倉皇以前 第二十三章誰將誰葬送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3731
滾屏速度:
保存設置 開始滾屏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眾卿平身。”
“有事上奏,無事退朝。”太監的長聲劃破大殿,尖銳的回蕩著。
與每天例行的事情一樣,早朝在這跪拜中開始。
“臣有事要奏。”柳朝安出列說道。
“柳丞相有何事要奏?”
陳蕭隱約察覺應該是前幾天的事。
難道老師已經抓住張成廣的狐狸尾巴了?想到這個可能性,雖然聲音依舊平靜,可陳蕭心裏早已波瀾不定了。
“皇上,前幾日牢中失火,邢部上報為意外事故。但據老臣暗中調查,發現此事另有蹊蹺。那場大火是有人蓄意安排,目的是為了救出江湖中邪教大使者。此事重大,還望聖上明察。”柳朝安沉穩的聲音在大殿上響起。
“恩,若是朝廷有人跟邪教勾結,定會對南安國造成巨大的傷害。當日在邢部處理此事的官員是誰?”陳蕭想著,順著柳朝安的思路一拍龍椅,麵容嚴肅的問。
王石一聽,嚇的渾身哆嗦,漸漸的全身都滲出了冷汗。眼神偷偷瞄向張成廣,發現對方並未看自己,於是“撲通”一聲跪了下來。
“回、回皇上,是微臣。”王石擦了冷汗,哆嗦的說道。
陳蕭一直在觀察他的反應,他的小動作讓陳蕭更加肯定,這次是抓到了老狐狸的尾巴。
“王石,不要告訴朕你不知道這是怎麼回事。”陳蕭寒著臉說。
王石被陳蕭冰冷的聲音嚇壞了,連忙叩首大呼:“罪臣該死,罪臣該死啊,皇上、皇上,臣是被逼的啊,還望皇上明鑒。”
陳蕭麵上不動聲色,心理卻暗暗激動。沒想到這一戰,比想象中的更容易拿下。
如果王石能當麵指證張成廣,那麼他便可就地將其正法,到時候群龍無首,那些叛賊自會繳械投降。
“王石,你盡可說出主謀,朕念你也屬無奈,免你一死。”陳蕭目露光芒,大聲說。
王石聽了,顫巍巍的站了起來,在大殿中左右衡量了一下,邁著顫抖的步子,緩緩向朝中最前麵的官員走去。那個位置隻有兩人站著。南安國之相與南安國之將。
往石走到柳朝安身邊,腳步微微停頓,柳朝安俯視這個一直委著身子的人,剛要開口,卻見王石撲通一聲跪了下來。
柳朝安詫異無比,不得原因。隻見王石在他麵前磕了三個頭。聲淚俱下的說:“學生不孝,今日定要負於老師了,還望老師能放棄執念回頭是岸。”
柳朝安根本不知他所雲何事,怒聲道:“王石,你在說什麼?”
王石並不回答他的話,隻是就著跪地的姿勢轉向金鑾椅上的陳蕭,一邊磕頭一邊說:“皇上,罪臣是受柳朝安柳丞相之命,安排那場大火的。柳朝安想與邪教勾結,占領中原。因怕我南安國張將軍之勇猛,故又派臣向外邦派去求援信。臣雖迫於他丞相之威,卻也絕不會做這賣國之事,信箋在此,請皇上過目。”
一切轉變的太過突然,快到柳朝安楞住了,陳蕭楞住了,一直沒有說話的安落也楞住了。
朝堂上許多大臣,也都一頭霧水。柳朝安的忠心,是大家都看的到的。可如今這是演的哪出戲。
在陳蕭的眼色下,太監默默的走下去,拿了信箋呈了上來。
“皇上,老臣並未作過這些苟且之事。”柳朝安義正言辭的說,但此刻卻顯得蒼白無力。
“是否作過不是你說了算的。”張成廣一聲冷笑,聲音明顯充滿了質疑。
陳蕭覺得自己的手都在顫抖,那信箋上白紙黑字寫著:“我意得南安,望友來助,共享天下。”
字跡是柳朝安的字跡。下麵赫然是柳朝安的丞相印。
字跡可以模仿,可是這丞相印定不是假的。陳蕭不是傻瓜,他當然知道柳朝安不會叛國。隻是……這人證、物證俱在。擺明了是有人設好了陷阱,讓他們往下跳。他連反駁的理由都找不到。
陳蕭的手已經顫抖,大殿上那張成廣的聲音也仿佛從遙遠的時空傳來:“皇上,若皇上無法辨析,可交由這大殿上的官員來鑒定一下,這樣可好?”
