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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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氣中隱隱浮動著焦糊的味道,凝重的氣氛讓人甚至連呼吸都不敢太過用力。
冷殘月默默地端坐在餐桌前,即使搜遍了記憶中所有的形容詞也找不出能夠貼切形容眼前這堆雖然裝在精致食碟中,卻異常抽抽巴巴、又黑不隆咚,且焦糊成一團的東西到底是什麼!
哼——!
果然是天才!就連烹飪出來的東西都和正常人不太一樣。隻是……這種東西真的能吃嗎?冷殘月瞬也不瞬地盯著眼前的食碟,他開始懷疑雷擎天不是不想殺他,而是想換另一種方式殺他!想到這裏他不禁疑惑地抬起頭,誰知卻意外地看到了一張窘迫得近乎怯懦的臉。
這……這是他認識的那個瀟灑自如,無論任何時候都自信滿滿的雷擎天嗎?為什麼他會覺得眼前的這個人隻是個做錯了事情等待大人責罰的小孩?
雷擎天手足無措地望著冷殘月眼中毫不掩飾的嘲弄之色,悄悄地吞了吞口水。別說是殘月了,就連他自己也不敢相信眼前這兩盤黑不溜湫、糊不啦嘰並且散發著焦味的不明物體原本是色澤亮麗、鮮嫩橙黃的雞蛋火腿三文治……
“呃……我、我在家裏……看廚師做的時候……並不是這個顏色,不、不曉得它為什麼會變成這個樣子哦?”雷擎天困擾地撓著頭,因為窘迫而漲紅的臉頰有種說不出的純真與性感。而這種難得一見的景象自然全數落入了殘月的眼中。他隻覺得自己的心髒好像被什麼東西突然狠狠地撞了一下,隨後立即慌亂地捂緊自己的胸口,深怕雷擎天會不小心聽見他早已變得狂亂的心跳聲。
“還是我來做吧……”為了掩飾自己的窘態,殘月手忙腳亂地離開餐桌,一陣風似地跑進廚房。
站在流理台前,雙腿打著顫的殘月不禁暗自咒罵自己是個大笨蛋。他居然忘了以自己現在的身體,他根本不應該做奔跑這種太過‘劇烈’的動作!
於是,後知後覺的他隻得咬緊牙關強迫自己所有的動作都自然、流暢。
絕對不能被雷擎天看出破綻!
因為……成功與否就靠這一次了!
他利落地煎著火腿,趁擎天沒有注意的空擋迅速將一包藥粉撒在其上。
既然那笨蛋不殺他,那就等著被他反攻吧,他倒想看看雷擎天究竟能忍耐他多久!
而這邊,雷擎天正靜靜地坐在餐椅上,深幽的目光一直追隨著殘月的身影。隻是,望著那動作麻利的身影,擎天不禁暗暗納悶,難道他都不覺得痛嗎?!
昨晚那飄散在空氣中的淡淡鐵鏽味隱隱控訴著他對殘月的暴行,他承認在嗅到那樣的氣息後他的確更加賣力地進出過。
可是……
隻要是男人,大概都會在那種時刻比較嗜血吧?
想著昨晚發生的一切,竊竊地暗喜與深沉地擔憂通通湧上擎天的心頭……
冷殘月太神秘了!不知道他屬於哪個組織、也不知道他從哪裏來,更不知道他為什麼要殺自己?甚至他告訴自己的姓名都可能是假的!
一想到他可能會用假名字騙自己,擎天的心裏就忍不住湧起一陣難受。他真的不希望殘月這個名字,是眼前這甜美的殺手用來欺騙他而捏造的假名!
神秘的殘月擁有著讓人望而怯步的冷漠,昨晚雖然強上了他,可他卻如同置身事外般用那雙無欲無求的眼睛望著自己。也許他還不知道,他那清澈的目光曾一度讓自己無法繼續下去。
神秘而冷漠的他孤傲得如同一匹馳騁於曠野之間的狼,總是習慣把所有的心事都深深地埋藏在心底,不願被人發現,更不願被人提起。可如此冷漠孤傲的他同時又是那樣的多愁善感!清晨一粒飛舞的塵埃竟能讓他在千般重視、萬般珍惜的情況下勾起無盡地哀傷……
冷漠、孤傲、跟悲傷糾纏在一起,那情形就同一條被係了死扣、且永遠也無法解開的繩索,而殘月則像是一頭被囚禁於索扣之間的困獸。不同於其他被俘的困獸,他是一頭被自己拋下的繩索困住的野獸!
他不想掙脫、也不讓自己掙脫,他隻想在繩索中狂亂地掙紮,然後心滿意足地看著那繩索越纏越緊、而他隻會讓那繩索越緊越纏!直到那繩索繞完全阻斷他所剩不多的呼吸。而那……卻正是他想要的結果!!!
擎天很清楚地知到殘月的下意識裏有尋死的念頭!
那念頭是那麼的強烈,甚至已經到了讓人無法忽視的地步!
隻是他不懂,究竟是什麼樣的人生或經曆,才能讓一個鮮活的生命如此絕望?更不懂殘月為什麼非要假自己之手來結束他鮮活的生命!
望著殘月在廚房中穿梭忙碌的身影,他隻覺得自己的心頭漾滿了甜甜的感動,卻不曉得深沉的殺機早已在暗處潛伏已久。
其實,麵對愛情,單純的擎天就如同一張白紙,甚至不曉得愛一個人究竟是怎樣的感覺!
他不懂愛,甚至不會愛。愛情對他來講是一道異常難解的數學題,在錯綜複雜、撲朔迷離的同時,也讓他摸不著絲毫頭緒……
就像現在,他的心雖然被正在廚房裏忙碌的殘月漲得滿滿的,可他依然不明白自己對殘月究竟抱持著怎樣的心態!甚至不明白為什麼自己會早在第一眼看見殘月的時候,便陷入了那個讓他不可自拔的糾結之中。而這世間最讓人悲哀的,恐怕不是深愛的人不愛自己;也不是深愛自己的人愛上了別人;更加不是咫尺天涯的空間距離!而是明明深深地愛著,卻不知道自己已經愛上了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