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卷:唯我獨尊之蒼寰新君  悲歡離合一場戲(四)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34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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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無聲地拒絕了承天碧的要求,司蒼卿一手固定著承天碧有些亂動的身體,一手拿著筷子,又將一口飯菜塞進了承天碧的嘴中,讓正慌忙說話的人險些又嗆到。
    發覺了對方的不容拒絕,承天碧渾身僵直,隻能接受司蒼卿的喂食,有些不明白為何出現當前的這種尷尬局麵,他又不是不會自己吃飯的稚兒……
    卻也隻能一口一口地吃著司蒼卿喂著的飯食,好半晌,承天碧才後知後覺地想起來,剛才被一時被忘記的事情——這一趟,是回鴻承國,趕在承策出葬前,見上對方的最後一麵。
    心下頓時黯然,空茫,還有些許無措。
    承天碧抬眼看著隻顧著喂著他,還沒有吃上一口飯的司蒼卿,抿緊唇,不再張嘴。
    司蒼卿淡淡地看進對方的眼睛裏,未說話,隻是手中夾著菜的筷子,還是固執地停留在承天碧的唇邊。
    承天碧知道他的意思,輕輕地說道:“卿,我吃飽了,倒是你,還一點沒有吃……”
    聽到對方如此說,司蒼卿也不再堅持,看了看已經空了的飯碗,放下了筷子,為承天碧調了個姿勢,“你先休息下,待會還要趕路。”
    時間緊湊,為防止萬一,他們夜間也得抓緊趕路。
    拿起自己的碗筷,司蒼卿遂不緊不慢地吃了起來。
    承天碧斜靠在他的懷裏,眼神有些複雜地凝視著司蒼卿冷峻的側臉,張了張嘴……他想對對方說,不用陪他一起。
    這人,是一國之主。而自己不過是他的一個微不足道的,朋友;關係再說近一點,自己也隻是這年輕皇帝的西皇後的兄長——根本不必為他,做這麼多事……
    最終,承天碧隻是輕輕地歎了一聲,放鬆了原本僵硬的身體,靠在了司蒼卿的懷中——他,真真的,心力交瘁了。很累,很累,累到什麼也不想去思考。
    點點的溫暖,自周身傳來。承天碧微微垂眸,他也曾習過武,自是知道,這異常的溫暖,恐怕是這人在驅動內功為自己取暖吧。
    他應該拒絕,這份看似微不足道,卻又危險異常的,溫暖和關心。
    隻是,真的一點也不願意去想,去動。垂在身側的手,輕輕握住,似乎想要抓住,一份溫暖。
    自昨夜知道了承策的死訊,承天碧的腦子就一直處於混沌的狀況。現在,縱是腦中思緒亂成一片,心情卻慢慢地沉澱。
    ……不管如何,他定去承策的靈前拜祭。那個人,是他的父親,是給了他生命也曾給了他無數寵愛和關心的人,也是直接將他的母妃和自己以至於幼弟推向地獄的人。
    曾經的愛戴與敬仰,後來的失望與怨懟,再到最後的淡漠與放下,他以為自己早已放開了過去的一切,卻在此時,忽然發現,那些愛恨怨痛,緊緊地纏著他,心頭絞痛,如被遺棄般,絕望。
    親情,原來不是可以說拋棄就能扔得幹淨的。
    發覺之時,承策卻已經死了。曾經的那些是是非非、愛恨情仇,如今顯得那般地淡薄,人死了,便再也找不回一切。
    承天碧胡亂地想著,直到感到一陣天旋地轉,原來是不知何時用完飯了的司蒼卿將他整個人抱了起來,正朝著茶棚外走去。
    一出茶棚,被感覺到微微的涼意。
    淡藍的天幕,點綴著忽隱忽現的星光。
    承天碧暗歎了聲,閉上眼,任由司蒼卿抱著自己上馬——原本他一直是坐在對方身後的,可能是之前下馬時狀況實在不好,司蒼卿現在幹脆將他放在前麵,一隻手摟著他的腰,一隻手扯起了馬韁,便再次出發了。
    靠在這人溫暖的懷裏,承天碧暗暗地在心底說了聲抱歉。
    他明明從來是堅強的,就算當年被醫神救回來,那時幾乎與廢人無異,再怎麼絕望和痛苦,他也是獨自熬了過來的。
    隻是如今,這份溫暖,在自己如此茫然無望之時,似乎唾手可得:
    就讓他,暫時軟弱一下吧!借用一次這人的溫暖,讓他能夠熬過這無盡的寒冷和絕望。隻要這一次,一次就夠了……
    承天碧反複地對自己這般說著,身體不自覺地,往後更緊地靠了靠,隨之便感覺到橫在腰間的手臂也隨著他的動作收緊了起來。
    ◇蒼◇寰◇七◇宮◇
    這般日夜兼程,中間遇上了一兩日的雨水天氣,終於趕在第九日的時候,司蒼卿和承天碧到達了鴻承國的京城鴻都。
    因為國喪,朝廷防止這新舊權勢交替之時有人趁機暴亂,鴻都戒備的相當森嚴。原本想借助秋屏天在這裏的商隊混進城,卻也被擋在了門外。
    司蒼卿也隻好冒險動用了埋在鴻承朝廷裏的暗樁,這才避免了搜查驗身。畢竟他自己額上有代表蒼寰皇帝的天印,承天碧雖離國多年,但樣貌未變,也甚為危險。
    鴻都,與上次來結盟之時,沒有什麼變化,隻是蕭條了許多,家家戶戶門前掛著白幡。
