璿天變 上卷 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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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天璿。。。。。。你放我下來。。。。。。"
悶悶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天璿在一塊巨石下停足,這才將背上扛著的狼妖卸放地上。
離契身上仍然緊緊捆了那天蛛絲網,網繩勒入肉裏應是很疼,但離契此刻已管不了身上疼痛,他隻想快些擺脫困境,免得被天璿一路扛回妖怪小村,讓赤闔等妖看了笑話。
他坐在地上不敢隨意動彈,事實上,這天蛛絲快要將他勒斃了。
離契狼狽地仰著頭,盡量保持呼吸平順,問道:"天璿,這網繩能解開嗎?"
天璿麵無表情,道:"這是天蛛絲,不是麻繩,你道說解便解嗎?"他語氣中難得帶了些責難。
離契有些委屈,他也不是故意被網住,隻怪一時大意,料不到那鑫鬃如此狡詐。
"那、那如何是好?"
"明知這蛛絲遇強越強,你還掙紮不休,勒死活該!"
話是責嗬,但手卻沒有閑著,天璿扯了扯那蛛絲網繩,換來離契一下齜牙,看到這麼高大的男人被捆得結結實實,動彈不得的可憐模樣,天璿也隻得歎氣,從腰間取出乾坤袋,在裏麵挖了幾下,掏出一個灰色古樸小甕。
"我也不清楚這天蛛絲網解咒之法,但聽說天蛛最忌鬼物,現下我用這鬼骷粉撒上去,看能否斷開蛛絲。"言罷打開甕蓋,用手指沾了些灰白粉末塗到蛛絲上,這一沾上去,果然見效,雪白如銀的蛛絲瞬間灰敗變色,不消片刻便斷裂成灰。見此方可行,天璿又要伸手去點。
豈料那離契突然喝止:"慢著!!"
天璿住手,隻道這鬼骷粉腐蝕力強,傷到離契,便道:"忍耐一下,很快就可以解開。"
看他又要伸手指進甕,離契更是大聲叫道:"住手!你的手指都快化成白骨了!!"
"啊。。。。。。"天璿被他這麼一提,才注意到自己沾了鬼骷粉的手指皮肉盡腐,幾乎要露出白森指骨,他沒有痛覺,自然不察。
反是離契瞪大了眼睛,從斷掉的蛛網口拚命掙出一隻手來,奪過小甕,不讓他再觸及此物。
"不礙事,把鬼骷粉給我吧。"
"不行!!這該死的是什麼鬼粉末?!不許再碰!!"
天璿看著大吼大叫的狼妖,有些莫名其妙,畢竟手指腐爛掉的人是自己不是嗎?
"你不想解開這蛛網嗎?"
離契想也不想:"不解了!不解了!我寧願就這麼滾著回去讓赤闔他們笑話,也不要你的手指全部爛掉!!"
天璿愣了片刻,最後妥協地又從乾坤袋裏掏出一柄碧玉珊瑚。
這碧玉珊瑚可是東海深處最矜貴的寶物,碧色霞彩,如玉溫潤,在黑夜中能散出珍珠光華,此物實在難得,隻在萬千珊瑚叢中能覓一枚,東海之主常以此為貢送上天庭。
然此刻天璿就拿著珊瑚,用它一頭沾起鬼骷粉,這珊瑚雖然比他的手指堅固,但也抵不住鬼骷粉的腐蝕,很快就溶掉一角。
待這柄珍貴的碧玉珊瑚全部被腐蝕掉後,離契身上的天蛛絲網也盡數斷落。
解開捆綁後的離契也不顧自己狼狽模樣,一把抓起天璿的手,翻來覆去地看,然後抬起頭問他:"你還有沒有上次的那種炎陽參?"
"有。"
"給我半支。"
天璿倒也大方,自乾坤袋中找出一根赤紅炎陽參交給離契。離契掰了一半還與他,然後將炎陽參丟進嘴巴大肆咀嚼。所謂炎陽,自是三伏而熾,吃在嘴裏好似火燒般熱辣,離契忍住熱痛,將參身嚼爛,然後吐在手心,拉過天璿受傷的手,細細將炎陽參碎沫塗抹在腐爛的手指上,複又撕下布條包紮。
天璿看著狼妖為自己小心包裹傷口,如此靠近的距離,讓他能清楚看到離契垂目皺眉,偶爾舔了嘴唇的舌頭尚帶著因嚼碎炎陽參而造成的紅腫,這頭狼妖,是在關懷他這個占了屍身的星君嗎?
而離契身上,其實也有不少傷口。那天蛛網繩絕非凡物,加上離契掙紮得厲害,網繩早紮入皮肉,撕裂衣服,在他黝黑的身體上留下條條紅腫勒痕,特別是裸露在外的半片胸膛以及粗曠的脖子上,勒痕更是清晰可見。在強悍的軀體上竟然留下了如此不協調的痕跡,讓人不禁產生了一種被肆虐的奇妙錯覺。
許是嘴巴又熱又涸,離契卷了卷舌,咽下一口唾沫,然這動作讓他喉結突起部位的皮膚上下滑動,那暗紅的勒痕便像活了一般。
天璿隻覺心底忽有"砰咚"響動,便覺奇怪,他這一副死人軀體,心髒早就停頓,豈會跳動?但剛才一陣緊窒之覺卻又如何得來?
正是困惑,那廂離契已為他包紮妥當,瞥了一眼散落一地的天蛛絲繩,眉峰一抬,露出恨意,猛然撚右手二指,嘴唇微張,念動妖咒:"雷動!!"
驟然天降狂雷,疾擊地表,將那斷斷天蛛絲燒成灰燼!
