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卷七一 古屋尋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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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門是誰關上的’汪入文懷疑過郗淳,但當郗淳氣衝衝的跑到雜物間時的表情騙不了她的眼睛,況且她也想不出郗淳要做這麼無聊事的理由,所以她在懷疑在冥冥之中有雙眼睛一直盯著她的行動。她第一反應想到,那個逼死月照的人跟著郗淳的出現,也重新回到了宏村。
:“你沒事吧?”郗淳看她安然無恙的站在雜物間裏,心也放下來。
汪入文搖搖頭:“我沒事。”
:“那你叫什麼?發現什麼了嗎?”郗淳靠在門上吊兒郎當的樣子是一種習慣,她不想讓別人知道她在乎什麼,身邊回旋著那麼多能看穿別人的人,她越來越討厭聰明的人,也開始更加擅於偽裝自己的真實想法。
汪入文指指身後:“就一個沒用的兒童床。不過,我費勁隔開的門,卻自己關上了。”
郗淳馬上往回看著那排樓梯出神,從她聽到汪入文尖叫到衝過來最多4秒,如果有人關上門離開想從這排樓梯上下去不發出聲音是不可能的,那麼隻有一個可能,如果真有人關上門,那麼這個人就一定還在二樓的某個房間。除去她們一人一個房間,還剩右邊的三個房間。
郗淳走進雜物間拿起一把破舊的鐮刀遞給她,然後撿起一根牢實的木棍揮了揮,然後小聲的對她說:“你躲在這裏,有誰跑出來你就對準她的腳砍過去。”
汪入文看看自己手上的鐮刀:“砍過去?那不是會砍斷那個人的…腿嗎…”
:“我不怕你砍不斷,就怕你砍不準。”郗淳冷酷的說:“你不是想知道月照的死嗎?那麼我們不能放過任何一個知道這件事的線索或者人。”
汪入文想起月照在月沼旁邊劃著自己的手腕,又想想那頁日記上的話,月照不能就這樣白白的死掉,她既然要成為一個像月照一樣美麗的女子,就不能重複她悲慘的命運。她堅定的點點頭,她心裏也惡毒的想著,反正砍傷了誰,這有錢的家夥一定能擺平的。
郗淳走過去一腳踢開一間房,然後靠在門上,如果門後有人,她現在靠著的門是不能靠牆上的。她是故意的這麼大聲的踢開房門的,如果她靜悄悄的進去搞不準會被門後的人一棒敲暈。她迅速掃視房間,這是一間兒童房,房間裏全是粉色,牆、吊燈、家具、玩具……全身粉色的,一定是個小女孩的房間。她走到衣櫃旁,這是這個房間唯一可以躲下一個人的地方,她屏住氣伸手準備拉開房門,說實話她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來了。
曾經知道那麼多關於應紫天死的事,可那都是些資料,可以躺在床上、坐在沙發上看看而已,而從來沒有像這一刻親身經曆著危險的過程。她不清楚自己的能力能不能捉到這個人,所以她也不敢輕易打開這扇門。
時間停格,但呼吸仍在繼續。她知道不能這樣耗下去,膽量會越來越弱。她深呼吸猛的拉開衣櫃,裏麵除了掛滿孩子的衣服什麼都沒有。她送了口氣,垂下肩膀大口呼吸。須臾,舔舔幹涸的嘴唇舉起棒子繼續走向第二間房子。
她退出房間關上門,又踢開第二間房,依舊靠在門上。這是一間臥室,裝修簡單大方,滿室綠色讓人耳目清新,這裏沒有躲下一個的可能性。她想起對麵就是衣帽間所以這件房子沒有衣櫃,床是榻榻米不可能床下藏人。那麼隻剩最後一間房了。郗淳惶恐的看了看走廊,安靜得一顆針掉下去都能聽到,但此刻沒有人從它上麵逃走,她的想法落空了,還得繼續麵對下去。
郗淳走出房間望了一眼汪入文的方向,她看不到她,但她知道汪入文此刻就躲在門後,如果有誰跑出去就會被她砍斷腿。她使自己安定下來,現在的她不是一個人,還有一個人在不遠處和她一起作戰,她就感到不那麼害怕。
可當她踢了一腳第三間房門後,房門紋絲不動。她後退一步,在順利踢開兩扇門後,第三間房的門卻突然踢不開了。郗淳有些呼吸不均,她甚至感到踢開門後,那裏占著一個拿槍的黑衣人,猙獰凶殘的就可以一槍讓她斃命。她想到這裏都不敢再過去踢第二腳,她舉起的棍子在空中顫抖。
:“門是從外麵鎖的,值得你這麼害怕嗎?”一絲冰冷的聲音在郗淳耳邊響起,嚇得她差點就一棍揮去。
側目一看原來是本該躲在門後的汪入文:“你怎麼過來了?”這個不聽安排的女人。
:“因為我的使命不是已經完成了嗎?”她哀怨的說。
郗淳看著她,不會的,沒人會知道她心裏的想法,汪入文也不可能知道。
:“這個鎖好像弄不開?”郗淳蹲下,一手拿著棍子,另一隻手拿著鎖看,這是極為普通的一種鎖,從外麵把門鎖上的,如果有把小刀就可以掏出彈珠打開鎖。正當她看得入神,一把鐮刀揮到眼前,她嚇得坐在地上,她慌張的看著汪入文大吼:“你幹什麼?”
