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木之悲歌 第九章 逢魔時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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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
第一次聽到這個大新聞的另兩名少年驚訝地看著滿頭稻草色頭發的少年,臉色很古怪。
皮哥麵色鐵青瞪著此時方驚覺自己說了些什麼而亡羊補牢地捂住嘴的"青春痘",眼神凶惡得能吃人,心頭的那個氣啊……
一個月前在毓城學院外發生的那次吃癟,是他一生中最大的恥辱!
那天傍晚,他帶著青春痘在學院外不遠的小巷子裏晃蕩,結果看到一個模樣兒頗為俏麗的嬌小女孩子抱著個大畫夾獨自站在巷子口。於是兩個人便故意涎著臉上去收保護費。
其實也並不想從她身上逼出多少錢來,隻是看她那又驚又怕的好學生模樣實在是很有趣。
正指點著那女孩子幾乎哭出來的臉大笑時,眼前一黑,卻是一極沉重的書包重重砸到了臉上,暈頭轉向中,隻看看到兩個女孩子拎著包飛跑的背影……
還有,就是一臉無辜的青春痘那小子指著他的臉遲遲疑疑地說,皮哥,你的鼻子流血了……
恥辱啊~~~~~
皮哥後來到那條巷子左近堵了好幾次,卻再沒看見那嬌小女孩與青春痘描述模樣的凶手,倒是從其它學生手中刮了不少錢。
今天可讓我逮著了!黃發少年在心中狠狠地念。
卷了卷袖子,他重重一腳踩上蜷縮的少女膝蓋傷處。
"咯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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巧巧呢,巧巧不是說在這裏等我的嗎?為什麼看不見她?
難道她也碰到了這些混混?可是為什麼他們卻說她沒有來過?
抱著受傷的腿,少女在春日的夜晚瑟瑟發抖。
因為冷,因為痛,因為,心中在害怕那個真實的可能……
巧巧她,也許真的騙了我……
晶能燈的燈光如此蒼白,未成熟的青杏淡淡的苦香隨風吹來。
那個被稱為皮哥的人在說什麼?以前見過他嗎?一個月前?
好像是吧,那天看到有兩個傳說中的小混混困住了巧巧,巧巧她怕得直哭,我壯著膽子一書包扔過去後,拉著她背起包就跑,根本沒留意那兩個人的模樣……
他們今天特地來報複我的麼?
……
穿著皮鞋的一隻腳於這一瞬狠狠踢向右膝。
"啊呀呀~~~"少女抱著腿哭叫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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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的一切,像假的一樣。
可是,為什麼,為什麼我的膝蓋會這麼痛呢?
痛得整顆心都似被扯住,痛得幾乎呼吸不得,
痛得,恨不得就這麼死掉!!!
緊緊揪住胸口的衣裳,少女神智已模糊。
肉眼不可見的銀芒自眉心而出,自發地順著經脈湧向受傷的右膝。清涼的氣流漩過,疼痛似緩和了少許。可這隻是杯水車薪,傷處輕鬆的吞噬了所有的銀光,而震顫著的每個神經與筋肉都在因痛苦而嘶喊。
某種被壓製、被封印的本能在蠢蠢欲動。
額前秀發下,有閃鑠的紅芒,仿佛自印堂深處滲出,鮮豔如血般,極力想自裹住它的有淡淡金銀雙色縈繞的晶瑩光幕內掙出。
少女的體溫於此刻上升到一個令人吃驚的高度。臉頰與雙手都燙得嚇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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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皮哥,就算了吧,怎麼說她也隻是個女孩子,這樣的教訓應該差不多了。"看到捧著膝蓋哭得好像暈過去了的少女,個子最高、一頭染得血紅的板寸的少年開口給暴走的皮哥放了個下台的台階。
看看那蜷在地上已無聲無息的女孩子,皮哥哼了一聲丟掉了手中的球棒:"這是看老四你的麵子,要不,#¥%…)+%¥##¥"
"那是那是,西三區誰不知皮哥你英明神武,為人寬宏大量……"青春痘一臉謅媚地湊過去點燃黃發少年剛銜上的那支煙,阿諛之詞泉水般湧將出來。
貪婪地吸了一大口摻著精製大麻的煙卷,黃發少年自鼻孔中噴出一圈白色煙霧。
哼,老十這家夥,若不是看他這麼識趣的會說話,就他這傻樣,早就趕他出我們龍虎堂了!……
"老六,你看看她怎麼樣了?不要真有個三長兩短的,那後麵的八十金幣可就拿不到了!"皮哥邊吞雲吐霧邊交待。
這麼長時間那女孩子一點動靜也沒有,讓他也有些擔心起來--那出錢的人隻是讓他們龍虎堂派人給她一點小教訓,傷了她的腿也就夠了,若真地惹出有關人命的事情來,怎麼說也是個大麻煩。
瘦削少年應了一聲,走過去確認情況。
……
"啊~~"
驀然響起的那聲滿含驚駭的慘呼把正在吞雲吐霧的幾個少年的注意力全拉了過來。
那是,老六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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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隊長,其實我們晚上根本可以不用出來巡邏的嘛,呆在警衛亭裏吃吃東西、打個盹兒不挺好的,犯得著這麼無所事事的走來走去嗎?"三人巡邏小隊中年紀最小的歐陽笑是這個月初才加入的新人。看著空蕩蕩的街道,他打著哈欠向上司抱怨。
領頭的剛毅男子搖搖頭,"不行,按時巡查,盡早發現各種事件的隱患,這是我們身為巡警的職責,決不能馬馬虎虎敷衍了事!"
