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詛咒 第八章 滿月之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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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晶!由!快來!快來!”碧開心地跑過來告知好友們新發現的一個好地方。
那那個晴朗的夏日,碧帶著由與晶來到一個有石階盤旋而下,看不清到底有多深的地穴旁。
“哇啊……”孩子們不禁驚歎。
“真厲害——!你好會找哦!”由佩服地稱讚著碧。
“看!看!那邊的用具好像是祭壇上用的。”碧興奮地指著地穴旁高高豎起的木架補充道,”今晚的祭典一定在這舉行!”
“‘祭典’……?”由與晶也興奮的蹦了起來。
孩子們是不被允許觀看“祭典”的。
因為在神淵島的傳說中,在月圓之夜天人會從天而降。
孩子如果在滿月時外出的話,會被天女發現,而取走首級——但是這個晚上,島上所有的孩子都偷偷溜了出來,躲在祭壇不遠處斜坡上密密的矮樹林裏期待著祭典的開始。
——不管在什麼時候,孩子們總是喜歡新奇與熱鬧的。
望著一隊隊穿著祭典服裝的島上居民從樹林下的草徑上走過,孩子們隻覺得緊張又刺激。
“啊!那……是良記嘛!”
“咦?”
“在正中間的那個——”
一個孩子指指祭壇旁竹台上盤膝坐著的少年。
“真的耶。”
“奇怪,他不是上個月被福罔的大富翁收養了嗎?”
“對啊!他還很高興到了16歲可以離開這個島呢……”
“噓——”
有沉悶的鼓聲響起。
每一聲似乎都砸在人的心上,沉重得讓人透不過氣來。
月亮已完全升起,恰是懸在祭壇上方。
以孩子們的這個角度來看,卻像是由祭壇的木架支起了這輪滿月。
月的光輝皎潔而清冷。
所有的人皆跪伏在地,膜拜這明亮了整個夜空的光芒。
孩子們看得大氣都不敢透,耳際唯有鼓聲隆隆。
良久,主祭者方手揮聖火,站起向竹台周圍的白袍者示意。
扶著竹台四周綁的長杆,四名身著白袍的壯年男子一起將竹台舉過頭頂,向月神奉上16歲的少年。
竹台上的良記神色茫然,雙眸直直望著前方,似乎——良記不對勁!
由心中忽生警兆。
“良——”
“由,你看!”碧打斷了由將出口的話,他指向遠處正飄向祭台的影子。
“啊!”所有的孩子都瞪圓了眼睛。
那是個無法形容她美貌的女子。
月的清輝之下,她蓮步跚跚……
眼眸比月光更像個夢。
“是……是輝夜姬……!”
由已聽不清身邊的碧在說些什麼。
仿佛這一瞬間,不止是目光,連靈魂都被這衣袂翩然的女子給吸過去了。
好美的人哪!
望著這樣絕世的美人朝自己走過來,良記的眼神卻依然是呆滯的。
輝夜姬溫柔地擁住他……
良記的白袍無聲的落下,露出年輕的胸膛……
月色仿佛在一瞬間淹沒了這兩個影子。
偷窺的孩子麵紅耳赤地看著眼前的景象,隻是迷迷糊糊的,誰也不明白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月已中天。
鼓聲突然變得瘋狂。
主祭一抬手,身旁侍立的白袍男子立刻出列。
映著月光,他緩緩抽出了手中一直恭敬地捧著的長刀。
隻一揮,良記的頭便骨碌碌地滾了下來。
而良記的手,仍緊緊擁著輝夜姬。
充溢天地的鼓聲這在一瞬間嘎然而止。
白袍男子靜靜收刀退下。
以主祭者送過來的精美矛杖的前端挑起良記仍淌著熱血的頭顱,美麗的輝夜姬微笑著。
銀色的長矛上懸著小小的銀鈴。
“鐺啷——”
鈴聲清脆。
由覺得自己已要吐了。
但理智告訴他必須緊緊後住自己的嘴,盡力不讓驚呼聲跑出去。
畢竟,這裏可是村裏居民聚集的地方啊,若是此刻驚動了他們……
月光中的輝夜姬輕舐著矛上滴下的鮮血。
“哇啊——”卻是身邊的碧歇斯底裏的尖叫起來。
糟了!
碧的聲音果然驚動了祭壇的祭典者們。
“上麵!
是當祭品的孩子們!”
“決不能讓他們跑了!”
……
“被發現了——”
“大家快逃——!”
“散開!快散開!”
孩子們分頭逃了開去。
當祭品的孩子們!