:“開門。”然後又是一鐮刀揮到門上,木門和脊椎一樣,可是承受不了如此大力的砍殺,幾下就開了。
郗淳流著大汗看著汪入文,她眼神銳利隻有這扇門的存在,而這個門就是她最大的敵人。她使出全勁砍殺著,眼中的戾氣使郗淳感到詫異。
:“你沒事吧?”郗淳擔心的問她。
汪入文蔑了她一眼:“我能有什麼事。”她收起鐮刀一手推開門。
如果說剛才幾間房讓人覺得詫異,與盧村格格不入、與這棟老房子風格天上地下的話,那麼這間房就算正常得詭異,讓郗淳和汪入文都同時愣了三秒鍾。
剛才的房子是時尚的衣帽間也好,是可愛的兒童房也罷,是陽光的少女房也可以,雖然整體看來在這棟老房子中出現都是這般奇怪,但這間房就更加奇怪。因為這是一間基督徒做禱告的房間。
任何一個虔誠的基督徒家裏都會有這樣一間房子,白色的房間幹淨整潔,耶穌的神像端正的掛在牆上,下麵供奉著聖果與燃燒的白蠟燭,他們在跪在上帝的麵前禱告、懺悔、祈福,那麼聖潔寧靜。
可這間房的沉重與莊嚴壓得人喘不過氣來,有一種莫名的壓抑讓人心神不安。黑色家具與白色的牆鮮明對比,屋頂上掛著黑色的紗,垂下來像耶穌的裹屍布,房間裏沒有窗戶,所以它無法翻飛,但靜止不動的紗,更讓人覺得冷清孤寂。耶穌帶著荊棘被倒掛在牆上,嚴重仿佛還能滴出血淚來,他哀怨的看著進門的兩個人像是在乞求。黑色的蠟燭燒得隻剩殘缺的肢體,還有幾根已經倒在桌子上。
她們走進房子,汪入文在牆上摸了摸找到開關,一開燈滿屋昏黃的燈光,一切看起來更加模糊。她們走到神像麵前,看著密密麻麻的黑色蠟燭中放著一個小瓶子。小瓶子裏的液體已經渾濁,看不清楚瓶子裏到底裝著什麼,郗淳拿起來湊上去仔細看了半天也沒看出有什麼,隻看到瓶子裏麵附著許多類似頭發的黑絲。她搖了搖瓶子,發出沙沙的碰撞聲,她斜著瓶子透過燈光看了半天,終於看清楚裏麵裝的是什麼了,嚇得郗淳呼了一口氣,差點將瓶子丟出去。
:“是什麼?”汪入文問她。
:“你自己看吧。”郗淳把瓶子遞給她,臉色更加蒼白。
汪入文結果郗淳顫抖著的手中的瓶子,對著燈搖晃著看了一會,鬆了一口氣,她鎮定的將瓶子放在口袋中,看著過於緊張的郗淳說:“就是一些頭發、牙齒、指甲,你怕什麼?”
郗淳像看怪物一樣看著她:“這麼神聖的地方放著這樣的東西你不害怕。”
:“我是無神論者。”汪入文上下打量她:“沒想到平時冷酷的郗淳盡然害怕這些東西。”
郗淳立刻恢複冰冷的一張臉:“為什麼這裏會放著這些東西?”
汪入文無所謂的笑笑,環顧四周隨意的說:“也許這裏還藏著其它部位呢。”
其它部位?郗淳一陣惡寒,那不就是屍體,或者是被肢解的屍體?
在這麼神聖的地方,肢解一個活著的人,然後把她身體的每一個部位都用瓶子裝起來,放在這個房間裏不起眼的角落裏。郗淳往四周看了看,她不敢確定在桌子下藏著裝著被肢解的殘肢。
:“怎麼你怕了?”汪入文站在她身後,貼著她的耳邊說。
郗淳往前走了一步,隨手薅開桌子下的黑紗,蹲下去看了看,隻有一些破舊的黑色蠟燭,沒有裝著屍體的瓶子。但她這樣做隻是想用行動告訴汪入文她不可能怕什麼。身邊曾經周旋著應妤、郗語、龍娉婷這些恐怖的角色,她怎麼會因為小小的環境因素就怕了呢?
