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有醜女初長成 第三章 富貴花開美如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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輕舞隨著彎月走著,邊走邊小心地看向周圍的景色。直覺上,她並不認為這個剛才救過她的男孩會傷害她,然而,他會收留她嗎?
“公子這是要去哪兒?”輕舞不安的出聲問道。
彎月笑了笑,摘下了頭上的帽子,絲般的長發滑了下來。“什麼公子,我也是女的。你真的要跟著我,不怕我把你賣了?”彎月戲謔問道。
輕舞低下頭:“輕舞已然無家可歸,如果姑娘不願意,輕舞也不會強求姑娘。”
“你還有其他去處?”
輕搖了搖頭:“輕舞還有一個哥哥,但他長年在外行軍,想見他一麵,倒也不是容易事。”
聽了輕舞的話,彎月的心中隱隱歎息。這些年,天朝與附近國家接壤處摩擦不斷,時刻劍拔弩張。為此,天朝特意在邊境處增加了軍隊,以備不時之需。大量的男子因此被征兵去了遠方,與家人長期不得一見。
“如果輕舞願意,可以來我這裏住下。不過……”彎月麵露難色,雖然江家在雁城算是殷實之家,可是父親對她的冷淡,導致她在府中孤弱,一日三餐都不得周全。如果不是婆婆照顧她,恐怕她哪天死在府裏也未可知。
“姑娘若是為難,輕舞也不多打擾。”輕舞聞言,知彎月有難言之隱,也不好意思留下。
“等一等。”彎月喚住了想要離去的輕舞,如今時局動蕩,輕舞這樣一個單身女子流落在外,命運著實難測。“跟我走吧。”彎月對她嫣然笑道,她的眉目彎起,如同一輪彎月。
“這……”輕舞低下頭,當她抬起頭時,也回以彎月一笑容:“那就謝謝姑娘了。”
“別叫我姑娘。聽著蠻別扭。”彎月走到輕舞身旁,笑著說道:“我今年十二,你呢?”
“十三。”輕舞如是答道。十三歲的輕舞,雖然年紀不大,但她清秀的麵容與曼妙的身姿,足以為她招來惡意的覬覦。
彎月帶著輕舞,從後門悄悄摸進了府中。然而,就在兩人進府的刹那,一雙銳利的眼睛覺察到了她們。江宛倩如觀戲般坐在搖椅上,綠袖站在她的身後,殷勤地為她扇著羽扇。
“那個臭丫頭真是越來越不像話,竟然隨便帶人進家。”江宛倩斜睨著彎月離去的背影,不屑地說道。
“要不要告訴大夫人。”綠袖在一旁幸災樂禍地問道。大夫人,即江老爺的結發之妻,大小姐宛如的生母。大夫人天生麗質,氣質上更勝人一籌,可由於其性子高傲,導致了江老爺對她的不喜。長期的空閨生活使得大夫人的心性極度扭曲,動輒打罵下人。好歹,江老爺念在他們結發一場的份兒上,並未責難過她,這使得她在家中日益跋扈起來。府中如有女眷犯錯,大夫人一定會對其加倍懲罰,且手段殘忍至極。為此,家中的仆婦暗地裏送了大夫人一個綽號“富貴花”。傳言,富貴花生長在樹上,花開妖嬈,寓意富貴,而其托身的樹,順理成章的被稱為“富貴樹”。然而,富貴樹的樹下,總是聚居著毒蛇,若不留神就會被其咬到。確實,富貴是把雙刃劍,可以將人捧上天堂,也可以在瞬間殺人於無形,如同富貴樹下的毒蛇般。而家人們如此稱之大夫人,其寓意可見一斑。
江宛倩搖了搖頭,嘴上露出了算計的笑:“那丫頭長得倒是不賴,不妨多留她幾日。綠袖,這事兒暫時不要說出去,本小姐自有用處。”
綠袖望著小姐的背影,識相的閉上了嘴。跟在小姐身後那麼多年,對於小姐的心機,她可是知道的,小姐從不做對自己不利的事情。二小姐所走的每一步,都讓自己為之乍舌。
“婆婆。”彎月拉著輕舞的手,鑽入了小屋中。婆婆正在收拾屋子,看到彎月身旁的輕舞時,她不禁楞到:“這位是?”
