輪到文清歌的時候已經快要到了晌午。
    幾名秀女在引領內監的帶領下走進大殿，下跪行禮再起身，期間文清歌少有抬首，眼觀鼻而鼻觀心的等待著一旁的司禮內監叫出名字而後出列。
    “宴州知府夏萬新之女夏出雲，年十五。”
    司禮太監唱喊出聲，夏出雲步伐輕盈的邁出列。
    “臣女夏出雲參見皇上，參見貴妃娘娘，願皇上萬福，貴妃娘娘吉祥。”
    聽著夏出雲的參拜聲音，文清歌暗暗留心。今日殿選按理說殿上坐著的應當是帝後，可是偏偏皇後在殿選的前幾天病了下來，於是今日高高在上的便是蘇氏安貴妃。
    這樣巧的事情，文清歌是萬萬不相信的。在這樣的大選之日讓安貴妃搶了她的風頭，這個皇後，實在是大度。
    忍不住抬頭看那金意璀璨的大殿之上，文清歌不意外的看見了一個風鬟霧鬢、貴氣逼人的佳麗。
    高聳的結鬟式髻飾以紅寶鑲金盤簪，讓原本風嬌水媚的安貴妃更顯意態高貴。
    好一個絕代寵妃。
    文清歌正在暗暗感歎，安貴妃鳳眸忽而一閃，目光直直落在文清歌身上，文清歌連忙低下頭，眼睛死死的盯在地上的青石之上，再不敢將目光亂放。
    “夏出雲，若輕雲之蔽月，雲破而月出。抬起頭來。”
    夏出雲音若鶯啼，即便看多了美女略有疲倦，皇帝此刻也微微提起了興致。
    “是。”夏出雲遵命依依抬首，眸光微垂，大殿之內忽而無了聲音。
    依舊垂著眼，文清歌猜想必定是皇帝驚於夏出雲的美貌了。
    “皇上，好一個不食人間煙火的美人啊。”半晌安貴妃出聲誇讚，文清歌這才遲遲聽到了皇帝的讚譽。
    “宛若流風之回雪。”皇帝半是驚豔的聲音從大殿之上傳下隱約讓人感到飄渺，安貴妃早已會了意去，語意帶笑的向一邊的司禮內監，“記下留用。”
    夏出雲並未露出過多喜色，隻謝了禮退到一旁。她半舒著氣向文清歌投去鼓勵的眼神，文清歌亦回以一笑。
    “蘇州巡撫孫義興之女孫憐姬，年十四。”
    ……
    “央洲都督文叔卿之女文子鴛，年十六。”
    未幾時司禮公公的聲音便響起，文清歌盈然出列福身。
    “臣女參見皇上，參見貴妃娘娘，願皇上萬福，貴妃娘娘吉祥。”
    皇帝輕“嗯”了一聲緩緩問道：“可曾讀過書？”
    文清歌垂眸答道：“臣女不才，甚少讀書，隻略認得幾個字罷了。”女子無才便是德，她選擇了遵從古訓。
    “哦。”皇帝點點頭沒有再說話，文清歌卻在刹那間覺得自己做錯了選擇。果然，下一秒殿內響起了安貴妃的聲音。
    “真是可惜了呢，皇上惜愛才女，後宮之中卻也隻有宸妃一人罷了。”
    “算了，女子無才到底是德，你且抬起頭給朕瞧瞧。”皇帝出聲，文清歌這才盈盈抬首。她不指望她能夠像夏出雲一樣乍看之下讓皇帝驚豔，但是剛才到底是走錯了棋，也隻能寄望於容姿了。
    雖是抬首，文清歌卻將眸光微垂，並不敢窺探聖顏。然而，大殿之上的皇帝卻忽然站了起身。
    即便是剛才的夏出雲飄逸似仙子，皇帝也不過讚譽幾句罷了，如今他卻是站起了身，這令大殿之上的眾人皆是微微側目。
    “抬起眼來。”帝一聲令下，文清歌掩住用餘光看見他站立時的心驚，依舊是不緩不及的抬起雙眸。
    帝一身明黃色九龍緞袍，袍襟下端繡海藍水紋，一雙眼睛如含春風，看起來倒像個如玉般的男子。
    隻是，文清歌分明在他看著自己的清眸中看見了一點不一樣的情緒。
    是什麼，她始終想不通。
    “文子鴛……”皇帝喃喃默念一聲，隨後一臉興致的向一旁的司禮太監招呼道：“記下留用。”言罷他已經重新坐回金燦燦的赤金九龍寶座。
    “謝皇上，謝貴妃娘娘。”文清歌在謝禮之後才舒了口氣退到一邊，正巧碰上了夏出雲視線，兩人相視一笑，不無同為勝利者的歡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