她是害怕,但她不是害怕這些死掉的人或者屍體,而是怕活著的人和殺掉這些屍體的人。她們更可怕,隨時出現在你的身邊,用一些你恐懼的手段讓你慢慢在痛苦與悲傷中死去,那種陰毒險詐的人心,才最可怕。
:“如果剛才那些房間都算得上正常,那麼這間房子太詭異了,我覺得這裏不像是一個基督徒的房間,而像一個……”郗淳想了想說道:“像一個邪教的信徒的房間。”
:“不會,這是一個基督信徒的房間。”汪入文走到房間的另一個角落,在桌子上放著許多大大小小的十字架,還有一本聖經:“不過很奇怪,這裏似乎發生過什麼不好的事。”她也說不出哪裏不對,但心中覺得毛毛的。
:“為什麼?”郗淳警覺的看著她。
汪入文費勁的想,她看著這個房間,沒有感覺到一點善念,相反的還有很邪惡的力量在這裏喘息,等待獵物上門好一口咬著她們的動脈,然後撕裂慢慢品味。隻是,這裏供奉著耶穌的聖堂中,怎麼會有邪惡的力量呢?
汪入文隨手翻了翻聖經:“郗淳……”她拿起聖經給郗淳看:“聖經裏怎麼會夾著一把刀?還有一些幹枯的痕跡在上麵,是血嗎?”刀上有不明痕跡就認為是血這是人類的第一聯想。
郗淳拿起那把刀看了又看,上麵隻刻著一個數字11。因為放在聖經中所以沒有隨著年歲而有所磨損,就像剛剛才有人不急不慢的刻上去後,退出這間房看到自己在衣帽間裏對著鏡子發呆,經過地一間房的時候看到汪入文在裏辛苦狼狽的找著破爛,但我們都一無所獲。這個人可憐我們,於是隨手把汪入文一定要開著的門關上了。讓我們知道,有個人和我們同一時刻在這個古老的房子,做著和我們一樣奇詭的事情。
:“再看看有其它特別的沒有。”郗淳收起刀。
汪入文放下聖經走到房間最裏麵,那裏堆滿什麼東西,但都被灰塵掩蓋著,和耶穌神像前的幹淨成了對比。郗淳也在後一秒鍾看到,她們驚奇的對望一眼,都無法從外形看出這是個什麼東西,但看起來很像水缸之類的東西。那麼大的容積,難道是裝……
屍體?
汪入文冷笑,快步走過去蹲在前麵,手拂開灰塵,是一個好大的玻璃瓶,和神像前桌子上放著的瓶子是一個樣子的,隻是比那個大上幾十倍而已。郗淳糾結雙眉,她心裏有個聲音在說‘這是屍體,這是屍體……’
但這次不管外麵擦拭得過幹淨都看不到瓶子立麵裝了什麼。
:“水垢太厚了,完全看不到。”汪入文費勁的拉出其中一個大瓶子,倒放在地上,高高舉起鐮刀往上坎去。
:“你幹什麼?”郗淳拉住她的手。
:“看看裏麵裝了什麼,我有預感,裏麵裝著月照被肢解的屍體。”汪入文低沉的聲音再無少女的清脆,而是濃濃的化不開的一團凝固的血。
郗淳知道她是故意嚇自己的,還好她知道月照,也就是應紫天死的時候是在重慶,是在學校裏,並且沒有被人分屍,所以這裏,這個瓶子裏,即使裝著被肢解的屍體,也不會是月照的。但汪入文為什麼要嚇自己,從那扇門關上後開始到現在,她一直像變了一種人格,對自己莫名其妙的有種怨氣。也許那個門從來就沒有關上,因為那扇門到底是關著的,還是開啟著的,隻有她自己知道。隻是,她為什麼要用這扇門來撒謊?謊言帶有什麼意義呢?
郗淳還在遲疑,汪入文就掙脫她的手向玻璃瓶子砍去,‘哐當’一聲,瓶子碎了。一灘黑水流了出來,最後掛在破碎的瓶子內壁上還附著濃黏的東西,發出惡臭,看著惡心死人了。
:“怎麼什麼都沒有?”汪入文覺得奇怪。
郗淳捂著鼻子蹲下去看了看分析說:“這可能是很普通的水,因為在瓶子裏裝得太久了,所以變質有水垢,還有許多細菌和寄生蟲之類的東西,死了又活,活了又死,才貼在瓶子上變成這些濃稠的東西。”
:“怎麼可能?”汪入文又走到那堆瓶子旁邊準備坎下去,郗淳拉著她說:“你要幹嘛,還不嫌臭嗎?”