輕舞低下了頭,拽住彎月的衣角。彎月會意地答道:“這是我在路上遇到的,輕舞姐姐。”一盞茶的功夫,她將路上遇到輕舞的過程講了出來。
婆婆若有所思的看著躲在彎月身後的輕舞,發出了一聲耐人的“哦”聲,麵露難色。
“婆婆為何這般苦惱。”彎月走到婆婆身旁,拉了拉她的衣角,小聲問道。
“彎月啊,咱們的屋子,你也知道,除了你屋裏的床和我屋裏的小床外,沒有空閑的床啦。而且,江老爺每月隻給你二兩銀子,即便那麼少的錢也被大夫人扣了一半兒。輕舞這……”婆婆的態度已經擺明了對輕舞的不歡迎。
“婆婆莫擔心。”彎月微笑著輕語道:“我房間內的床,再睡一個人足矣。至於月錢,我會再想辦法。”婆婆憂心地看了彎月一眼,又瞧了瞧輕舞,對著輕舞露出了一個勉強的笑容:“輕舞姑娘,你盡管把這裏當成家就是,若有不周的地方,還望海涵。”
輕舞感激地答道:“輕舞叨擾了,二位的收留之恩,輕舞一定湧泉報之。”
江老爺坐在書房裏,凝神的回想著什過去,一股淡淡的笑容伴著濃濃的悲傷浮上麵龐。忽然,一股濃重的脂粉味兒傳來,一個挽著高發髻的婦人走了進來,看著江老爺的眼神充滿了糾結的愛慕與怨恨。
“老爺,你真的要出宛如?”她不舍得問道,聽口氣,就知道是不得寵的大夫人。
“你認為呢?”江老爺躺在太師椅上,反問道。
“陳家父子在雁城是大戶,若與他們聯姻,對我們的生意倒很有裨益。然而,陳家父子執意娶宛如,妾身並不認為其意單純。”宛如是嫡出的長女,將來,江府的財產大部分都會是她的,換言之,得到宛如的人,就等於得到了江家的大半財產。有此等野心者,不可不防。
江老爺閉著眼:“可宛倩與宛儀並未及屏,將她倆嫁過去,也不是權宜之策。”
大夫人聞言,心中揣度了一番說道:“老爺,宛倩還有兩個月就及屏了。宛儀隻比她小一年,這大戶人家操辦起婚事來,怎麼也要講講排場,準備的功夫下來,半年的時間也過去了。況且,咱自家的女兒不同於一般,婚事馬虎不得,我們可以先和陳家定下婚事,至於是誰,到時再決議也不晚。”
江老爺點了點頭,他抿了口茶,說道:“半個月後,我要出去談一筆生意,府中的事,還要麻煩夫人打理。”
大夫人聞言,原本黯淡的眼神一亮,卻仍優雅的答道:“老爺放心,府中我打理多年,從未出過亂子。”
江老爺聞言,冷笑道:“如是最好。”
輕舞與彎月住在一起,兩個女孩一起談笑風生,倒也將時日打發了不少。輕舞,人如其名,跳舞時如一隻翩翩而起的蝴蝶,她那無雙的容貌,一顰一笑間,竟將人的心魂全部奪走。輕舞在跳舞時,有時還拉上彎月與之共舞,兩女翩躚在花叢間,好不自由。
輕舞快樂的舞姿也吸引了府中的不少丫鬟與小廝,每當她起舞時,“攬月居”院外總會湧出十幾個腦袋,眾人屏住氣息,生怕驚擾了如詩畫般的少女。而婆婆則滿臉憂慮地站在屋內,透過紙窗看向外麵尚不知天高地厚的少女。
這日,院內的桂樹幾近凋謝,金黃的桂花飄然落在地上,惹人憐惜。彎月一邊咬著桂花糕,一邊饒有興趣的看著舞在花叢中的輕舞,心中頗為愜意。然而,一個嬌蠻的聲音打破了這短暫的美好。
“我道是哪裏來的狐媚子,竟生生勾走了那麼多的魂兒。”宛倩語氣不善的走了過來,一雙厲眼掃了一圈兒“攬月居”外的小廝們。眾人見狀,急忙鳥散而去,他們都曉得,在江府中,有兩個女人不好惹,一位是大夫人,另一位就是這位二小姐。二小姐在人前柔弱可人,可在他們麵前卻頤指氣使,囂張跋扈。雖然這位二小姐在體罰上還沒到大夫人的程度,可她的壞心眼卻是府中出了名的。於是,她與大夫人當之無愧的成了江府雙煞,下人們暗地裏喚她為“美人蠍”。
院裏的輕舞遠遠聽了宛倩的聲音,遂停在了花叢中。宛倩進院子,視線立刻如刀子般落到了輕舞的身上,嘴上卻掛著軟軟的笑容:“這就是彎月領回來的丫頭呀,果然有幾分姿色。嘖嘖嘖,留在江家倒是可惜了。”
輕舞聞言不善,急忙低下頭,不去接她的話。然而,江宛倩卻挑釁的走到她麵前,推了她一把道:“狐媚子,在這裏裝什麼清純。就該把你扔到青樓去,別以為我不知你打的主意。”