陳蕭未動,下麵的大臣卻已經開始紛紛下結論,甚至靠柳朝安近一點的官員都不著痕跡的遠離他。
“沒想到柳朝安會叛國。”
“這樣的人留著,南安國定出大患啊。”
“還等什麼,請皇上定奪吧。”
“請皇上秉公定奪。”
許多官員紛紛跪下,讓陳蕭定奪。
安落放眼看去,那些人大部分是與張成廣有關係的人。
這陰謀定是張成廣設的,是的,他知道,他什麼都知道。隻是知道卻什麼也做不到。
一切來的太快,一刹那便已將軍,在眾目睽睽之下,怎樣能挽回。
陳蕭的心裏生生的疼著,投眼看向柳朝安,柳朝安也回望著他。
那一刻透過陳蕭,柳朝安看到了陳威的身影。那硬挺的身姿,豪放的笑容。
他說:“朝安,你看這南安國多麼美麗啊。你要與我一起守護這江山,不能讓奸人髒了它一分一毫。”
“威,江山在,我在。江山亡,我自不獨活。”
威,朝安……老了嗬,隻能用這最後一絲力氣,幫你守住這江山。以後就全都交給這些孩子了。
柳朝安高高的抬著頭,用唇音對陳蕭說到:“下旨吧。”
陳蕭的心仿佛被生生的撕裂,身體猛的一震。
往事繁花一樣落滿腦海,四周嘈雜退卻。
這一刻,陳蕭仿佛又回到了江之南小鎮,他還是那黃昏之中染上暮色的白衣先生。
安落想要出聲說些什麼,卻被柳朝安用眼神製止了。
大殿上,聲討四下響起。
好一會,陳蕭才找回自己的聲音,極力忍耐著顫抖說道:“柳朝安乃南安國兩朝丞相,此事待朕斟酌再做定奪,退朝。”
他還是任性,沒有聽柳朝安的話。
走下殿堂的時候,陳蕭聽到了張成廣的聲音。
“皇上,不將柳朝安關入天牢,他若逃跑怎麼辦?”
拳頭緊緊的握在了一起,指甲插入肉裏流出了血。
陳蕭擲地有聲的說“張將軍,你在質疑朕的能力嗎?”
“臣不敢。”
“那還不退下!”
張成廣,總有一天朕要你付出代價!
柳朝安回了府,在書房裏,安落已經早一步在那裏等候了。
“柳伯伯。”此時此刻,安落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落兒,此事已成定局。欲加之罪何患無辭。通敵叛國是株連九族的罪。張成廣定會借此除掉了柳家。”柳朝安搖頭,擺手說道。
他的樣子一下子蒼老了許多。
安落的心裏難過的像要被擠碎一樣。
懷柔……懷柔……你若是知道了一切,會有多難過?我該怎麼保護你?
