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卷六七 郗淳歸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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郗淳摸著桂香木雕刻的辦公桌,腦袋中浮現出一個身影。一隻手隨意搭在桌子上,另一隻手一定握著煙,吸煙時眉頭深鎖,眼神凝練。
她估算著郗語敲打桌上的地方,輕輕的,反複的,撫摸著。心中泛起酸楚,臉上印出苦笑。
對,她來了,回到重慶這個傷城。
當她知道蹇騫、林禾、應紫天都死後,一點也不意外,她們怎麼可能是郗語的對手呢。
她們都死了也好,郗語……不能說她安全了,因為她絕對有自保的能力,隻能說自己懸著的心可以放下了。
但,事與願違。
她卻在無意中發現了更可怕的人存在。這個人,才是郗語真正的敵人。
一個和郗語玩了15年遊戲的人。
:“郗淳,真的是你。”郗語見到真是郗淳,本應該見麵就敵對的人,也難掩驚喜神情。
:“姐……”郗淳磨蹭了半天,憋出這個字。她真的不知道該叫她什麼?名字嗎?那是朋友,戀人,長輩的專利,她應該叫郗語——姐姐。
郗語幹笑兩聲:“怎麼突然回來了。”那個時候到處找你,都了無音訊。但她不會說,她找過她。
:“難道一輩子不回來,媽要擔心死的。”郗淳不想承認她離開是因為郗語,回來同樣因為她。
:“那你怎麼不回家看媽,跑到我這裏來幹什麼?”郗語沒好氣的說,自己擔心她那麼久。
郗淳苦笑,她們的關係永遠隻能這樣爭鋒相對嗎?
:“我前幾天就回來了,一直陪著媽。”
郗語聽了,心裏有些落寞。原來,她早就回來了,卻直到今天才來找自己。
:“找我幹嘛?”心窩著起,隻能猛抽煙。
:“看看這個。”郗淳從挎包裏摸出一本書。
郗語看到郗淳嚴肅的樣子,也放下手中的煙拿起那本書。
書很陳舊了,頁邊有些泛黃。但更確切的說,這不是一本書:“這是,應紫天的日記?”郗語有些不敢相信。
郗淳點點頭:“是她的第二本日記。”
郗語驚愕,這就是她一直要找的,應紫天的第二本日記。現在正躺在自己手中,可以隨意取閱。
郗語的心情很難起伏,更妄談跌宕。但,此刻,她說不出這種心情,隻是緊張得快死過去了。
:“你……是怎麼弄到的?”
:“我稍後告訴你,你先日記。”郗淳平靜的坐在郗語對麵。
郗語細看她半晌,她這次回來……不同了。
她翻開日記,第一頁是空白的,繼續第二頁上麵寫著一句話——
“要毀滅一個人,必先使其瘋狂”
什麼意思?郗語抬頭看看郗淳,但郗淳讓她繼續看下去。
翻到第三頁,一頁用彩色筆圖成藍色的紙上用灰暗的紫色寫著“自我謀殺詛咒”。
下麵的小字已經很模糊,但仔細辨認還是能讀出來——
臨於神與魔之比肩,
我將以人靈的名義,
在煉獄人間,
重蹈受難血痕之亡,
踏曆一切不幸於我身,
付出人界最上層的靈源,
以最哀慘的殉滅,
換取永生複活。
看完這一小段字後,郗語頭腦開始發脹,眼睛也花起來。
:“這究竟是什麼東西?”她揉揉眼睛:“這種顏色的搭配,可以使人受到心理暗示或者催眠。”
:“這是詛咒。”郗淳停頓須臾:“關於如何重生的詛咒。”
郗語聽完立刻大笑起來:“郗淳,你也相信這些東西。”
郗淳一點也不介意她的嘲笑:“本來,紫色就是光譜中波長最短的顏色,眼睛對紫色光的細微變化分辨力弱,加上紫色光不導熱、不照明,眼睛對紫色光的知覺度可謂最低,現在又寫在藍色的紙上,更加易感到疲勞。”她想了想說:“就像你說的,這很容易讓人接受催眠。”
:“你是想說,應紫天的第二本日記,是一種由人為造成的自然催眠現象?”郗語驚覺,是應紫天嗎?她這樣做的目的是什麼?
