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八章 後村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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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日本人都瘋了不成!”
李冬一邊咬牙切齒的嚷囔著一邊從腰上的彈夾包裏抽出一根30發彈夾插進了56式衝鋒槍的機匣裏。
“繼續射擊!把日本鬼子打回去!”
李冬扯著脖子向自己的部下們喊叫著,隨後回過頭對著迎麵衝來的日軍步兵群打出了一個長連射。
日本人瘋了,這是所有先遣支隊士兵一致的感覺。
看著那些錯落有致的日軍散兵隊形,穿著黃褐色軍大衣,身材短粗,端著上了刺刀的三八大蓋,嘴裏嘶吼著毫無意義的音符奮力衝鋒的日軍士兵,先遣支隊防守後村者們不約而同的在心底裏感到一種莫名的緊張。
不是因為害怕什麼,這些飽受屈辱的先遣支隊戰士在敵人麵前無所畏懼。
他們的緊張來自於他們肩膀上擔負的責任,抵禦住任何敵人企圖奪下自己陣地的責任。有過了一次被俘經曆,他們決不想再有第二次,那怕是,為此失去生命!
由沾滿塵土的黃褐色軍裝,三八式刺刀彙聚成的兩個日軍中隊,借著夜幕就如浪潮般毫無休止的衝擊著先遣支隊陣地,前麵的日軍士兵剛剛被射倒,而後麵的士兵則毫不猶豫的跨過戰友的屍體繼續瘋狂的挺進。一波接一波的進攻浪潮後,先遣支隊軍隊已經無法阻止對方向自己陣地緩慢的接近,一線部隊已經陷入了嚴重的危機。
“射擊!繼續射擊!”
李冬聲嘶力竭的呲責著。
日軍軍隊已經突進到自己陣地前90米之內,雖然自己的士兵們努力的向對方傾瀉著子彈,卻怎麼也無法阻止對方這種有組織的熟練推進。
陣地前日軍士兵的屍體已經堆疊了起來,而且屍堆的高度還在不斷的增加,但是每當有一個日軍士兵中彈倒下,立即就會有另一個日軍出現在先遣支隊士兵的視野裏,他們叫喊著翻過屍堆,挺著刺刀頂著彈雨繼續拚力前進,隨後被先遣支隊士兵的齊射整齊的打倒在泥濘裏。
李冬瞪著充血的雙眼望著眼前這地獄般的景象,就算是公認對任何事物都大咧咧的她也不禁感到胃部傳來一陣陣想要嘔吐的感覺。
李冬盡力的在士兵麵前掩飾著自己的不安,她倔強地挺直著自己的身板,冷眼望著日軍。因為李冬知道,如果她不這樣做,她將會顫抖得像一片風中的樹葉。
不是因為她膽怯,而是一種不由自主的本能反應,因為李冬這時候感到自己和那些勇敢的部下們可能再也見不到明天的太陽了。
她曾經預想過自己會怎樣結束生命,她也有在戰場上光榮的戰死的準備,但是當這一刻即將到來時,她卻發現自己根本就沒有準備好什麼。
先遣支隊士兵們卻沒有他們的營長想的那麼多,他們隻是機械的重複著射擊動作,裝彈,上膛,瞄準,射擊,打出一匣彈藥後,繼續上膛,瞄準,射擊。
雙方距離已經接近到了七十米,雙方已經接近到能夠依稀分辨出對手的麵容的距離。
先遣支隊士兵的射擊變的更加瘋狂起來,誰都知道落在那些野蠻人手裏會有怎樣的下場。
日軍繼續著他們沾滿著鮮血的挺進,第一排衝擊線距離先遣支隊陣地六十米。
突然間,一顆火球出現在了日軍鬆散的散兵陣型裏,隨後第二顆,第三顆,先遣支隊炮兵終於再次開始了他們的攔阻射擊。
二十一門的迫擊炮,團屬迫擊炮兵在短短十幾秒鍾裏向日軍步兵們傾瀉出了二十一顆他們僅剩的高能炸藥和更多的鋼鐵碎片。隨後就在映入所有人眼簾中的彈藥殉爆引起的燦爛火花中,撥出佩帶的手槍加入了步兵防守。
這夥炮手們終於在最後時該打出了點準頭,他們必須用自己的行動為之前犯下的錯誤贖罪,因為如果不是他們先前打不準,現在的一幕就不可能會發生。
“單兵迫擊炮”的威力得到了證明,先遣支隊炮手們打出的這次齊射炸死了不少鬼子,但是這一切對於一線陣地上的防守士兵來說還是太晚了,日軍步兵已經接近了他們的陣地。
先遣支隊炮兵的攔阻射擊除了給對方造成一定的傷亡之外,並沒有獲得他們想要獲得的效果,那些炮彈甚至沒能讓日軍軍隊的腳步慢下一分半分。
先遣支隊炮兵的火力雖然強大,但是日軍那鬆散的散兵進攻陣型有效的分散了先遣支隊炮兵的火力。對於一線陣地上的先遣支隊士兵來說,炮兵給予的支援隻能說是杯水車薪,基本上剛炸倒一圈日軍士兵,那點空隙就會立即被另一群日軍步兵給填沒。
“手雷!投手雷!”