待雷擊撤散,地麵被燒成黑色焦土,更轟出大片坑洞,但天璿與離契近在咫尺卻是安然無恙。
6
天璿看著焦炭土地,忽道:"我隻道雷屬法術乃仙家獨有,卻不知原來妖亦能修得雷電法咒。"
離契解釋道:"這雷電法咒是我與生俱來便有,至於緣由,也無從考證,在妖城時亦不曾見過其他使雷的,大約就隻有我一個吧?"
天璿若有所思,撚指算來,忽然笑道:"原來如此。"七皇子本就麵容俊秀,乃人中龍鳳,如今星君附體,添了一份儒雅空靈,這一展笑顏,更如星光閃爍生輝,曼妙非常。
離契幾乎看呆過去,並未在意天璿方才所言。
二人回到小村,赤闔等妖見他們平安歸來,自有一番高興,又聞天璿將鑫鬃手下十數妖眾全部破元還形,既是興奮卻亦有害怕,興奮者乃因自己跟隨了如此強大的首領,害怕者便為這首領總是冷若冰霜,無喜無怒,琢磨不透,弄不好惹惱了他亦不知曉,若是平白無故被打回原形,那可真是冤枉了。
便隻有離契一妖滿不在乎,他去換了一身幹淨衣褲,來到天璿房前,正要敲門,那房門卻自裏打開了。
裏麵傳來天璿喚聲:"進來吧。"
離契走進房間,這妖村裏住的皆是法力低微的小妖,居住環境怎比得人界,都是些石頭堆砌的小屋子,天璿雖為首領,卻亦不過住在僅有一房的小屋內,屋裏整齊幹淨,至少有一張木床,石桌石椅,
此刻天璿正盤膝床上,聞腳步聲睜開雙眼,道:"離契,你待會去吩咐赤闔,讓較弱的小妖先離開村莊到別處暫避,其餘妖眾做好迎戰準備。"
離契問:"為何?之前我們大敗鑫鬃,他哪有膽量再來挑戰?!"
"鑫鬃或許不會,在他身後藏匿者卻是不然。"
"你的意思,鑫鬃是受人操縱?!"離契撓撓頭發,"看他那囂張模樣,不像是受製於人。。。。。。"
天璿道:"我亦不知,隻是他手上破天裂日,確為神人所有,以鑫鬃本事斷不可得此物。他從何人手上取來,未曾可知。"
"既然如此,我便下去吩咐了。"
離契沒有再問,點頭應下,便下去吩咐赤闔準備。
待他吩咐妥當,至天璿處回稟時,這一推門,卻見天璿倒臥床上,不禁大驚失色,離契連忙上前扶起天璿,見他臉色青白,嘴唇醬紫,氣息全無,更是慌張。
"天璿!!天璿!!
天璿聽到喚聲,微微展開眼皮,見是離契,卻又閉上。
"天璿!!"離契更是著急,他雖不懂醫術,但看天璿此狀,已是枯竭之態,心裏一陣慌亂,急忙將天璿攔腰抱起,衝出門去。
卻又聞懷中人弱不可聞地說了幾字,連忙止步湊過耳朵,天璿薄薄唇瓣微啟,吐出說話:"別急。。。。。。我。。。。。。不礙事。。。。。。"
"怎麼沒事!?你都快死了!!"離契勃然大吼,"是不是中毒了?!該死!!一定是那勞什子的鬼粉末!!"
天璿被他的吼聲震得兩耳發疼,不禁皺眉,又道:"我。。。。。。並非。。。。。。中毒。。。。。。隻是最近。。。。。。沒有。。。。。。吸取。。。。。。星月精華。。。。。。元神。。。。。。有些。。。。。。疲憊。。。。。。"
離契聞言自責不已,他怎就沒想到?!天璿不能像尋常人般進餐,必須以星月華彩為食,但妖域裏妖霧彌漫滿天,日月不透,汙濁不堪,豈能容他吸取?天璿從來不提,自己卻一直粗心忽略了,而至他現在衰弱不堪。。。。。。
"是我疏忽了!!真該死!!我現在馬上帶你出去!"離契將天璿馱在背上,雙手著地,頓時現出黑狼原身,如離弦箭般朝妖域邊界奔去。
天璿伏在巨狼背上,微微張開眼簾,看到兩旁山石一閃而過,自己便像禦風而行般輕飄。這種虛弱的感覺非常陌生,天上星君,豈有缺星華月精之時?興許便是自己一時之興,破了規矩,入這妖域所得的懲罰。
聽到身下急速的喘息聲,化身成狼的離契正拚盡全力地奔跑。這黑狼妖對自己大概非常用心。。。。。。原道妖怪皆是邪惡之物,總喜害人性命吸人精魂,但自認得離契,與他相處多時,覺得此妖雖時有暴戾之氣,卻未曾做過一件天地不容之事。
狼妖背上長毛像絨毯一般墊在身下,隨風而動擦在他的臉上,天璿雖然無甚感覺,卻下意識地覺得應是非常柔軟溫暖,天界到處是清冷冰潔,他在那裏待了億萬年,卻從不曾接觸過熱血之物,便禁不住伸手摸了摸狼頭。
狼妖敏銳的耳朵轉動了一下,離契問:"天璿?不舒服嗎?"
"不會。。。。。。"
"忍耐一下,很快就出去了!"
狼妖沒有停下,反而更發足狂奔。
天璿心想等以化靈玉破得法陣,這狼妖大概便會離去,而自己,也會離開妖域,繼續尋找那鎮塔寶珠。思及此處,元神忽然感到些微痛楚。
輕歎,沒有星月精華之助,自己的元神變虛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