郗淳點點頭:“這本日記的目的是什麼?誰會是看到這本日記的第一個人,那麼就是最大的受害者,也就是這本日記的目的了。”
郗語想了半天:“應紫天有兩本日記,第一本日記我看過,內容和這本很像,也是說的她將回來複仇和詛咒有關的東西。但這本,明顯的就是針對詛咒與重生的剖析,加上操作催眠的影響,會讓看過第一本日記的人更加深信,應紫天將會複活。”
:“那麼應紫天要誰相信她會複活,還有一個最大的問題,應紫天死了嗎?”郗淳的困惑像把利刀插入郗語太陽穴上。
:“應紫天……我不知道她死了沒有。”
郗語的回答讓郗淳瞪大雙眼,什麼叫不知道。
:“你想清楚,你和一個你不知道是否死了的人玩了15年的遊戲。郗語,我今天才發現你有多可怕。”也隻有郗語這樣膽量的人,才敢和應紫天玩這麼瘋的遊戲。
:“我是親眼看到應紫天死的。”郗語冷淡的說:“她死的時候,我一直在旁邊看著。”
郗淳看著她不說話,她知道郗語還在組織語言。
:“但是很奇怪,她死後的每一年祭日,我都能接到她給我的一封信,上麵隻寫一句話‘14年後見’、‘13年後見’……一直到今年寫的‘今年見’。如果她真死了,這信是誰寫的?我和她之間的約定沒有第三個人知道。”郗語看著郗淳,眼中第一次閃過疑惑,還有絲對不確定的懼怕。
:“你和她之間有什麼約定?”郗淳直問。
郗語沉默了一會,苦笑著說:“你死我活的約定。”
郗淳覺得心裏特別悲酸,郗語的那抹苦笑太刺目了,那是為所愛的人才會露出的笑容,這個笑容她從一進門就保持到現在。
:“為什麼要和她玩這個遊戲呢?”
:“她要玩的,一定要我和她玩。”郗語有些無奈。
郗淳忍住悲傷:“是怎樣的遊戲規則呢?”
:“如你所見,15年,我用15年時間保護嚴清、瞿舒,和我自己不死,過了今天2月6日,這個遊戲就算我贏。”不過現在已經隻剩自己沒死了,不過應紫天也死了,以為遊戲會贏,但真正和自己玩遊戲的人,竟然還沒出現。
郗淳鄙夷的看著她:“你怎麼和別人玩這樣的遊戲?”
:“因為……我們有個……隻喜歡男孩……好繼承他衣缽的……好爸爸。”郗語眼露凶光,眼中的恨與唇角的冷笑,令人心寒膽顫。
:“姐……”郗淳被她的樣子嚇倒,這個才是自己真正的姐姐吧,那個一直冷笑,眼中充滿無謂,叼著煙吞雲吐霧,對一切都不在乎的郗語,一直是個幌子。這個充滿恨意……帶著倔強恨意的女人,才是真正的郗語。
自己的父親,自己比誰都清楚。自己對他的恨也很深吧,但不及郗語對他的恨十分之一,百分之一。這個重男輕女的社會到底還遺留著多少毒瘤,誰也不清楚。到底會殘害多少生命,也沒人可以估算。
報複,是人類最忠於自我的本性。愛可以妥協,但恨,不可以。
有些恨一旦生根,是拔出不了,除非報複成功,否則停下來的人,會失去活著的勇氣和意義。
郗語就是這樣的人。或者,她是認認真真在為自己而活的人,不像蹇騫、林禾、應紫天,都被別人操縱著,活著。
既然都很可悲,郗淳覺得像郗語這樣為自己活著,可能更有意義些。
:“我想,現在我們還是想想,誰是真正的應紫天吧。”郗淳想轉移她對父親的恨,放下是不可能的了。
郗語聽到郗淳的話也變得沉默。對,她的對手究竟是誰?還有幾天就是2月6號了,沒死的也隻剩自己了。
:“我可以肯定一點就是,現在的應紫天絕對不是和我玩遊戲的那個應紫天。還有就是,應紫天失蹤快1個禮拜了,我想她已經死了。”郗語當然知道龍娉婷不會放過應紫天,她可是向林禾做了絕對的保證,拿出力證林禾才肯帶著蹇騫離開人間的。
:“你怎麼知道她死了?”郗淳問得很小心,她開始有些怕郗語。
:“龍娉婷殺的唄。”郗語口氣輕鬆,像是在說龍娉婷為家裏生病的寵物做了安樂死一般:“隻是我想不通,龍娉婷不笨呀,即使應紫天不是梁月若的親生女兒,她也不會查不到現在的應紫天是應藍海的私生女,隻能說明,林禾一定掌握了什麼比她更有價值的信息,讓能讓龍娉婷下殺心,不過現在沒辦法讓死人開口了。
:“龍娉婷?”郗淳不相信,那個愛應紫天愛得生命都可以忽略的人,會殺應紫天。
:“人心很難測的。”就像自己,為了製造一個‘零缺陷謀殺案’,可以說喪盡天良的與應紫天聯手,就是為了讓那個不可一世的父親,嚐嚐失敗的味道。
郗淳收拾混亂的思緒,消化了一下這些她覺得不可思議的信息後說:“那麼現在應紫天和死了的應紫天有沒有關係呢?”
