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了？”
    潘二少睜開眼隻見得尚月那張好看的臉，心下不由想起昨夜的旖旎，臉頰頓時一熱。
    “昨天後半夜露水重，我怕文安你不慣，便……”尚月但見著潘二少一幅欲言又止的模樣，頓了頓，又道：“昨天，是弄疼你了吧……我……”
    “蜘蛛公主的故事，我會記得的。”
    “月月！”潘二少聽罷一把圈住他的脖子，隨即用舌尖舔了舔他的近乎透明的圓潤耳珠，膩道：“我還當你說，會對我負責。”
    “既然你不說，那下次，可要換我。”他得意一笑，便是一瘸一拐起了身。尚月小心扶著他替他將盤扣扣牢，接著又將他淩亂的發絲一一捋順。
    “不說話那就是默認了。”潘二少貼上他的嘴唇吧唧親一下，末了再加上那嘖上一嘖。尚月顯不吃他那套所謂不說話就是默認的調調，仍舊隻是笑。潘二少看罷隻覺那笑容雖是一如往常的淡，卻似乎能從這之中品出笑意之外的涵義來，心道是，我潘二少為捧得尚大美人樂上一樂，那體力上就算辛苦點，也是一個字，值，總之這一切都讓他覺得甚是滿意，甚是滿意。
    隨後二人起身回潘園，一路弱風扶柳、春風明媚，此情此景好不美哉！尚月缺是有些擔心潘二少本就不甚靈便的腿腳再出閃失，便不由的放慢了步調。潘二少倒是一副的樂在其中，時不時的發出嘿嘿一笑。尚月雖當是莫名，心頭卻也添了幾分欣喜，仿佛經過昨日一夜，二人之間確確變得有些不一樣了。隻可惜這值得耐人尋味的曖昧還未持續多久，且聽著一聲清脆蹄響，接著便在水雲一線間出現一雙顯然哭過的紅腫雙眼。
    “這麼能耐，怎麼也沒把你給淹死！”雲錦緊抿朱唇，大聲損道。
    “你哥哥我容易麼我？”潘二少詳作一把鼻涕一把淚，“想我都快十九才好不容易找到個美人作陪，若是就這麼撒手，我可是做鬼都不會甘心啊不會甘心！”
    尚月心道這廝這麼下去又是準備無盡鬧騰了，想想還是開了口：“文安昨日受了些風寒，怕是現在腦子還不甚清楚，不如先乘了馬車，待休息之後，再做解釋。”
    “才一夜，你就這麼護著他了？”雲錦似看出些端倪，但礙於現下還有禦馬的張管事在，隻得狠瞪了潘二少一眼，不再說話。
    一宿顛簸加一夜風流，自是讓於馬車上坐著的潘二少叫苦不迭。那是怎樣一種的疼，他形容不出，隻是死死攥著尚月的手，仿佛如此就可以緩解一些疼痛。尚月看罷此刻顯是強忍痛楚的潘二少，心頭自然免不了添那幾分的追悔與心疼。其實明明已是很小心了……或又者，當時真該是忍住了才好。
    他閉上眼，思緒又不由飄到昨夜的那個故事上。他想不到，原來那位看似多情的閔小侯竟也是這般的心思細膩，更想不到，將這個故事轉彎著告訴他的，竟會是一直對自己心心念念的潘二少。難道在這之中，其實就是所謂的冥冥注定嗎？
    而後好容易回了潘園。遠遠便見杵於大門口的大公子潘文遠一臉悲戚，看來已是等待了許久。那文遠性子本與尚月有些相同，皆是不喜言談，現而今見著文安沒事，卻變得少見的絮絮叨叨，尚月看罷隻覺這也許便是那究竟莫過於的血濃於水吧。
    待一行人進了內廳，潘二少這垂睫處才見著一臉鐵青的大嫂，潘文遠見況，走去扯了扯她的袖，又低聲著不知說了什麼，大嫂的臉色這方舒展了些。隻雲錦到這二人麵前便似換了個人一般，乖順的朝她喊了幾聲“嫂嫂”，便是扶罷大嫂進了內屋。
    空空的內廳現下便是餘了潘家兄弟和尚月三人，潘文遠看一眼尚月，招呼他自是不必客氣，又輕咳了兩聲，才緩緩將話匣子打了開：“尚公子理智仁義，對搭救不才二弟之事，文遠心中甚是感激，隻是不知上回內人所提娶親一事，在尚公子見得雲錦表妹之後，可另有看法？”
    此問一出，潘二少隻覺周身氣旋已是滯了。他握緊拳，幾乎是狠狠的剜了自己親哥哥一眼，心道這個大哥委實是太可惡！可在麵皮子卻在努力維持鎮定……
    而尚月隻是淡淡一笑以作回應，接著道：“多謝潘公子好意，隻不過在尚月心中，確已有了意中人……至於雲錦小姐，在下……”再往後的那調子便是遂然的漸小，潘文遠見他執意，便也不好再多說什麼，勉強笑笑，隨即抿上一口茶。
    潘二少心中一酸，暗暗道：“果然那就是閔照影麼？”
    尚月餘光瞥見他麵呈赧色，不由蹙眉，“二少爺可是哪裏不舒服麼？”
    適才聽見那句自尚月口中發出的二少爺，潘二少一雙晶瞳更是變黯，起了身，不發一言的便朝屋外走去。
    傍晚的院落中依稀可辨得窸窣的風聲，潘二少半倚粉牆，仰頭看著天邊逐漸歸寂的落日融金，忽覺這光芒怎奈何也如同那人黑亮的眸子，讓他避無可避的感到難受。
    暮色西沉，尾隨而來的尚月遠遠見著他一臉落寞的看著天空，夕陽下的身影被晚霞拖曳的很長，很長。他就這般看著，目光慢慢溫和下來，心頭那一抹疼惜的微笑不知覺盈上了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