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章 宴請風波(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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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若卿怎麼也沒想到,白天她還在抱怨進不了王府內院,機會就來了。今晚王爺會在內院的荷香閣裏宴請賓客,而她被安排去宴前侍酒。這一切來得太快了,顯然又是那人的手段。
一腳踏進荷香閣內,雲若卿的眼睛就再沒消停過。荷香閣外遍植荷花,蒲扇大的荷葉鋪滿湖心,十裏荷花千裏香,荷香閣就亭亭矗立在這一片芳香馥鬱中,廊橋玉石,雕鏤闌幹,水波盈盈之下,荷香閣一派貴氣雅致。花之幽惻,閣之玲瓏,酒壺之剔透,無一不美。雲若卿咽了咽口水,真是人間仙境啊。
是夜,燈火輝煌,達官貴人們魚貫而入。雲若卿睜大眼,活生生一部古裝片,怎可放過。賓客們俱是男的,長相不凡。衣冠錦袍,華貴精致。看來這個時代也時興男尊女卑。
忽然聽人語,王爺到了。片刻間荷香閣內一片寂靜,雲若卿的心不規則地跳起來,眼睛跟著眾人視線的聚焦之處。但見一群女子簇擁著一名年輕男子入內,想來他就是此間洛王府的主人——安夕楠。他眉眼如畫,黑發披肩,玉冠墜佩,廣袖束腰,白袍上繡的麒麟隨著他的腳步竟有躍躍飛騰之勢,好一個風流倜儻,翩翩俊采的王爺。雲若卿歎了歎氣,果然穿越多美男,賞心悅目啊。
若說安夕楠是一朵當之無愧的紅花,那陪襯的一眾綠葉亦是風華絕代。緊隨王爺身後的那名女子該是王妃,氣質典雅,觀之可親。隨後出場的女子一個比一個妖媚,各逞風流妍態,各有動人之處,賓客們都流露出豔羨之色,連身為女子的雲若卿都看得神魂顛倒。好一個豔福不淺的王爺,在這一幹美女中廝混,當得醉生夢死。
待王爺坐定,琴聲笙笙,晚宴總算開始了。
“藍麒月來遲,請王爺恕罪。”一陣清朗的聲音自閣外傳來,雲若卿皺皺眉,這聲調怎那麼熟。一抹煙藍飄上前,夾帶著一股熟悉的馨香,來人含情顧盼,俊雅非凡,原來是他。
“無妨無妨,天下第一莊的藍麒月藍少莊主前來赴宴,蓬蓽生輝,請上座。”
藍麒月微微一躬,箭步輕移,恰好走到雲若卿侍酒的左右,落座時仿佛感應到她的注視,坦然相望,黑眸中揚起一絲玉澤,一笑而過。雲若卿臉一紅,把頭偏向一方,這隻烏鴉,想起剛才的一番打趣,又暗自偷笑。眼波一轉,瞥見王府裏的幾名侍姬正拿眼偷瞄他。唉,禍水。
且歌且舞,珍饈端上,一時間荷香閣裏又熱鬧起來。雲若卿的眼睛骨碌打轉,又不夠用了。庭間不知何時現出一名舞姬,柔粉絲衣,輕紗覆麵,腰如柳枝柔軟,水袖飛瀉,恰似滿庭繁花盛開,柔媚幾許,美哉豔哉。
佳肴在前,雲若卿卻異常痛苦。
牛脯——我能嚐嚐呢?
蝦灸——做什麼把蝦仁擺成燈籠圖案,太饞人了。
貴妃紅酥點心——墊墊饑,吃一塊總行吧。暴殄天物啊,怎麼沒一個人吃的。今天她還沒好好吃過東西呢。
她真的有這麼餓嗎?不是藍麒月有意要注意她的,她實在表現得太明顯了,一個側目一覽無餘。她都忘了自己的身份。
藍麒月以袖遮口,一連輕“嗬”了幾聲,總算成功地把她茫然的眼神轉移過來。
過來斟酒,他用眼神示意她。“咚”——心猛一跳,糟糕,太忘情了。雲若卿回過神來,臉紅如潮,忙不迭地上來斟酒。
雪膚瓷白,唇未施脂,纖柔下頜,兩頰散落著絲絲黑發,最難得一雙瀲灩眼眸,晶亮奪人遐思,雖不為國色卻俏麗無比——雲若卿。藍麒月淺淺勾唇,卻在若卿滾過眼珠瞥他時,黑眸淡定,正容斂笑。
是錯覺嗎?總覺得他又在偷窺她。想多了吧,雲若卿搖搖頭,黯然神傷。這麼多美女在場,她算什麼。可憐的若卿,還隻當自己是那個沒人愛的胖女孩。
“景王爺到!”貌似又有個大人物到場了,雲若卿打起精神,一掃頹廢。
“二哥,這舞姬還滿意吧。”這聲音,妖冶、有穿透力,遠遠傳來,竟震得荷花閣內寂靜無聲。
放眼過去,來人一身華麗錦袍,烏發披肩,身材修長,相貌亦是清俊,隻是眉眼間多了些陰鷙之氣,難以親厚。
“三弟,你來了。”王爺和王妃親下瑤台,前往相迎。其他賓客無一不起身,連聲問好。景王爺安夕淩,王爺的胞弟,怪不得如此隆重。
“二哥,這舞姬……”安夕淩一坐定,揚眉就問。
“既然是三弟的心意,就收著吧。”安夕楠麵色如常,轉向那名舞姬,“你叫什麼?”
