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人在異鄉  第十五章 走火入魔?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198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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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時間過得很快。
    轉眼已是秋末。
    *****
    到上個月底時,艾在每天晚飯前已經能打滿五缸水。
    但,也到此為止。
    之後的長長一段時間,這個紀錄一點進步也沒有。仿佛她的體力已達到了一個瓶頸,一時卻不知道該如何才能突破它的限製。
    每天的[洗髓訣]練習也在繼續,可每每都是呼吸吐納時有明顯氣感,隻一停下,丹田處依舊空空如也。
    *****
    每隔半個月會來給她母親買酒的名叫漠輕寒的少女艾後來又碰到過幾次,但每回見麵隻見她微微朝自己點點頭便似已代替了打招呼。
    說話與微笑,這些表情想在藍衫少女臉上看到實在是一種大大的奢望。
    ——饒是由漠然到點點頭這一小小的改變,艾也在不久後訝然地發現這本是隻有燕先生與燕夫人才有的待遇。
    *****
    而自詡為天才的木炅終於在又一次壯著膽子去偷[湘妃竹]時被發現了。
    ——當他可著勁兒在酒坊後門處拔竹子時,木姨剛巧從前麵轉過來……
    當天晚上,在暴怒的燕先生[竹筍炒肉]生動的教育下,十三歲少年淒慘的大叫傳遍了整個村子。
    往後數整整一個月中,木炅不得不承擔了獨自給全村七十六戶人家每天砍到足夠柴草的重任。
    ——燕先生的原話是:“喜歡砍樹是吧?好,這次讓你小子砍個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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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聯邦曆十一月十五日,燕夫人順利產下了一個八斤重的大胖小子。
    燕先生樂得合不攏嘴,在[洗三]那天請了全村人來吃飯,並給那孩子取了個響亮的名字——雷。
    燕雷。
    整整一天的流水席喝空了酒坊內所有的存酒。
    宴後三天裏,酒坊都閉門歇業。
    *****
    歇業期間,艾不必打水。
    踏著晨間的露珠,艾拎著裝得滿滿的竹籃來到馬房。
    將籃中精心挑選割來的嫩草放到食槽裏後,艾輕輕理著吃得正香的棕黃馬那長長的鬃毛。已長得半人高的阿墨在她腿上蹭來蹭去,“啾~~啾~~”叫著抗議主人的偏心。
    ——
    “大黃,你可還記得你以前的主人?那個親手把你養大、給你取了[大黃]這個名字、名叫劉小七的少年……”
    大黃打了響鼻後繼續著自己的美餐,卻是根本聽不懂她在說什麼。
    自從被燕先生他們救到這裏來以後,足足半年裏,艾都沒出過桃花源。心中卻一直記掛著劉小七的身後事,也常常尋思著哪一天去看一看那少年所安眠的地方——她問過木姨,當時那兒的死者全部都葬在那片樹林周圍。劉小七和他手中的薔薇花衫子永遠沉睡在一棵朝南的柏樹下。
    可是,每每到真要行動時,艾卻又遲疑了。她不知道這是膽怯還是悲傷,隻是仿佛潛意識裏卻總是回避這件事情,仿佛不願意親眼去證實那個會說會笑的人此時已變成黃土下的一堆白骨……
    看著不遠處已開始變色的的葉子,艾在秋天的陽光中竟有些冷。
    不願麵對的,僅僅隻是這件事情嗎?
    在中秋之夜的時候,大家都圍著滿是美食的桌子說說笑笑熱鬧得很,儼然一個大家庭。艾卻發覺自己依舊溶不進去。心中不知哪個角落,固執地銘著以前的那個家一起過節的記憶。磨不平,忘不掉。一閉上眼睛,那些往事竟似在眼前一般鮮明。
    那些歡樂,那些笑容,那些幸福……
    沒有了,沒有了,全部都沒有了……艾緊緊握住自己的手,指甲已掐進肉裏。
    現在還能如何?跑回去,向爸爸媽媽懺悔自己的衝動與任性,忘掉在那個地方發生的一切事情,忘掉自己聽到知曉的所有事情,然後搬到新的地方,從頭再來……
    可能嗎?
    艾看著流血的手冷冷笑了起來。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一切已不能再回頭。
    ……他們不能容我……便是可以,我,又怎麼可能還對那樣卑劣、那樣無恥的生物們笑得出來?
    ……
    忘記吧,忘記吧,那些溫柔、那些溫暖、那些回憶已永永遠遠不可能再有……
    ……
    本自空虛的丹田此時異常地熱了起來。仿佛有不知從何而來的無形氣流在百脈中湧動。炙烈如火。
    它們在叫著:殺!殺!殺!殺!殺!!!
    粉碎那一切,焚盡那一切!摧毀那一切,滅亡那一切!!!
    心頭有嗜血的渴望在蠢蠢欲動,一滴鮮血自她掐緊的手指間落下。
    ……
    金色的陽光下,雙手緊握的艾全身微微發著抖。她原本雪白的臉孔此刻殷紅如血,漆黑的眼眸中實質般的煞氣濃得可怕。
    ……
    *****
    蜷在她腳邊的阿墨發現了艾的異樣。
    “啾~~啾~~”它伸長脖子看著艾輕叫,烏溜溜的眼眸黝黑而明淨。
    垂著頭的艾渾身一震,手立刻鬆了,眼中的戾色也慢慢淡了下來。燦爛的金色日精灑在她的身上,漸漸滲入眉心,與微合的雙瞳。
    數十個呼吸後,艾長長吐了口氣,重新睜開了眼睛。身上驚人的暴戾之氣已消失無蹤。
    想起適才的情形,她不禁有一絲後怕。
    像剛剛這樣的情況,已經不是第一次了。不知是在四個月前的哪一天,她在采收月華完畢後,不知怎地想起了自己生日那天發生的事情……怒氣與恨意竟不可遏止地勃發……幸得得她及時警覺,以規則與理智費盡了力氣才壓下它們……
    在同一個月內的第二次發作後,她已有意識地不再想以前的那些舊事。每天更不惜體力地為那六缸水而努力,往往在晚上一切結束後累得什麼也不想地倒頭便睡。
    經過三個月平平安安的日子,她以為一切已沒問題了。沒想到剛才……
    原來,那個傷口,一直沒有愈合。隻是被自己有意無意間掩在了看不見的黑暗裏。待得發作時,方發現依舊鮮血淋漓,疼痛徹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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