李冬大聲的叫喊到,她拿起身邊的一枚已經擰開尾蓋的手雷,用力一拽,隨後掄圓了把正“哧”“哧”噴著白煙的手雷甩了出去。
那些日軍士兵已經衝到距離先遣支隊戰壕四十米的距離,這正是手榴彈能發揮威力的距離。先遣支隊士兵們開始瘋狂的向那麵正對著自己壓過來的人投彈。
對於步兵來說手榴彈有時候比機槍更可怕,當成片的手榴彈在日軍步兵群裏爆炸之後,先遣支隊士兵驚訝的發現,日軍軍隊的步伐隨之停滯了下來。
但是這隻持續了幾秒鍾的時間,隨後那些瘋狂的日軍士兵又開始了他們瘋狂的推進。
“機槍!繼續射擊!”
李冬大聲的吼叫到。
“到極限了,長官!到極限了!”
一班班長李博容在機槍掩體那裏叫喊到,機槍手們無奈的看了看已經燒紅了的槍管,隨後撥出了身上的手槍。
“拚了!”
李冬咬牙切齒的對著夜幕裏的日軍步兵們掃出了她那支56式裏最後的一匣子彈,隨後把槍一扔從腰間的槍套裏拔出了她的手槍。
“手榴彈!”
李冬大聲的命令到。當這一排手榴彈在日軍陣營裏爆炸時,李冬下達了另一個命令。
“全體,上刺刀!”
這時候那些二營隊員們都明白了是他們最後的時刻到來了,士兵們一言不發的從戰壕沿上拔出自己的折疊式的三棱刺刀,插進了刺刀座,隨後穩穩的端著步槍斜舉向上,雪亮的刺刀閃著奪目的寒光。
士兵們冷冷的看著正在向自己逼近的日軍士兵,沒有人能從他們的臉上找到一絲一毫的恐懼,看到的隻有對日本人的仇視。
先遣支隊戰士們沉默的揚著頭,等待著殘酷的肉搏戰的到來。他們知道自己也許會在肉搏中戰死,但現在卻沒有一個人再為即將到來的死亡感到緊張,畢竟死亡對他們來說已經難以避免,那麼與其恐懼著死去,還不如帶著豪情犧牲,這才是一個戰士的最好歸宿,至少他們是在戰鬥中死去的,死得像個爺們,不至於在勞工營裏像條草狗一般的死去。
淩晨五點.西岔山小高村內的那間會客室裏,在昏黃的煤油燈時明時暗的燈光下,以郝夢齡將軍為首的一幹人已凝神聽了半夜的槍炮聲了,這些人麵上的神色都很古怪.
雖說在座的除郝夢齡之外都是不直接帶兵的參謀將軍,可從軍這麼多年來所見過的陣仗也不會少了,從前後村口傳來的激烈的槍炮聲來看,這一仗的激烈,決不會亞於一場局部攻堅戰的。
義勇支隊,真能頂得下去麼?
而在這焦慮的關口,突然地,前村槍聲一下子寂靜了下來,連戰場鐵律的零星槍聲也再沒傳出,仿佛,前村那邊是有一方隊伍在一刹那間解決了另一方。
隻是,在座的都是見慣了戰場的,熟悉戰場收尾是怎麼一回事,前村的這麼一突地就停了火,麵麵相覷之際,不明的事理,卻比枯等更讓人揪心。
究竟,前村戰場發生了什麼呢?誰輸誰贏了?這樣的問題,這一刻,無比強烈的吞噬著這夥將軍們的心。
來了麼?義勇支隊那支地方雜牌軍終於被全殲了麼?該是自己的警衛營頂上去的時候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