沒有人願意擁有這樣的命運。
“由!碧!快點來這裏!”是年紀較大的薩姆。
“薩姆!”由拉著晶的手往薩姆的身邊奔去。
——剛才的一陣混亂中,竟不知碧到了哪裏。
斜坡太陡,晶一個不小心竟失足滑了下去。“啊,哇呀——”
“晶!”
由急急欲跑過去拉起她。
坡下,已隱隱看見祭典者們晃動的身影。
薩姆自不肯再讓由去自投羅網。
“晶——”
被半拖半拉的,由與晶越來越遠……
…………
“我們所有的人都沒有發現16歲就離開島的孩子們……
而‘祭典’都在告訴我們他們被收養後舉行。
馬奇、龍一……
還有良記。
撫養我們的原因,是要在16歲時將我們的生命獻給輝夜姬。
我不知道那時有多少人逃出來。
而我與碧也失散了——跟著年少的薩姆和哲也偷偷溜進定期貨船,才能離開神淵島。
透過薩姆在美國的親戚,我們三人進入了這個美國基地。
5年前和碧重逢。
和你見麵則是現在了。”
仿佛小說故事一般匪夷所思的情節,晶一時之間不知道該對此說些什麼。
起居室內靜默了下來。
“呼——”由的模樣看起來比跑完一萬五千米馬拉鬆還累,長長舒了一口氣後,他扭過頭看著碧,“碧!手。”
手有什麼不對嗎?
碧莫明其妙的伸出雙手。
“TOUCH!”由伸掌在他手上輕拍了一下,便徑自摸回自己的臥室裏。
“由?”本在盯著自己雙手發呆的碧急呼。
“我今天說了一個禮拜的份了。
剩下的就拜托你了。”
“喂?由!”碧又急又氣。
“碧!”
晶的呼聲讓正準備將由揪出來痛斥一頓的碧止住了步子。
“啊……
抱歉……他……”碧窘迫地不知如何為由解釋。
“沒關係。”晶瑩潔如玉的臉上沒有生氣的痕跡,隻是眼神仍然是困惑的,“抱歉!我真的什麼都不記得了。
——雖然是段可怕的過去……”
“——啊……算了!這種時代還有這種事……”碧自嘲的笑,”有一點荒謬怪誕吧!”
“——我沒有這個意思——隻是覺得很奇怪。”
晶也急了。
“特地逃離那座可怕的島嶼,為什麼又要回去了?回去的話也許又會被殺掉了。”
“還是一樣!”
“什麼?”晶一驚。
碧一向稚氣的娃娃臉上有著罕見的認真與嚴肅,“雖然逃離神淵島,但我們身為祭品的命運仍然沒有改變。”
“咦?”
“雖然沒有在祭壇上直接被殺掉,但是我們大概還是活不過16歲。”
碧輕聲解釋。
“由他們進入美軍基地3年以後,在一場突然的車禍中,薩姆當場死亡。
聽說是前一輛車子的鋼筋,叉破了擋風玻璃。
薩姆的屍體上沒有頭……
那一年由還不到9歲。”
“這是薩姆遺體的照片。”
他遞給晶一張照片。
“有點可怕,你不想看也可以。”
“這件事好像正好發生在薩姆16歲生日後一個月。”
四周的空氣好像變冷了。
晶忍不住站起來,“什麼意思!”
“接著,2年之後。
16歲的哲也莫名卷入酒鬼的械鬥中,頭被刀子——”
“碧!”
“這裏有驗屍的照片,要看嗎?”
“夠了!”晶蒼白著臉阻止了碧繼續說下去。
這詭異的氣氛讓她冷得發抖,晶不自覺的抱緊雙臂。
“我見到由的時候,他一句話也不說。”
碧的眼睛裏有著深刻的悲傷。
“他已無法說出任何言語。
5年前,當我自孤兒院來這個基地時,滿心雀躍著能與幼年的好友重逢。
——記憶中的由,本是那樣的堅強而溫柔……
可是,那時我所看到的,卻是一個跪在薩姆和哲也的墓前,不停的、不停的流淚,仿佛還心都沒有了的孩子……
跟那時相比,他現在還算是會說話呢!”
緩緩吐了一口氣,碧凝視著晶,“我明年一月就16歲了。
由……還有你好像也是——”
“我是4月生的。”晶回答,心中卻有寒意流過。
若照他所說的話,那麼自己在……
碧的眼神清徹而悲哀:“由他好像認為我會和哲也及薩姆一樣,比他先死——縱然我從不願相信有輝夜姬的‘詛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