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卿渾身濕透，頭發散亂，人還在昏沉中。
    看著她臉色煞白的模樣，鐲靈心疼的無以複加，隻這麼靜靜地看著，就幾欲崩潰。
    要不是最後關頭，捆綁袋口的繩索鬆了，要不是月光透過玉鐲，他都來不及救她。饒是如此，還是慢了一步，阻了麻袋下墜的勢頭，卻還是讓她掉入了河裏。
    額頭有細汗滲出，若卿大口喘氣，頻頻搖頭，像是在做夢，掙紮在夢魘中，久久不肯醒。
    鐲靈輕聲喚她，眉頭擰了幾個結，才發現她後腦處有被撞傷的痕跡，血滴滴灑落。他慌了，扯下袖子摁住傷口，一隻蒼白無力的小手垂下，手心處赫然有點點血絲。他的心仿佛在刹那間停下，她到底有多少處傷口，怎麼處處都在流血？
    他小心抱起她，她的身體癱軟，冷意逼人。鼻翼酸澀，鐲靈更緊地抱著，將她冰冷的小臉貼近自己的懷裏，長睫毛輕輕扇動，若卿蹙著的眉頭忽然鬆了，唇邊似乎還帶著一份恬然。見她如此，鐲靈的心更痛，身形一躍而起，隱入深深的夜幕中。
    山道上，寧靜清寡。黝黑的夜色中，忽有一點微光，隱約有人聲，和著那光亮，兩道人影愈來愈清晰。
    “明月啊，你勸勸公子吧，讓他歇一晚再走。”翠眉皺起來，那個叫明月的女子顯見的很苦惱。“明沁啊，你又不知道公子的脾氣，哪是你我可以勸的。”
    “唉！”兩人齊齊歎了口氣。
    夜間的山路不好走，凹凸不平，碎石滿地。明月性子急，已經好幾次滑腳，免不了又是一頓抱怨。明沁就好多了，她時時觀測著腳下的路，一步一提都十分小心。驀地，她瞥到一絲異樣，一側的草叢裏，仿佛橫躺著什麼東西。
    提著燈籠，她邁步過去。半人高的雜草內，正躺著一位姑娘。提了提燈籠的高度，把光亮全打向她，但見她眉目清秀，相貌端寧，卻衣衫淩亂，青絲亂搖。蒼白的臉上，有微弱的鼻息聲，卻無半點紅潤。眼前的女子不像是睡熟，倒像是受傷昏迷了。明沁欲救她，但遲疑未動，她不是不知道此行的目的。當下心一橫，隻當沒看見，轉身要走。
    “嚶嚀”一聲，是那女子悠悠醒轉後發出的聲音。明沁一震，身形停住，走在前邊的明月回頭，不耐煩地叫她，“明沁，磨蹭什麼，走啦。”
    “來了。”她有助人之心，卻無助人之力。罷了，明沁抬腳要走。“姐姐——”是在叫她嗎？明沁轉頭，觸上一對純無雜念的燦眸，小嘴一咧，又一聲，“姐姐。”心軟了。
    一身靛藍色長袍，藍麒月自石階上走來，眉間溫潤含笑，翩翩公子，優雅天成。正走著，忽聽前有爭執聲，笑容不自覺地放大，這兩個丫頭，不知又為什麼事情吵起來了。
    “明月，明沁。”聽到呼聲，明月頭一個奔過去，氣呼呼地說，“公子，你說，明沁發什麼神經，說要救這個女人。我們哪有這個空。”
    明沁風一樣地衝到她前麵，不服氣地反駁：“公子一向教導我們，要與人為善，以助人為本。她，她實在太可憐了。”
    “那也得看我們有沒有時間啊。”
    “助人本就是救人於危難，怎麼可以光顧著自己嘛。”
    ……
    聽了半天，藍麒月總算聽了點眉目。他輕彎嘴角，眼裏綻出一絲和煦的光芒，翩然笑道：“好了好了，先讓我看看人吧。”
    “喏——”明月明沁閃過一邊，手向後一指。
    她，靜坐在青石上，小臉驚魂未定，像受驚的兔子，一雙眼眸緊盯著他們。待看清來人，劍眉星目，氣韻清貴，緊抿的雙唇鬆了，甜甜的一笑，道：“哥哥。”
    藍麒月耳中轟然一聲響，眼中似是不信，猛地衝上去，俯身抱住她，一聲“若卿”，嘶啞激動，語已哽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