璿天變 上卷 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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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等他再次張開眼睛,入目處是一尊地藏王尊像,四處黑乎乎一片,他不禁暗想,該不是已經到了陰曹地府了吧?
胸口處疼得讓人發昏的傷口教他徹底清醒,眼前這不過是尊泥胎塑像,上麵滿是蛛網灰塵,四處經久失修的斷瓦殘垣說明這裏不過是一間破舊的廟宇。
他掙紮著坐起身,插在身上的闊劍已被拔出,留下來的傷口也被自身的妖力本能地凝合,暫時不再流血,但他清楚這樣支持不了多久,他需要一些靈草,否則如此一直耗費妖力,很快就會力竭而亡。
想起那個突然出現奪走了化靈玉,又重創自己的青年,忍不住咬牙切齒。倒不是怨恨他奪走寶物,畢竟技不如人,無話可說,在妖界本就是強者為尊。隻是那人明明能輕易看出野狐妖的真身,卻錯把他這隻堂堂的黑狼妖當成是下等狗怪!
當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下次若再見到,定要他徹底弄清楚,誰是狗誰是狼!!
他一手按住胸口傷處,一手扶牆慢慢走出廟宇,正打算去尋些靈草療傷,卻在廟門口處,赫然看到那抹由遠及近的淡紫身影。
"你醒的真快。"
青年若無其事地走過他身邊,全然漠視他一副目瞪口呆的可笑神情,徑自進了廟裏,然後從懷裏掏出一捧紅葉綠果的草藥,也不知從哪裏弄來了石碗和舀,將草藥放入搗爛,慢慢碾成藥漿。
片刻,青年捧來石碗遞與男子。
瞪著那碗紅綠相間的藥漿,男子冷哼一聲,手突然一撥,將那碗甩了開去。
眼見石碗就要甩破地上,就在沾地瞬間,忽然輕乎乎地在半空停頓下來,飄飄移移地轉了回來,重新落在青年手上。
"你需要療傷,否則妖力耗盡,也是得死。"
男子咬牙恨道:"滾開。"
明顯感到對方的拒絕,青年皺了眉頭,在確定對方不會乖乖合作後,忽然左手一伸,咒法已印在男子額上。
"你--"
青年將他推倒,看男子轟然到地,這才坐到一旁,將藥漿細細塗到他胸膛裂開的大口上。
男子隻覺得手足冰冷不能動彈,但除此之外並無其他傷害,不得已問道:"你對我做了什麼?!"
青年沒有看他,隻專著地幹著手中活計,倒是也解釋了:"冰身咒。"
男子有些錯愕,居然如此輕易地說出咒法根源,看他氣定神閑的模樣,大約是料定了他妖力不足無法掙脫。想到這裏,又不禁惱起來,見他塗得那般仔細,忍不住奚落道:"你以為這種尋常止血草就能治得了妖怪的傷嗎?天真。"
聞他言,青年確實愣了一下,看了看碗裏所剩不多的藥漿,有點恍然大悟的表情,然後,解下腰側的乾坤袋,自裏麵掏了幾下,取出一枚深紅色的人參。
"炎陽參?!"
男子睜大了眼睛,難以置信地看著那枚人參,這炎陽參並非凡物,乃雪嶺天山頂峰,至陽至剛無雪之地所生,千年一枚,可有肉白骨,生死人之神效。
偏那青年仿佛對待普通草藥一般,隨手一丟放進石碗裏,又是幾下碾搗,將這天下至寶炎陽參拌進尋常的止血草藥漿中,複又將這藥漿再塗到男子傷口上。
待萬事皆休,指尖一彈,男子立覺束縛消失,連忙坐起身,低頭一看,那混有炎陽參的藥漿果然神奇,剛才裂開見骨的傷口頃刻間已合攏起痂,大概再過幾日便會盡數複原。他一手撿起石碗,珍貴的炎陽參隻剩下一些暗紅殘漿粘在碗底,不禁大覺可惜。
"你居然把炎陽參混到止血草裏。。。。。。還用來治傷。。。。。。"
聽到他語氣中的心疼,青年是莫名其妙。
男子抬頭看向青年,見他臉上依然是一片淡然,看不出一點惋惜心疼,心裏更加是大惑不解。
然而下一刻,他卻看到青年正在擦拭的右手掌居然是血肉模糊的一片!
