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部·完 第四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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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楓拭去嘴角的血絲,頂著隱隱作痛的頭回到他的廂房,他還沒來得及把房門關上,整個人便無力的倒在地上,失去了意識……
……
…………
當寒楓再一次睜開雙眼,他所看到的是,楓葉……楓葉從他眼前滑過,並且落在他的額頭上……
伸手拿開那楓葉,映入他視線的是楓樹,一顆顆楓樹把他包圍在中央,像在保護他,卻又不太像,握住手中的楓葉,他慢慢的從地上站起……
就在他站穩雙腳的時候,周圍的景物瞬間改變,本是長滿綠草的地麵如今鋪上了一層雪,而除了他身後的楓樹,其餘的楓樹全都瞬間凋零,仿佛世界在那一刹那匆匆的流逝,可他手中的楓葉,依舊是紅色,火紅色……
轉身,好奇的看著那在冬天依舊茂盛的楓樹,伸手想要碰觸那樹身,卻因為身後傳來的聲音,而嚇得猛轉身,而他的雙眼立刻被藍色給入侵,冰冷的藍色讓他下意識往後退去……
不等他看清那藍色的物體,一陣劇痛從他的心口處傳來,讓他無力的跪在地上,而淚水從他的眼中溢出,周圍的景物再次改變,變得異常黑暗……
伸手,卻連自己的手指都看不到,在黑暗中摸索卻什麼也碰觸不到,他仿佛身在一間暗室中,沒有一絲光的地方,周圍的氣溫也變得異常的冰冷。
好可怕……
這裏好可怕……
他好想好想離開這裏……
“隻要你放棄……,你所犯下的罪就會一筆勾銷。”
這聲音從上方響起,抬起頭卻看不到任何人,除了黑暗還是黑暗,而且他不明白那人在說什麼,好想隻要放棄某種東西,他就會無罪。
“楓,放棄……,那魔不值得你愛啊!”
聲音再次響起,而他卻隻能無力的搖頭,下意識的搖頭,他依舊聽不清楚那人在說什麼,他不知道自己應該放棄什麼,他聽不到……聽不到……
閉上雙眼的那瞬間,他清楚的感覺到自己周圍的景物在改變,這一次他不願意睜開雙眼,總覺得絕對不可以睜開眼,絕對不可以!!
可他的眼皮卻不聽大腦的訊號,當眼皮往上移去,露出被隱藏在其後的眼珠後,眼淚便失控的從眼眶流出來,眼前的景物一片模糊,卻唯獨地上那灘血跡,如此的鮮明!如此的讓他感到心痛!
“哇啊啊——!淩——!!”
全都是他一手犯下的錯誤!是他害死了最愛之人!是他殺了他這輩子最愛的男人——!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為什麼他要道歉?究竟道歉可以挽回什麼!?除了可以讓自己好過些,道歉根本無法彌補自己犯下的過錯!可這是他唯一能做的,唯一……唯一能讓自己感到好過些的方法……
除了道歉,他根本什麼都做不了……
他就是那麼的懦弱無能……
他用雙手掐住自己的脖子,卻被周圍的人阻止,他不認識那些人,完全不認識,他隻知道,他好想死……好想和他最心愛的男人一起死,好想……好想……
……
…………
現實中,寒楓已經昏迷了三天,躺在床上的他因為噩夢的關係而臉色蒼白,被噩夢折磨的他隻能緊皺這眉頭,無力的搖頭妄想擺脫那糾纏著他的噩夢,而他那微開的雙唇不斷發出聲音……
仔細一聽卻發現他不斷的重複幾個字……
“對不起……淩,對不起……對不起……淩……”
為寒楓把脈的大夫無奈的搖了搖頭,收回手指,他對站在一旁的李傑道:“李將軍,公子所患上的是心病,能治好心病的是心藥,老夫已經盡力了,如果公子今晚……唉,那就為公子辦好身後事吧,老夫告退了!”
李傑僅僅隻是在一旁安靜的聽著,當大夫把話說完後,他才吩咐下人恭送大夫離開,而後他疲累的坐在床邊,道:“十六,進來。”
“是。”站在房外的十六踏入房中後,便把房門關上,抬頭見李傑緊皺著眉頭,心知李傑一時半是不會開口說話,所以他乖乖的站在門口,等待不知何時會發話的的李傑。
……時間在流逝,十六能清楚的感覺到,不知過了多久,沉默的李傑終於幽幽開口,道:“十六,虛無山莊四公子的名字,是單字一個淩嗎?”