輕舞委屈的憋紅了臉,眼淚簌簌的流下。彎月見狀,生氣的擋在了輕舞與宛倩之間:“二姐,輕舞是我帶進來的,你有何不滿,盡管衝我說,沒必要為難她。”
江宛倩哼了哼:“跟你說,哼,家裏因為你而遭了難,又豈是三言兩語能說清楚的。自此爹爹撿你來後,江家就沒太平過,如今,因為你和那個狐媚子,陳家處處在生意上找我們的茬兒。”
陳家……輕舞腦袋一緊,難道是陳家生他們?而彎月則喝了起來:“二姐,什麼是撿來的,你說清楚!”彎月的聲音提高了幾度,她的臉紅撲撲的,顯得出奇的憤怒。
“這是全府都知道的事兒,你想知道,我來告訴你。”江宛倩還未答話,她身旁的綠袖已經搶先說道了:“當年,老爺出行時,路上遇到一個江湖術士,他胡言亂語說老爺將會撿到的一個女孩兒,而那個女孩兒非富即貴,能為江家帶來好運。按照他的指點,老爺果然撿到了一個女嬰,並將她收為女兒。那個女嬰就是你,然而,你來的這些年,江家非但沒有富貴起來,反而一日不如一日。哼,真是好心撿了個掃把星。”
聽著綠袖的惡毒言語,彎月的臉變得慘白。“不可能,不可能的。”彎月低低呢喃道,她是父親領養的女兒?這怎麼可能!
“我要去問爹爹,這不是真的。”彎月作勢就要向外跑去。
“別忙活了,爹爹昨日就離府了,這一去,大概又是半年吧。”江宛倩掰著手,臉上掛著得意的笑容。
輕舞扶住了彎月,示意她跟自己回房。而彎月則推開了輕舞,向著老爺的素月居跑去。
素月居,江老爺的處所,此時隻有一名仆婦在殷勤地打掃著。彎月衝了進來,見到空空的閣樓,她急忙問那個仆婦道:“爹爹呢,爹爹去哪裏了?”
那婦人抬起頭,一見是不得寵的四小姐,敷衍的答道:“老爺昨日離府了。”
“那他什麼時候回來?”彎月急忙問道。
那仆婦手頭正忙,厭煩地推了彎月一把:“我怎麼知道。”
然而,彎月的身體未動,仆婦的身體倒是未站穩倒了下去,她傾倒的身體恰好將放在後麵的一個素花瓶打碎了。“啪”的花瓶落地聲格外刺耳。
“怎麼回事?”大夫人恰巧帶著二夫人三夫人來這裏商量事,卻聽到了花瓶碎了的聲音,急忙走了進來。
看到大夫人怒氣衝衝的臉,那仆婦心中甚是害怕,大夫人的厲害,她可是領教過了,一頓杖刑,打得她半月起不了床。如今,她打碎的素花瓶可是老爺的至愛啊。
“夫人,是……”仆婦咬了咬牙,手忽然指向彎月:“是四小姐推我,我沒站穩才打碎花瓶的,夫人,我不是故意的呀。”她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
“彎月,她說的可是實話?”大夫人厲聲問道。
“不,不是的。”彎月搖了搖頭:“是她想推我,結果沒推動,自己反而倒了。”
二夫人與三夫人麵麵相覷,這丫頭,怎麼連撒謊都不會。她那瘦弱的身軀,被推到還不容易嗎。
“哼,強詞奪理。老爺剛出府,你就在家鬧起來了。不施以小懲,你遲早會鬧上天。”說完,她拍了拍手,兩個執掌家法的仆婦走了進來,一左一右拉住了彎月。
“把這野丫頭拉出去,打上二十棍子。”大夫人麵不改色心不跳的命令道。
二十棍子……三夫人聞言,不忍地看向彎月,這麼纖弱的丫頭,能經得起二十棍子嗎?
“彎月,你還不快向大夫人認錯。”三夫人好心的提醒道。
彎月搖了搖頭:“我沒有錯,花瓶確實不是我打碎的。”
大夫人冷笑道:“看到了吧,三妹,這種野丫頭若是不好好調教,改日就把江府鬧翻天了。你們還愣著幹什麼,還不去行刑。”
兩仆婦得令,拉住彎月就向外拖。
“放開我。”彎月怒喝道,她一用力,竟生生將兩名仆婦彈開。兩名仆婦隻覺得身邊似是來了一股很大的熱浪,瞬間就將她們衝了出去。
“怎麼,連一個小丫頭都對付不了。”大夫人臉色鐵青地怒喝道。
兩名仆婦急忙再拉住彎月,將她壓在地上,正欲打時,一個嬌柔的聲音忽然響起:“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