“柳伯伯,帶著伯母和懷柔逃吧。其他的事我和蕭會頂住的。”安落堅定的說。
“逃?逃不掉的。我一逃南安國便要亡了。”柳朝安說著,突然給安落跪了下來。
安落臉色一白,連忙去扶他。
“柳伯伯,你這是做什麼。”
“落兒,柳伯伯有一事相求,請你務必答應。”柳朝安無意起身,安落不答應,他便這麼跪著。
“柳伯伯,我答應,什麼事情我都答應,您快起來。”
柳朝安得到了他的應允這才站起來。
“落兒,滅門的事,由你親自來刑。”柳朝安顫抖的說。
安落聽了他的話,驚恐的看向他。
由他來行刑
這是要他背負背信棄義的罪啊。
“柳伯伯,我們再等等,這事容後調查,一定能為您洗清罪名的。”安落連忙說。
陳蕭會想辦法的。
“落兒,你不懂。張成廣想將我除掉不是一日兩日的事情了,今夜,他定會去逼宮。陳蕭尚未登基,若這時出了亂子。南安國怕是要易主了啊。”
他跟隨先帝陳威多年,早已將生死置之度外,隻可憐他那正直妙齡的柔兒……
安落一時沒了接下去的話,更沒了反駁的聲音。
他比誰都清楚現在的局勢,而是情義兩難定奪,國與情,這要他怎麼下的去手。
“落兒,如果是你來行刑,一定可以取得將軍府的信任。以後南安國就要你和蕭來守護了。我這一生唯一對不起的。就是柔兒。所以由你來行刑,柔兒便可安全的逃跑了。落兒,我知道你愛懷柔。所以你會答應我的,對吧。”柳朝安說著又想要跪下。
安落的心被什麼堵住了,堵的安落覺得有什麼東西湧上了眼眶。
懷柔……我愛你,真的真的好愛你。我記得與你在一起的每時每刻。隻是我恐怕再沒有愛你的機會了。
“安落……定不負柳伯伯所托。”安落緩緩的跪在柳朝安麵前,微張蒼白的唇許下承諾。
一滴淚迅速的衝出了眼眶滴落在地上。
懷柔,我愛你。可是你將不會再愛我。
夜晚悄悄的降臨了,柳府裏一派溫馨。
懷柔看著滿桌的飯菜問道:“爹,今天是什麼日子啊,做這麼多好吃的。”
柳朝安笑道:“柔兒嗬,過幾日便是你生日了,爹想提前給你慶祝一下。”
“為什麼要提前呢?”懷柔不解的問。
“你這丫頭,你爹高興唄。”柳母走來說道。
飯桌上其樂融融,隻是懷柔不明白,為什麼父母要把她當小孩子一樣說三說四。
“柔兒,以後要好好照顧自己,爹娘不能常在你身邊,冷暖需自知嗬。”
“柔兒,無論發生多大的事,也不能不要自己的身體。”
“柔兒長大了,要懂得分辨善惡。”
也許是安落哥哥說了要娶自己,所以兩人才如此傷懷吧。
而另一邊的皇宮裏。張成廣已經帶人逼宮,一定要陳蕭株柳家九族。一群人全部守在門外,大有隨時衝進來的意思。而陳蕭獨自縮在禦書房的角落裏,默默的哭泣。
不要聽,不要聽,我不要殺了老師,不要殺了師母。更不要殺懷柔。救我,誰來救救我。
這是逆天的罪行啊!
有人從窗戶跳進來走向陳蕭,陳蕭害怕極了,提劍刺向來人。那人閃過,沉聲道:“是我。”
陳蕭聽了他的聲音,緊繃的身體鬆弛下來,又跌回了角落。
安落看著他的樣子,心裏一陣陣的難過。
原來在這場意外中。他,陳蕭,懷柔誰都避免不了受到傷害。
“蕭,柳伯伯給你的信。”安落默默的說完,將信遞給他。
陳蕭急忙站起來,打開信箋,上書:“蕭,一定要保住南安國,不可讓國家落入奸人之手。懷柔會沒事,所以請繼續守護南安國。老師去陪你父皇了。”
往事如風,輕輕的纏繞著自己。
眼淚不受控製的流了出來,陳蕭發瘋一樣衝到書桌上,迅速的擬定了聖旨,蓋了印。
淚一滴,一滴的掉在聖旨上。
陳蕭突然覺得,從自己眼睛裏流出來的不是眼淚,而是血,從他心髒裏流出來的血。
凶狠的望著那聖旨,陳蕭咬牙:“傳朕旨意,柳朝安通敵叛國,除去官職,株其九族。”
安落看著那聖旨,轉過身去,月光下他的麵上徐徐的流過淚水。
一切都完了……是自己的天真,是陳蕭的天真葬送了這一切。
懷柔……
是我、是我們、是我們將你葬送的。
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