“是。”十六不快不慢的回答李傑的問題,而他的答案,卻讓李傑的身體微微一怔。
像是猶豫了許久,李傑開口道:“十六,我有兩件事要你為我辦好。第一件是好好照顧這孩子,那人也許會接他回去。第二件是……”
“好好照顧我娘,我今天得到邊關去。”
“皇上很信任將軍。”十六無奈的說道,他不想要猜測皇帝的心思也沒有興趣去猜測,他隻知道,李傑不管遇到什麼難打的仗,都能平安回來,這一次也不列外。
“嗯……”李傑淡淡的應了一聲,而嘴角不自覺的往上揚去,形成了一抹好看的笑容。
有時候,短短的一句話,可以給他人莫大的幸福……
這個時候的虛無山莊……
“侄兒,你這是要去哪?”鬼醫不悅的擋在硬要離開山莊的吳淩,再度開口道:“你現在不宜外出。”
吳淩冷冷的看了鬼醫一眼,沉默了許久,便道:“時間到了,楓要我去接他。”
“哦……”鬼醫很清楚,隻要牽扯到寒楓的事情,吳淩就會插手,即使寒楓是導致他生命遇到危險的禍根,吳淩還是會不顧旁人的勸說,硬把自己的生命投入危險中。
所以,他認輸,吳淩對寒楓的執著,他除了認輸就別無選擇。
他移開自己的腳步,讓吳淩從他的麵前離去,隨後他無奈的歎了一口氣,道:“情為何物?虛物,虛物啊……”
終究鬥不過上天為他們安排的命運!既然這樣,還何必去見對方呢?
何必要去感受摯愛離去的痛,何必……
何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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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無聊的站在寒楓的床邊,聽著寒楓說著夢話,眼看夜晚就要降臨,他便無聊的打哈道:“看來要到時間收屍了。”
“不許碰他!”一個人影突然出現在十六的麵前,嚇得十六立刻抽出自己的武器,往那人揮去,他的到直直的插在那人的肩膀上,而鮮血從那人的肩膀溢出……
吳淩麵無表情的看了插在他肩上的刀,伸手把刀拿開,再度開口道:“我是來接他的。”
十六想起李傑今早吩咐的話,他打量了吳淩一會便尷尬的收起武器,站在一旁注視著吳淩的舉動,雖然對方沒有報上姓名,但從吳淩的眼神中,他可以猜測到,寒楓口中的淩,就是眼前人。
吳淩把睡的不安穩的寒楓抱起,一步一步的往外走去,當他踏出房間的那瞬間,他便用輕功離開這地方,快速的往城牆奔去……
抵達目的地後,他便坐在垛口處,凝望著遙遠並且模糊的景物,抱著寒楓的力道也下意識的加重,每當寒楓說出一句對不起的時候,他心就被一把利器,狠狠的插了一下……
僅僅隻是一下,卻讓他有了想哭的衝動。
“楓,你是不是……已經知道了?”
“對不起……”
知道我們鬥不過上麵那些老家夥……
“楓,你是不是故意離開我的?”
“對不起…對不起……”
就為了一人承受這一切痛苦,並且在他看不到的地方離去……
“楓,那你知道嗎?知道我有多愛你嗎?”
“淩……對不起……”
寒楓的道歉,讓他終究忍不住流下眼淚,低下頭凝視著懷中的愛人,強迫自己露出一抹笑容後,便吻上愛人的嘴唇,憐惜道:“沒事的,不用道歉了,我原諒你,我從沒責怪過你……”
像是聽到了吳淩的話,寒楓停止了夢囈,露出了幸福的笑容,隨即他體內的力氣仿佛被抽空,整個人癱軟吳淩的懷裏,而他的頭發慢慢的從黑色變成白色,然後再度變成紅色,楓葉火紅色……
他的願望終於達成了,在夢中他聽到吳淩的聲音,即使看不到樣子,他也感到滿足。
“楓,安心睡吧,我把噩夢趕走了……”吳淩像一位孩子磨蹭這寒楓的臉頰,撒嬌道:“等你醒來後,你要好好的稱讚我……”
他知道,楓必須睡上一段時間……
“沒事的,我會等。”
他依舊會等待……
“再過一千年,我還是會等……”
所以……
“求求你快點回到我的身邊!我的身邊!我需要你啊!需要你!!”
抱著已經沒了呼吸的寒楓失控的哭泣著,狂吼著,他每一次流淚都為了懷中之人,他兩世真心也給了懷中之人,而他兩世的幸福……
也被懷中之人給毀滅!
“我愛你啊!沒有你,我何來幸福可言!何來幸福可言啊……”
千年前我死在你懷中,我幸福,我高興,也慶幸!因為我死在心愛之人的懷中!然而千年後卻是你死在我的懷中,我痛苦,自責,也慶幸!因為心愛之人死在我的懷中!所以……
如果還有來世,我求……
“求我們可以幸福的相擁在一起,短暫的一秒也好……我不求別的……不求了……”
他並不是認輸,而是他怕了,怕了……
害怕心愛之人再一次從他的身邊離開……
“所以,來世見。”
說出這句話後,他便輕輕的吻上寒楓的雙唇,可他還沒碰到寒楓的雙唇,寒楓的身體便化作楓葉,隨風散去……
而他呢?
他隻是無奈的笑了笑,便呆呆的坐在那,無視逐漸變成藍色的皮膚,他仰頭對著天空,含笑道:“不管過了幾世,我們還是會相遇,因為我們是注定要在一起的!我們是命中注定的……一對……所以,我們會再次相愛的,絕對會!”
音落,他的身體便被一股藍色的火焰包圍,閉上雙眼,任由這一世的身軀被火焰燃為灰燼……
沒有了楓的世界,淩也沒有留下的必要。
但願,來世他們能得到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