隻見那名舞姬褪下輕紗,又一水嫩美人,紅唇微啟,“妾身姓柳,名……”
安夕楠擺擺手,語氣溫柔,“從今後你就是柳姬,先退下吧。”
雲若卿眼見那名舞姬,不,柳姬,神色黯淡地退往一邊,內心波瀾起伏,古時候的女人就這樣像貨物一樣被送來送去?連名字都不讓人說完,那今後會是怎樣的難堪。瞧,那一眾美眷,眼裏堆滿了鄙夷和嘲笑,倒是王妃,雙眸深幽,看不出表情。
唉,她忍不住又歎了口氣,猛覺麵上一熱,驀地側目,正遇上藍麒月將撤未撤的眼神,不覺納悶,繼而狠狠回瞪了一眼。
藍麒月啞然失笑,她不羨慕人家一步富貴,反而露出同情之色,視財富如糞土嗎?這丫頭,有趣,太有趣了。
“王爺,前幾日臣妾去觀瀾寺進香,主持方丈出了一道難題,頗讓臣妾為難,今兒難得大夥都在,不如替臣妾想想。”
“好,說來聽聽。”
“身是菩提樹,心如明鏡台;時時勤拂拭,莫使有塵埃。菩提本無樹,明鏡亦非台;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臣妾覺得這兩闕詩似乎都藏有玄機,詢問方丈,他卻讓我自悟,想了好幾日了。”
這有何難,雲若卿暗忖,這是神秀和惠能的詩,二十一世紀早已耳熟能詳,想來這裏不是個佛教國家,對禪理思悟遠遠不夠。看到眾人苦思冥想,一副沒頭緒的樣子,雲若卿真個憋死了,躍躍欲試,偏又礙於身份,急人。
“王爺,藍某有個不情之請。”藍麒月起身抱拳,眼風似有若無地朝著雲若卿飄過來。
“不用客氣,藍少莊主但講無妨。”
“我猜此間可能有一人會解此題,隻是礙於身份……”
“是誰?”一旁的王妃竟不顧身份,插上嘴。
“是府上的一名丫鬟,雲若卿。”一語罷,他指向若卿,席上眾人紛紛交頭私語,幾十雙眼睛瞬間把她上上下下檢視了一遍。而此時,正主雲若卿已被這一席話驚得火燎火燎。什麼意思,想陷害我,為了青天白日裏的一聲烏鴉,要出我洋相,這麼玩不起?藍麒月啊藍麒月,你這次可打錯算盤了,姑娘我還真的知道答案。
藍麒月笑吟吟地看著若卿,未料後者看向他的眼神越來越冷,難道她也不知道?心底猛然一沉。就在那一瞬間,她換上一副恭敬表情,走出席間,站於庭中央,屈膝而跪。
“新來的吧,王府裏沒見過你。”王妃問道。
“是。奴婢雲若卿。”埋頭過膝。
“抬起頭來。”一張秀氣的臉嫋嫋而升,神色不慌不忙,王妃不由暗自稱奇,“適才藍少莊主說你知道,你,你真的知道這兩首詩的妙義?”
“是。奴婢略知一二。”
“如此甚好,快快起來說話。”王妃大喜。
“前一句說,我們的身體就像菩提樹一樣充滿智慧和覺悟,心靈就像明鏡一樣清淨無染,所以要時時不斷地將它們撣拂拭擦,不要讓它們被塵垢汙染了光明的本性。這首偈子說的是漸修成佛的見解。
“後一句說,世上本來就是空的,世間萬物無一不空,心本來就是空的話,就無所謂抗拒外麵的誘惑,任何事物從心而過,不留痕跡。這是一種很高的境界,領略到這層境界的人,就是所謂的開悟,就能成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