    司蒼卿和承天碧通過這裏的暗樁確定了承策的屍體被放在了皇宮內戒備最嚴密的祭祀宮裏,根據鴻承的皇家習俗,皇帝死後,其屍體回放在祭祀宮裏的寒冰棺內,接受朝臣的拜祭。這也是承天碧日夜趕路的目的,再見承策的最後一眼。今天是最後一天了,明天承策就要被下葬。
    司蒼卿看著麵色為難的承天碧,淡淡地安慰了句,“今夜,我帶你去見他最後一麵。”
    承天碧怔然地看著司蒼卿冷淡的臉龐,其實司蒼卿的決定,是在他的預料之中。既然當初這人帶著自己回來,肯定也會親自送自己進宮……
    不可能拒絕,承天碧垂下眼瞼,輕聲道謝:“卿,謝謝你了。”真的,感謝他為自己做的一切,明明這些不是這人的責任。更何況……
    夜探祭祀宮,極為危險。
    但,若真遇到意外,無法脫身,他絕不會讓司蒼卿受到半點傷害。
    夜色,很快便降臨。
    司蒼卿和承天碧俱是換了一身夜行衣。以司蒼卿的身手,輕易地便潛進了皇宮之中,再加上承天碧對於宮內極為熟悉,很快他們便找到了放置承策屍身的祭祀宮。
    這裏的防備,確實嚴密了許多。而且祭祀宮隻有一個正門出入,也沒有多少可以藏身的地方。司蒼卿正在思索著如何在不驚動侍衛的情況下,悄悄地潛進去,這時承天碧在他耳邊低聲地說了句:
    “卿,用我的幻影。”
    說著便掏出了一個小巧的藥瓶,承天碧將它塞進司蒼卿的手中,道:“將這幻影藥粉撒過去,半時辰內,他們都不會有意識。”但是看起來與常人無異。
    在決定來這裏之前,他便想到了祭祀宮的情況,特別趕製了這種迷幻藥。
    司蒼卿看了看手中的藥瓶,遂囑咐了聲:“你小心。”便以著絕頂輕功躍到正門之前,那些侍衛還來不及叫喊出聲之時,司蒼卿手臂一揮,以流花劍氣將藥粉撒了過去——那些侍衛果真一下子便被控製,眼神渙散,恍恍惚惚地,無意識在門口巡邏。
    隨即,司蒼卿返身將承天碧抱起來,朝著正門飛去。
    一進門,司蒼卿悄聲落地,戒備地查探四周:正對門,是微微飄動的白色帳幔,最中間的高台上,放置一個晶瑩透明的棺材。
    屋內,除了跪在中央,正在燒著紙錢的老太監,便沒有任何人。
    司蒼卿這才微微放鬆,盯著那老太監,手中凝聚起劍氣,本要打昏那人,卻赫然被承天碧按住了手。訝異地看向這人,見他的眼中透著懇請,還有一些其他的莫名情緒。
    承天碧嘴唇微動,用口型說道:他沒有危險。
    看來,承天碧是認識這個老太監了。司蒼卿緩緩放下手,隻是凝聚在掌心的劍氣卻沒有散開——這裏,絕不可以掉以輕心。
    再說那老太監,就算承天碧認識,也不表示沒有危險。
    司蒼卿放開承天碧,任這人一步步朝著寒棺的方向走去。原本正在哭哭啼啼的老太監,忽然感覺到什麼似的,猛地回頭,乍一見穿著黑衣的司蒼卿和正朝著他走近的承天碧,老眼昏花,沒看清楚,便尖叫出聲:“啊,你們——”
    “劉年,我是小碧……”承天碧比往常更加嘶啞的嗓音,打斷了老太監的叫聲,回響在這個清冷空寂的夜裏。
    猛地住嘴,劉年愣愣地看著走近來的承天碧,一時竟木然地沒有半點反應。
    承天碧神情激動,盯著對方,放輕了語氣,重複道:“劉年,我是小碧,你,還記得嗎?”
    驚,喜,無法說清劉年那張老臉上變幻著的是什麼情緒。好半晌,他猛地一聲喚,涕淚俱下,“大、大殿下,是你,真是你……”
    原本抽噎的老人,這是更是大哭了出來,一把抓上麵前之人的腿,“大殿下,您、您終於回來了……”
    被劉年感染,承天碧蹲下-身,眼圈漸漸紅了些許,“劉年,你,這些年好嗎?”目光飄向麵前的寒棺,那裏躺著的,正是承策,“他,他真的……”
    見到寒棺裏那熟悉又陌生的人,安靜地躺在那裏。內心最後一點不知是期望還是絕望,一下子坍塌,承天碧眼神漸漸悲戚了起來。
    漠然地看著跪在那裏的二人,司蒼卿淡淡地斂眉——這樣的場麵,他依舊無法產生什麼感覺。
    隻是……
    看著那本是恬靜淡然的人,悲戚的背影,有些,類似於不悅的感覺。
    哭了好一會,劉年猛地推開承天碧,遂又慌忙扶住不備險些摔倒的人,急急地道:“大殿下,快走……”
    微愣,承天碧不解地喃道:“為什麼?”
    “殿下,沒時間了,您快隨著這位俠士走吧。很多事情,老奴現在來不及告訴你,”劉年語氣緊張,推搡著承天碧,“總之,您趕緊走才是……”
    話未完,殿外便傳來一道低沉的男子嗓音,“劉年哪,你的大殿下才回來,這麼急著趕他走做什麼?”
    承天碧緩緩回過頭,司蒼卿早先一步將他給抱進了懷裏,地上劉年跪著,渾身顫抖。
    “大皇兄,好久不見了……”
    邪魅的笑聲,飄蕩在空曠的大殿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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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的第二更,還有一更,得要晚點。我先去吃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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