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曆10月23日是我的生日，那一天，單位上的同事，全部吆喝著讓我請客，我笑著拒絕了。與他們同去，沒酒哪成席。一想到自己的酒量，真是汗顏，還是算了，到時鬧笑話，丟臉就丟大了。
    與往常一般，到了生日那天，就去了離自己工作有30公裏處的旺角孤兒院。二十年前，在自己還是4歲時，就在那安家落戶了。院裏的秦媽媽，對我宛如親生女兒一樣照顧，雖然那裏的記憶不是很好，可是我年年去，年年帶著禮物看院裏的小朋友與秦媽媽。
    車子剛停穩，孤兒院斑駁的外牆，生鏽的鐵門，外麵還長得些許雜草，隨便怎麼看也像是一個鬼屋。
    與往常一樣，秦媽媽在第一時間出來接我，隻是今年略有不同，她的手裏牽著一個臉上到處是青紫色的一個小男孩，嘴角也破了。不知為何見到他，仿佛看到了自己小時候與小朋友打架的場景。
    “飛飛，你來了。”
    秦媽媽溫暖的嗓音讓我冷冷的心漸漸融化，上前擁住她臃腫的身子，吻了一下她那長滿皺紋的老臉。
    “秦媽媽，我想你了。”
    雖然年年生日必來旺角孤兒院，但是逢年過節我也必要來此。
    秦媽媽肥厚的手拍了拍我的背，慈祥地凝視著我：“飛飛，生日快樂。”我開心地點點頭：“謝謝秦媽媽。”低頭見到這個桀驁不馴的小男孩，隨意地問了一句：“最近又來一個了？”好會打架的小男孩，真不錯。
    秦媽媽尷尬的瞅了我一眼。
    “這叫墨辰，從別處孤兒院今天剛轉過來的。”
    我咦了一下，拍了一下眼前的小男孩，個子有點矮，可能才六七歲的樣子。
    “我們孤兒院不是最窮的一個嗎？”
    雖叫旺角，其實是窮鄉僻壤。與我上班的地方才隔30公裏路，我都要借車自己開著來這看秦媽媽。實在是這條路，無法想像的崎嶇，根本不要想有人會送到這了。叫墨辰的小男孩與我真的有緣，選擇我生日這天送到旺角孤兒院來。
    秦媽媽眼珠動了動，無奈地看著我，我才發現今天的孤兒院有點詭異，那些喜歡收我禮物的小朋友們不見了。真是太過分了，我買了十幾份禮物無人來收。
    “飛飛，秦媽媽今天給你也準備了一份禮物。”
    還在憤憤不平的我，聽到秦媽媽說有禮物給我，便如女兒向媽媽撒嬌般，在她胖胖的身上蹭了幾下，也懶得問那些小朋友去哪了：“今年真是特別，我要哦。”往年秦媽媽從不送禮物給我，今天竟然有了，難道24歲的生日會有所不同？
    秦媽媽聽我說要，馬上把她牽著的小男孩往我眼前一遞。
    “飛飛，生日快樂。”
    墨辰抬起頭，仰望著我，叫得甜酥酥的：“媽咪，生日快樂。”咣啷一下，我仿佛被重物砸暈了，雙眼冒金星，看不清事物，短暫的失聰失明。
    秦媽媽給我的生日禮物竟然是一個兒子？我吞咽了一下口水，嘴角抽搐：“秦媽媽的禮物真是特別呀。”我有這樣老嗎？我的手不自覺地輕撫了一下自己光滑細嫩的臉頰。
    秦媽媽感歎地讚同：“你喜歡就好，還不是你總是說要一輩子獨身，怕你無兒防老，就隨時幫你留意著，終於幫你物色到了。”她可不會說，今天之前，孤兒院的小朋友全部送走了。卻不知什麼原因，在關門的當天，又送來一個。見他滿身的傷痕，她心疼。可惜她再也無力管這些孩子了，想到孤兒院的未來，秦媽媽嗟歎。
    墨辰拉了我一下：“媽咪，我以後會孝順你的。”他眼裏的渴慕，我的心驀地軟了一下。孤兒的心，我非常知道，要拒絕的話如何說呢？卻沒有瞄到墨辰狡黠一閃而逝的眼神。
    “秦媽媽，那手續呢？”
    法律上的手續相當麻煩，更不要說我這個單身女子領養一個六七歲的小男孩。心想這下總不會把一個如此大的小孩托付給我了吧，希望秦媽媽可以聽出我的拒絕。就算是我想接收，法律上不允許呀，我從未如此感謝過法律對領養小孩製訂的苛刻條件。
    聽我語氣要接受，直接忽略我拒絕的眼神。秦媽媽從她的衣兜裏馬上取出了折疊得平整的文件。我接過來一看，手續齊全，連我的名字也全部填上了，一看筆跡就知道是秦媽媽寫的。額的神呐，這個世道也太瘋狂了，連我這樣單身女子也可以領養一個12歲的兒子？這份認知讓我直接石化，而且兒子不是6歲，而是12歲。瞧他的身高，我更是發冷汗。
    手上的文件在我手心一抖，飄飄地落地。墨辰乖巧地撿好，塞到我手心：“媽咪。”我聽著‘兒子’的聲音，心兒發顫。秦媽媽的生日禮物太嚇人了，領養弟弟還差不多，卻在法律上直接是我的兒子。如果我今天不來，這個兒子是不是也會打包送到我家？
    想到墨辰被打包成禮物送來，我更是無法接受。法律用來幹什麼的，是忽悠我的嗎？
    秦媽媽見我激動的樣子，她也心安了。摸摸墨辰的腦袋，笑著說：“墨辰，以後要聽媽咪的話，好好孝順媽咪。”墨辰回了一個甜美笑容給秦媽媽：“我會的。”他當然會呀，這個女人的表情真好玩，希望這次的遊戲可以玩久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