了。”峰子捂住陸依風的嘴巴說:“知道嗎?我媽說要我和她分了,即便是將來可以和她在一起,也不同意。”“那好啊,陪我一起打光棍。”陸依風得意百出。
    在陸依風眼裏,峰子一直是個孩子,很多時候對他所做的事情甚是不解,連愛情的國度裏滿是童話的煙花,璀璨而又多姿,以為短暫。走找到今天,峰子在他愛的國度裏,找到了不用流浪的終點,全部是寸步不離的櫻花瓣。
    “峰子,很久都沒踢足球了,要不去秀一秀。”陸依風提議道。“好啊,但不要故意踢擦邊球,否則……”“行行行,開球,少囉嗦——”說完往後退去。“看看,這是你去年追心晴的速度和力度,接著——”峰子猛然一腳開出球。“操,那又怎樣,不怕。”球居然偏離了軌跡,陸依風鬆了警惕,埋怨道:“峰子,不讓我踢擦邊球,倒自己踢了,看,球滾到坡下去了。”陸依風扭過身去撿球,看見一棵高大的棗子樹,便問:“峰子,這樹上棗子可以摘嗎?我好像很久沒吃過棗子了,不曉得味道怎樣?”“可以,是我家種的,今年是第一次結果,我看,準甜。”峰子的酒窩甚是可愛。
    樹上那些熟透了的棗子,欲落未落。葉子又仿佛被風吹動過,泛著露水,枝尖的棗子又大又紅,陸依風怯步過去,伸手又摘了一顆,突然樹枝有些搖晃,接著他整個身體往下墜落,摔了個連滾帶爬。
    “依風,依風,沒事吧?摔哪兒?”峰子從坡上一躍而下,熬紅了臉龐,扶著陸依風的手腕緊張道:“摔哪兒?”“峰子,別碰我,我都快動不了了。”陸依風疼痛難忍的推開峰子的手。“到底摔哪兒?我可不想你再加上一筆痛楚。”峰子欲加緊張。“腳,腳,腳扭了。”陸依風吞吞吐吐道。“坐在這兒別動,我去取跌打酒,你要出事了,我這輩子都不會快樂的。”峰子起身跑回屋裏。
    陸依風用手按住紅腫起來的地方,揉了揉,腦海中像有潭旋渦似的。“不就是棗子嘛,為什麼那麼拚命呢?”峰子邊替陸依風擦酒邊問。“我,我……”“自己揉揉,都像蘿卜條了,要去醫院嗎?”“不用,不用,休息休息就好了,我是誰啊,不過幾天工夫腳就痊愈了。”陸依風搖了搖頭。“我搞不懂你,心裏想的什麼,你覺得會有什麼幸福降落在我的身上呢?”峰子極納悶地問。
    陸依風不知道為什麼會去栽那些棗子,他隻是單純想帶些給臨雲吃。
    “不小心嘛,我心裏會想什麼呢。”陸依風牽強的掛上笑臉。“鬼知道。好了,看能不能走動?”
    陸依風在峰子的攙扶下緩緩起身,跨了幾步,還是覺得有些疼痛。
    “峰子,現在隻有去上網。你看這樣子,一時半會兒去不了什麼地方。”陸依風咬著牙門說。“那好,去我房間,教你玩最新的網絡遊戲吧。”“遊戲?得了,你饒了我,可以聊天聽音樂就好。”“你這人真掃興,聊天聊天,又碰上哪個冤家了?”峰子念念有詞道。
    陸依風不知這時臨雲上線了沒有?很想聽她的聲音,像呼吸不能缺少氧氣一樣地想,要頃刻之間要見著她不可。結果,隻能望著臨雲的圖標和名字傻傻發楞,甚至就想傻等臨雲上線。
    “峰子,峰子,你女朋友上線了。”陸依風大聲嚷起。“真的嗎?”峰子從另一間房子跑過來,氣喘噓噓的,陸依風仍像一隻小綿羊等著進入她的虎口。
    “怎麼來上網呢?今天沒上班嗎?”峰子一籮筐大的紅色字體像流水一瀉下來。“沒去呀,想你唄,還不就來上網了,運氣很好的,我一上線你就出現了。”她的字體明顯秀氣多了。“昨天才打過電話給你,想人也不用想得那麼不分白夜。”峰子的粗大字體中折射出滿麵的幸福和溫暖。“昨天是昨天呀,今天是今天嘛,笨死了。”
    陸依風沒有再去看他們聊天,靜靜地走向窗前,終於隻能聽見敲鍵盤的聲音,陸依風眺望遠處那座拱形的橋,它像個姑娘在陽光下輕柔漫步,又與天際共舞。臨雲什麼時候你會出現在這座橋上,告訴陸依風,你也是這樣在召喚他。
    夜色再次被複製。
    “姐,你感冒剛剛好點,怎麼洗起衣服來了?”陸依風站在樓道口。“哦,弟,你起來了,”依風姐看了陸依風兩眼,說:“本來洗衣服的事就是我來做。”“可……姐,還是我幫你來洗吧。”陸依風蹲下身。“你?算了吧,能洗幹淨嗎?還是讓姐來。”“姐,我搞不懂,人的變化為什麼那麼大呢?”“什麼時候研究起這問題?人畢竟是理性動物,誰都會想方設法的去接近那些美好的東西,大概是一種誘惑吧。”“誘惑?姐,知道嗎,心晴昨天給我來了三百六十度大轉彎,她讓我帶她離開。不騙你,我準備帶她走,但又止住了。”“為什麼止住呢?”依風姐停了一會兒,目不轉睛地望著陸依風。“也許就是害怕被誘惑,到最後什麼也得不到。”“那你現在又得到了什麼?”依風姐的話像根刺刺在陸依風心窩。“我,我,我沒得到什麼。”“既然沒有得到什麼,又何必說有誘惑呢。”依風姐笑話我說,“姐是過來人,女孩子誰不想找個好男人,誰不想有個可以依靠的肩膀,偶爾的誘惑倒也是一種幸福。弟,現在你不懂,將來遇上了你自然會明白的。”“我懂,我懂,至少我現在沒有做錯選擇。”陸依風得意洋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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