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裏的哪樣東西不奇怪……”百裏朝卿嘀咕道。不是他隨口亂說，這幾天看的書加起來夠他開眼界的了。
    “那隻是一個很小的幻術而已。”蘭夜說道。
    百裏朝卿有些好奇，突然間想到了什麼，問道：“那些法術……學起來困難嗎？”
    “要看什麼樣的魔法了，簡單的自然可以，高階的就需要天賦和毅力了，”蘭夜一眼看穿他的心思，“怎麼，你想學？”
    “嗯。”百裏朝卿也不掩飾，點點頭。
    蘭夜微笑，淺藍色的瞳孔像是雨後的晴空，美麗不可方物。他淡淡說道：“你隻能夠學習一些初級的魔法。”
    “為什麼？”
    “魔法的學習要看天賦，也就是本身所攜帶的靈息，你的靈息太少，勉強能夠維持一些基本的魔法。”
    百裏朝卿多多少少聽懂了點，他說的靈息就是所謂的潛力吧，也就是說，他沒有學習魔法的潛力。
    果然，人類還是隻適合發展科技……
    “那麼，”他有些不甘心，又問道：“你剛才的那個……黃鶯，我能學嗎？”
    蘭夜點點頭，說道：“差不多。”
    於是，百裏朝卿學到了他一生中的第一個魔法，隻不過過程有些……
    蘭夜拿出一張紙，寫出一些符文，遞給百裏朝卿：“照上麵的寫，在寫的過程中集中意誌，想著你要變出的鳥兒。”
    百裏朝卿拿過一隻鵝毛筆——也不知道是不是鵝毛做成的，由於太細，還不太適應捏在手中的感覺。他看著現成的樣本，依葫蘆畫瓢，一筆一劃寫了起來。
    但是寫到一半的時候，筆下就像是有一股力量將他推開，總是無法完成那標準的筆畫，而且隨著符文的繼續，連拿筆的雙手都開始顫抖，最後，以那隻鵝毛筆被擊飛了出去告終。
    “這就是符文的力量，你的靈息還太弱小，無法完全掌控它，”蘭夜又抽了隻筆交給他，說道：“再來一次，一定要集中注意力。”
    第二次，是以鵝毛筆的折斷為結局。
    第三次、第四次、第五次……
    第六次的時候，蘭夜忍不住了，在百裏朝卿握住筆的時候，握住了他的手，將它包裹在了自己的手掌中。
    “看著我寫。”
    手心觸碰的地方，有幹燥溫暖的感覺傳遞在兩人之間。百裏朝卿看著自己的手隨著身旁的那人而動，一種異樣的感覺浮上心頭，他離自己很近，近得甚至能聞得到衣料上淡淡清新的香氣，帶著手掌下傳來的陣陣暖意，混合著打開了腦海中的某處記憶。
    他和小杏沒有母親，父親繼承了幾代相傳的古董行業，將他們一手帶大。然而他總是那麼忙，聚少離多，即便是回來了，也隻是抱著小杏，笑著哄著，而對自己卻嚴厲苛待，甚至厲色相向。
    父親並不是不愛他，隻是，他說：“女孩子就是用來寵的，你是我家唯一的男孩，是未來的頂梁柱，不經受一點磨練，以後怎麼當起大任？養尊處優，你隻能成為一個紈絝子弟。”
    多少個烈日炎炎的下午，他在教練的要求下一遍又一遍地練著前踢後踢側踢，迷離了汗水的眼中，透過窗看到客廳裏父親把著小杏的手教她寫字，慈愛滿懷。那時，小杏三歲。
    可他也隻才四歲。
    最後，一年又一年的培養，父親終於將自己變成了一個外人。他的親人隻剩下了小杏。
    “你在想什麼？”耳邊一個磁性的聲音將他拉回了現實。
    “嗯？”百裏朝卿驀地清醒，筆下符文已經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隻在紙上來回跳躍的白鴿，而蘭夜的手仍然覆在自己手上，一點也沒有鬆開的意思。
    從某種角度看，兩人的身子密密交疊，實在曖昧。
    “沒事。”百裏朝卿抽出手。
    蘭夜站起身，在落滿陽光的屋中踱步，最後停在了書架旁，隨手拿起一本書，翻了幾頁，說道：“這些書你全看過了？”
    “還有幾本沒看完。”
    “感覺怎麼樣？”
    “感覺……”百裏朝卿苦笑，“很複雜。”
    那隻鴿子迎著太陽，澄澈的眼睛閃爍著耀眼的陽光，“咕咕”兩聲，撲棱著飛向了窗外。
    看著那一幕，蘭夜的目光突然一點點冷卻下來。
    “有的東西不太明白，你能跟我說說嗎？”百裏朝卿溫潤的聲音從後方傳來。
    “說什麼？”蘭夜回頭，盯著他，“說怎麼樣更快地離開這裏麼？”
    他眼中的寒冷讓百裏朝卿莫名地打了個寒顫，同時有些疑惑不解，這個人怎麼翻臉比翻書還快，自己又哪裏惹到他了？
    蘭夜冷哼了一聲，壓下心中隱隱的不快，“我回去了。”
    “嗯？……”百裏朝卿定定地看著他離去的背影，“莫名其妙……”
    然而這些事情他以後才知道，原來符文變幻出的東西是隨心而動的，而那隻鴿子飛向窗外，早將他渴望離開那裏的心情出賣的一幹二淨；可是後來回頭想想，那蘭夜的那隻黃鶯那麼放肆的動作又代表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