:“有。”郗語很肯定的說:“現在的應紫天是遵照死了的應紫天來繼續玩這個遊戲的接班人。”
:“這樣叫太麻煩了,現在的應紫天其實叫應妤。”早在應妤上次自殘後,郗淳知道被騙就去調查過應紫天的身份:“但是,你不是說你親眼看到應紫天死的嗎?那時,應妤應該才隻有2歲,不可能知道這些吧。”
:“還有一點很奇怪,應紫天死後她的家人並沒有追究她的死因,而且一直誓要找到真凶的‘你的爸爸’也突然不再查下去,讓案件一直懸著到至今未破。”郗語始終對郗葉明抱著恨。
:“難道應紫天真的沒死?如果沒死她又去哪裏了?她又是用什麼方法讓應妤變成和她一樣,成為一個‘借刀殺人魔’的,我覺得應紫天的陰謀絕對不是和你玩一個你死我活的遊戲這樣簡單。”郗淳隱約覺得這事已經超出了郗語的控製範圍。
:“你是想說,我也隻是一顆棋子。”高傲的郗語心裏當然不能接受:“那麼,我們現在有這麼多謎團都無法解答,現在說說你是如何找到這第二本日記的吧,也許能有什麼線索。”郗語翻弄著那本日記,她以為這裏會有什麼好玩的等著她呢。
:“我找到這邊日記要多虧龍娉婷。”郗淳說。
:“她?”
:“她給我應該是第一本日記的首頁,我通過上麵的一句話找到了這本日記的。”郗淳據實回答。
:“那麼她又是如何得到第一本日記的首頁的呢?”郗語覺得,這個給龍娉婷日記首頁的人一定不是應紫天,因為應紫天不會暴露自己,那麼就證明真的有另一股力量在和應紫天對抗,難道應紫天在和自己玩遊戲的同時,還在與另一個人玩?哪個人是誰?
:“她沒說,不過我猜應該是應藍海。”郗淳記得當日離開宏村時,龍娉婷那種笑容和曹哥的回答。
:“是他?”郗語也曾懷疑第一本日記在他那裏,還跟蹤他。不過他卻死在梁月若的刀下:“他給龍娉婷信息,就是想暴露應紫天的身份,這樣對他有什麼好處?緊接著梁月若就殺了他,那麼就是說,梁月若在保護應紫天,但為什麼林禾告訴我,應紫天曾想置梁月若於死地?這樣看來,她們一家人的關係很複雜,很奇怪。”
郗語覺得,有些人,真的不能讓她們死那麼早,比如林禾。這個人如果真有應紫天那樣變態,將是一個更難纏的對手。她究竟知道什麼?
:“林禾死了,誰是梁月若的主治醫生?”郗淳突然問道。
:“好像……”還沒有:“應該是我吧。”郗語陰冷的笑起來,林禾死了梁月若一直放在醫院沒人管呢。既然林禾能查到什麼,肯定是通過梁月若查到的,那麼梁月若就是現在整個事件的最大線索。
郗淳看到她的樣子覺得心裏寒風陣陣:“可是梁月若現在的精神狀態,可能也從她身上查不出什麼線索吧?”
:“林禾可以,我同樣可以。”
郗淳搖搖頭,還是那份不輸人的自信,這也許就是郗語的弱點吧。
:“說說你發現的吧,離開重慶後去哪裏了?”郗語突然輕鬆一笑,是行讓郗淳放鬆心情,好清楚的說出離開重慶發生的一切,細微末節都是找到線索的關鍵。她不想郗淳一緊張就忘記什麼重要的信息。
郗淳見她嫣然一笑,心底就覺得踏實。最起碼在現在一團麻的情況她,她還能笑出來,就證明她一定有辦法。
:“本來離開重慶,我想去海南……”郗淳抿嘴一笑,想去一個沒有冬天城市,她害怕寒冷,也受夠了嚴寒:“不過我在離開之前,龍娉婷卻讓人給我拿來了那張日記首頁。我不知道她為什麼這樣做,但揣著那張日記,我改變了行程去了宏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