"切,就知道會是這樣!"一表人才的少年巡警撇撇嘴,"好不容易考進國家保安係統,以為可以圓我的神探夢哩,誰知道被發配到巡警隊裏天天壓馬路!我可不想過上十年八年後還得呆在這個鬼地方。"
"誰叫咱們沒錢又沒勢啊!"號稱西三區巡警隊第一老油條的中年男子熟絡地一把勾住了新同事的脖子開始了巡邏路上例行的思想教育:"‘你若是有個好老爸,勝過辛苦奮鬥三十年!‘聽過這句話沒有?現在這個時代,就是要有人有關係才爬得上去,隻會埋頭傻幹的人,嘿嘿,累到死也別想得什麼提拔……"
"玉和!"
真是越說越不成話了!皺著眉,孔令川喝住了他後麵的話,"你自己不思進取也就算了,不要影響別人!"
"是~~是~~聽孔隊您的還不成嗎~~~"嘿嘿笑著,老油條無所謂地收回了手,"不過我說得可句句都是大實話啊,孔隊你說是不是?"
"……"冷冷瞪了他一眼,孔隊長轉過了頭繼續沿著晶能燈映出的路向前走,一門心思隻執行自己的巡邏任務。
身後問題人物討論敏感話題的聲音仍在繼續,隻是音量卻已壓低了許多。
孔隊在心底裏歎了口氣:南聯邦現在的情況他又何嚐不知道?
就說他自己吧,本曆經辛苦,嘔心瀝血地花了十年時間才好不容易地熬到了精英分子的位置,為了工作,二十九歲的他連個固定女朋友也沒有。可因了三年前的那宗疑案,隻為了心中的一點正義與良知不肯妥協,便落得如今的下場!
隻一紙調令,自己便由人人稱羨的西一區第一偵察科科長變成了西三區第四巡邏隊最底層的巡邏隊員……剛來的那段時間,幾乎天天借酒澆愁……不過……幸運的是,遇到了她……
想到阿彌溫柔的笑容,男子線條剛毅的臉上也多了一絲溫柔。
便像現在這樣過也罷,少年的夢想、昔日的豪情壯誌都已在歲月中磨平……已過了而立之年的自己,擁有一個屬於自己的溫暖的家才是最重要的東西吧……
"對了,孔隊~~"少年歐陽突然緊幾步趕了過來,"聽他們說,‘殺醫血手‘--那個南一區第三病院十九條人命慘案的凶手逃亡路線很可能經過我們馥城是不是?"
孔隊濃眉一皺,還沒來及駁斥這個小道消息,卻猛然聽見空氣中傳來隱約的呼救聲。
"……"
"你們有聽到嗎?"
艱難的點點頭,麵色有些發白的歐陽笑咽下一口唾沫。
老油條依舊一副睡眠不足、吊兒啷當的模樣,"好像是北十一街那一片的方向。"他伸出右手指指。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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沿著晶能燈,從北七街筆直地便穿了過去。
臨近北十街的時候,便清晰的聽見了又一聲撕心裂肺的慘叫。
淒厲的叫聲中充滿了說不出的恐懼與驚惶,仿佛膽小者已落到了地獄最深處的沸騰油鍋裏,仿佛虧心人走夜路時遇見了最猙獰的惡鬼……
歐陽笑頭皮發麻,以前聽到的各種鬼故事與各種窮凶惡極的殺人犯過往的事跡仿佛在這一刻裹著最新鮮的血液與恐怖一古腦兒全擁到了腦子裏。
他覺得腿有些軟,可是卻身不由已地一步步跟著麵色凝重的隊長與前輩走進了素來有靈異事件流傳的北十一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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晶能燈光芒蒼白,微含苦澀的青杏香氣飄浮在夜晚的風中。
站在杏花巷口,便看見四堆衣物零落地散在青磚地麵上,遠遠的牆角,倚著一個白色影子。
燃亮手中的晶能照明儀,歐陽笑拽著玉和先生小心地走了過去。
定神看時,卻是個麵容靈秀穿著雪白外套的女孩子,約莫十來歲年紀,她的雙臂緊緊護著右膝,整個人蜷成一團,卻是已昏了過去。
浮雲掩映的月光下,她蒼白的臉上隱隱有淚痕。
雖然對這個時候、這種地方出現這樣一個少女有些奇怪,但扶起她時能感知她的肌膚柔和溫暖,至少可以確認她是活生生的人類。
是人就好……
暗自鬆了口氣的少年巡邏隊員轉過頭來,正看見孔隊長麵色凝重地提起地上的一件上衣。[撲~]一聲輕響,寬大的衣服裏滑出一具尺許長的物體。
照明儀柱形的燈光下,圍過來的三人看得清楚,這竟是個剛出生嬰兒般大小的骨骸!無血無肉,極其幹枯瘦小,灰白黯淡的皮膚緊緊繃在蜷曲在一起的骨骼上。頭骨比較起嬰孩似的身體卻顯得異樣的大,黑洞洞的眼眶仿佛正盈滿驚駭地望著他們……
咬著牙,最大膽的孔隊拎開了另三個衣堆。
完全一模一樣的情況。
徹骨的寒意在這個春夜的晚上自三個人的尾椎骨直往頭頂冒。
"全身的精氣與血肉都被吸幹了……"老油條若有所思地輕聲低語。
站在他身邊的歐陽笑打了個寒噤,別過了視線。卻一眼瞥見自己左側的那具屍骨僅有細小白骨的雙腳骨趾兀自套在擦得錚亮的名牌皮鞋裏……黑色皮鞋旁還有根未點完的煙卷,最後一星紅芒明滅……
少年巡警再也忍耐不住,捂著嘴衝出了這個巷子。"哇--"他吐得昏天黑地。
"笛--"在他身後,刺耳的警哨聲劃破了夜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