汪入文有些瘋狂的吼著:“我不相信,這太不正常了,在瓶子裏放著清水裝15年,我不相信每個瓶子都是這樣的,我要全部敲開看了才相信。”
:“你非要看到有屍體才覺得正常嗎?”郗淳拉著她,捧著她的腦殼大聲說。
:“你不懂,你不懂,月照已經死了,我不能讓她屍骨不能入土為安。”汪入文紅著雙眼恨著郗淳這個阻止她的人,她突然用力推開郗淳,然後瘋狂的朝著那裏堆放的7、8個大玻璃瓶子坎去。
郗淳差點摔在地上,她見無法阻止也就隻好放棄,退到門口看她要瘋到什麼程度,這麼髒的東西她可不想濺在自己身上。
汪入文在那邊把每個瓶子都坎爛了,她手中發鏽的鐮刀不再鋒利,但脆弱的玻璃瓶子那堪她強大的怨力。逐個擊破後,更大一灘黑水迅速滲透整個房間,而她身上也沾滿了粘稠的黑水,一些因撞擊飛射的玻璃碎片劃開了她的臉頰,滲出滴滴血珠。
代價付出得挺慘烈的,不過沒啥收獲,還是一如既往的一灘黑水,其它再無。
她的淚滑過傷口,血珠一起滾落到黑水中立即消失不見,很多付出就像這樣,不一定有回報的。這裏沒有月照的屍體,甚至連一些有價值的東西都沒有。
:“很多東西你不能去看表麵現象,很多東西也要集合才能有意義。”這是龍娉婷教她的,她記得在第一次來宏村之前,龍娉婷告訴她,我知道的和你知道的也許看來沒有任何意義,在湊在一起就是一張藏寶地圖,揭開秘密的藏寶圖。
汪入文就像打了鎮定劑的神經病人,手拿鏽掉的鐮刀,站在一灘又黑又醜的液體中間,如果不是臉上的傷口還在滲出血珠,真的會有人認為她是一個死神。
過來很久,郗淳不想再這樣無意義的和她耗下去,正準備離開汪入文卻開口說話:“為什麼你知道月照的屍體不在這裏。”
郗淳背對著她想了好久,歎了口氣說:“月照的死不是你想象中那樣簡單,或者像你看過的小說電影裏那麼精彩,和月照扯上關係的人……都得死,這就是月照孤咒。”郗淳在想了想:“你連月照的真名都不知道何必在牽扯進來呢?我能告訴你的就是,你的月照已經入土為安了,在15年前就已經入土為安了,所以,這件事你不要再插手了。”
:“你這麼說是什麼意思?”汪入文哽咽的問她。
:“你走吧,我想一個人查下去。”郗淳說。
:“利用完我後就不要我了嗎?讓我去做那些可怕的事後,就要一腳踢開我嗎?你怎麼可以這樣自私?”汪入文眼眶濕濕的。
:“我利用你做過什麼可怕的事?”郗淳轉身質問道。
汪入文悲戚的笑了笑,淚水掉下來:“你讓我躲在門後砍跑出來的那個人,剛剛才發生的事你就不記得嗎?你一腳踢開第一扇門後立刻靠在門上,雖然你仍然注視著房間裏的變動,但你的餘光卻看著走廊,我當時就懵了。”汪入文慢慢的走向郗淳,手中的鐮刀在地上拖出吱吱的細微的聲音。
她雙眼緊盯著郗淳的眼睛繼續說:“你那樣做是不對的,沒人在找另一人的時候會那樣暴露自己的行蹤。你那麼大張旗鼓的踢開門,你找的那個人一定會聽到你踢門的聲音,那麼她一定會猜到我們已經發現她並在找她了。她也會想,踢開門後我們一定在第一間房裏了,如果真如你猜的那樣,那個人躲在第二間或是第三間房裏,那麼在你踢門而入的時候,就是最好的逃跑時機,所以你讓我躲在門後去砍別人的腳,為什麼你不去做這樣殘忍的事?”盡管汪入文沒有呲牙咧齒的怒吼,但這種冷靜的詢問更加讓人膽顫。
汪入文帶淚的眼睛恨著郗淳令她說不出話。對,她變得越來越自私殘忍。她自己做不到的事情就設計讓別人去做,讓一個生活在淳樸小村子裏的善良女生去砍別人,還對別人說什麼‘不怕你砍不斷,就怕你砍不著’的混賬話。
:“對不起。”她誠心的說。
:“把這裏收拾幹淨我就走。“汪入文對她的話置之惘然,她扔掉鐮刀走出房間,郗淳估計她是去那做清潔的工具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