"你的手!"他抓過他的手腕,翻開一看,頓時想起之前曾以妖力傷他,不禁愧疚。
青年皺眉,想抽回手腕,但對方的手異常固執地抓得死緊。正要結印驅趕,卻見他一邊刮下石碗底餘下的藥漿,一邊小心翼翼地塗到他受傷的手掌上。
結印的左手滯在半空,而後緩緩放下。
看著男人緊皺的雙眉,青年不禁困惑,自己一點痛楚也沒有,怎麼好像疼的人是他?
他想得輕巧,卻不知若他當真是人,十指歸心,他這一隻手受此重傷,尋常人早就哭爹叫娘去了。
忽然聽到對方輕聲的詢問:"為何救我?"
話音裏已沒半分憤恨,青年倒也老實,道:"一時興起。"隻是這回答不免叫人咬牙。
男人沒有計較,掀起裏袍撕下一片幹淨布條,利落地紮好了他手上傷口,又道:"即使如此,我也仍是要得到化靈玉。"
青年道:"你明知非我對手,卻仍要為之,可是有不得已之由?"
對方沉默了。
青年注意到他眨了眨眼,那青綠色的瞳孔收縮了一下,呈現了一種獸類的橄欖線狀,但很快便變回了人的圓形與漆黑。
"化靈玉除了避毒化邪之效,其實還能用以破法,我本是打算用它打開外妖城的法陣。"
"哦?"
"自從鎖妖塔一破,外妖城不知何故布下法陣,使得外麵的妖怪無法入城。幾年前我到人界尋藥,不料尋獲歸去卻無法突破法陣,我守在法陣外兩年之久,也遇見過不少從鎖妖塔逃出來的妖怪企圖闖入法陣,但皆無功而返。但始終未見一隻妖怪從城裏逃出來。妖城內發生了什麼,我一無所知。。。。。。"
"既然你身在外麵,並無危險,為何又要冒險進城?"
"我有幾個朋友。。。。。。"男子猶豫了一下,"以及我的娘親都在城裏麵。如果他們還活著,我必須救他們出來。"
"原來如此。"青年若有所思,"看來天地異變,已波及妖界。"
男子懷有期望地問:"你既已知道此事始末,可否借那化靈玉與我,一旦破陣,我定然會將寶物奉還。"
青年看了看他,搖頭:"不。"
"你--"
"我來問你,你得了那化靈玉,還須返回外妖城方能破陣,對嗎?"
"正是。"
"路途艱險,之前不過幾隻野狐妖便讓你如此狼狽,請問你又如何保證能帶著這化靈玉安然回去?"
"之前是我偷走化靈玉時誤中了他們設下的法陣而至受傷,否則他們幾隻野狐怎攔得下我?!隻要這化靈玉在手,我一定拚盡性命保其不失!"
青年仍是搖頭:"你拚掉了性命,那誰去破法陣?你又如何將這化靈玉歸還與我?"
這話問得那男子張口結舌,他不是不曾考慮身攜化靈玉的危險,懷璧其罪,怕是有更多妖怪會打這化靈玉的主意。但此舉是為了娘親與朋友,即是粉身碎骨,他亦要行之,然而青年要他原物歸還,這卻極之渺茫。
他不再言語,知道從青年手中得到這化靈玉是不可能了。
青年本想就此打消他的念頭,然後離開,卻在看到他臉上那黯然神情時心念一動。禁不住抬起左手,手掌上用幹淨布條仔細包紮過,他雖無所感,但也多少懂得對方的關懷之意。又轉念一想,能夠在外妖界張開法陣阻擋眾妖的力量孰不簡單,去看看,說不定那法陣的力源便是寶珠。
念頭一起,便一發不可收拾。
於是乎,青年對那男子道:"唯今之法,你我同行,或可保這化靈玉不失。"
男子猛然抬頭,青綠的眼珠子閃出亮光:"你與我同去?"
"你不情願?"
"不!不!當然情願!!"男子向他抱拳一揖,"在下感激!"續又問道,"我們何時出發?"
看他心急模樣,青年卻道:"再過兩日。"
"為何?"
上下大量了他一陣,青年指了指男子的頭頂:"至少也得等你的妖力恢複,收去了耳朵與尾巴,免得惹來騷亂。"
男子這才注意到自己早就現出半妖之姿,連忙抬手一掩,算是勉強施展幻術收掉了耳朵,但無奈妖力不足,那條大大的狼尾巴仍在後麵礙眼地掃來掃去。
"無妨。"青年倒也不介意,想了想,又問道:"你是狼妖?"
男子心裏高興,他倒是記下了,便回答:"我是黑狼妖,名叫離契。"
青年點頭,道:"我叫天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