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間屋子，住的是個女孩吧？”
    芽芽點頭：“叫小柔。”
    “她現在還在家裏麼？”
    “她…死了。”
    “怎麼死的？”
    “是…吃了不幹淨的東西。”
    風兒一針見血：“是吃了夫人給的不幹淨的東西吧。”
    “我，我什麼都沒說！”芽芽嚇得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別怕，”風兒撫弄著她光滑的背，“小柔死的時候多大了？”
    “十二。”芽芽顫抖著，“她和我們，一起長大的…”
    “先生是不是特別喜歡小柔？”
    “嗯，”芽芽肯定地點點頭，“非常喜歡，小柔比我們都要可愛…而且，膽子很大…”
    “膽子很大？”
    “我…我說錯了！”
    “芽芽聽話，告訴我，”風兒似乎越來越明白了，“小柔是不是跟你說過，她和先生做過什麼？”
    芽芽遲疑了很久，終於重重地點了點頭。
    “小柔死了以後，先生一定非常傷心吧。”
    “嗯，先生說…”
    “說什麼？”
    “說他要…殺了那個蛇蠍心腸的女人。”
    風兒冷笑：“可惜死的是他自己。”
    “說起這個…有一件奇怪的事，隻有我一個人知道。”芽芽似乎想起了什麼異常可怕的事情，指甲陷進了風兒的肌膚，“我…我想告訴你。”
    風兒有些意外：“哦？你信任我？”
    “嗯…”芽芽似乎很矛盾，“你好像很壞，但是，很厲害…”
    風兒一愣，有些忍俊不禁了：“好，那你告訴我吧。”
    “夫人得了怪病的那幾天，是我一直在身邊照顧的，”芽芽很小心地選擇著詞語，“可是後來，謝爺爺不讓我告訴夫人。”
    “他是怕你被滅口。”
    芽芽哆嗦了一下，繼續說：“那時候，夫人一直在說胡話，一開始，我還不敢聽，可是後來…越來越奇怪了。”
    “怎麼個奇怪法？”
    “她一直在喊，賤人，賤人。”
    “她是在罵小柔。”
    “一開始我也以為是，可是後來，她叫出了一個名字。”
    “誰的名字？”
    “她自己的名字。”
    “她罵自己賤人？”風兒故意做出不信的樣子。
    “真的，是真的！”芽芽急急地辯解著，“那時的她，就好像不是她自己似的。還說了好多話，好多不應該是她說的話！”
    “那麼，”風兒已經明白了，然而仍要得到最後的證實，“你覺得，像誰說出來的話？”
    “像…”芽芽痛苦地縮進了風兒懷裏，“我不知道…”
    “芽芽。”風兒忽然喚她。
    “。…嗯。”
    “把衣服穿上。”
    芽芽似乎有點反應不過來。
    風兒接著又說：“把我的也拿來。”
    芽芽遲疑了一會，終於照做了。
    大約十五分鍾以後，兩個人都把衣服穿上了。
    “你還真聽話，”風兒又開始逗弄她，“莫名叫你陪著我，你就陪著。萬一我們是壞人呢？”
    “你本來就壞！”芽芽似乎有點氣惱，“莫先生才不壞呢！他最好了！”
    風兒笑了：“你怎麼知道的？”
    “因為…他和先生好像。”
    風兒呆住。
    “芽芽，你再說一遍。”
    “我是說，他跟先生好像，很英俊，很溫柔，不像某些人…啊！你，你又要幹什麼？！”
    “帶我去湖邊。”
    “湖…湖邊？”芽芽很吃驚。
    “不，”風兒忽然改變了主意，“先去找小可！”
    “小可是誰？”
    “一個七八歲的小丫頭，新帶進來的那個！”風兒似乎非常著急，“芽芽，你知不知道她在哪？”
    芽芽點了點頭。
    風兒拉起她的手：“帶我去！”
    暗夜裏，門被“吱呀”一聲推開了，然後兩個小小的人影閃了出來，向著院門飛奔出去。
    風從耳畔“呼呼”地掠過，風兒隻覺得自己的腳都要離開地麵了。芽芽跑起來的速度很快，根本就不像普通的人類女孩。
    看來時間凝滯對人的體能倒是有好處，風兒在心裏暗暗苦笑。
    “到了！”芽芽小聲說，然後忽然站住，風兒一下子沒刹住腳，險些撞到了芽芽身上。
    是一間廂房。
    “怎麼辦，”芽芽詢問似的望著風兒，“敲麼？”
    風兒搖頭，然後忽然做了一個手勢。
    芽芽很乖地後退了幾步。
    風兒深吸了一口氣，然後猛衝向前，一腳把屋門踹開了。
    一股巨大的氣波忽然從屋裏衝出來，把風兒和芽芽掀倒在地。沒等芽芽反應過來，風兒已將她推得更遠了些，緊接著自己踉蹌著撲倒在地上。
    屋裏，亮起了一盞搖曳的燭火。
    “婆婆！是我！你醒一醒！”風兒大聲吼過去。
    燭火，忽然由一點，化作了七八道火光，懸浮在屋宇上空，像死者墓前的鬼火。
    風兒咬了咬自己的唇，站起來。
    忽然，鬼火從屋內移到了院內的空地上，盤旋了幾圈之後，將其中的少年緊緊包圍，形成了一個詭異的陣法。
    “小心！”芽芽大喊起來。
    風兒卻一言不發，隻是低著頭，站在鬼火的包圍圈內，好像在想事情。
    屋內忽然傳出了一聲歎息。
    忽然之間，懸在空中的鬼火像長了眼睛似的，向風兒的身體激射而去，在空中劃出一道道通亮的火痕！
    芽芽驚恐地捂上了眼睛。
    可是，沒有慘叫，也沒有皮膚被火焰灼傷的聲音…芽芽抬起頭，看見風兒周身，忽然形成了一個淡淡的紫色光圈。
    而光圈裏的少年，分明有些不像風兒了…
    攻擊風兒的幾點鬼火，又乖乖地退回到空中，似乎在等待命令。
    而風兒周身的光圈，卻開始忽明忽暗，似乎極其不穩定。
    “小可！”風兒忽然對著屋內大喊，“你的情人有危險了！”
    屋內，忽然傳出了一聲巨大的爆裂聲，緊接著，風兒頭頂的火焰在一刹那灰飛煙滅了。
    院子裏暗下來，屋裏也是一樣。
    芽芽怯怯地從一棵樹後爬出來：“怎麼樣了啊…”
    風兒似乎有些無奈：“小可下手太重了。”
    屋裏傳出老婦人痛苦的呻吟。
    緊接著，一個小小的影子，邁著稚嫩的步子，走了出來。
    暗夜裏，小可圓乎乎的臉蛋上，掛的不是往日那可愛的笑容，而是某種扭曲的憤怒。
    “你隻要製止她就好了，”風兒淡淡地說，“不必下這麼重的手吧。”
    一個柔和的，然而卻陰冷的女子聲音，從小可的嘴裏怪異地飄了出來：“囉嗦，還不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