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張已經褪了色的老舊照片。
    葉安然的年幼記憶。
    照片中那個小小的孩子正圓睜著一雙清澈的大眼的看著某處，似委屈似害羞的模樣，穆昀曦出神的看著那一雙眼睛，很漂亮的眼眸，那樣清亮的眼神，純真的就像是天使。
    隻是女孩一身的泥濘和臉上點點的汙痕破壞了那天使的感覺，感覺上是瞬間成了一個調皮搗蛋的孩子。
    不難想象，當時的葉安然的活潑勁。
    葉安然一把奪過穆昀曦手上的照片，不自在的道：“別看了。”
    穆昀曦好笑：“有什麼關係，很有意思的照片啊。”
    葉安然看到照片中一身狼狽的自己，臉不自覺的又紅了，呐呐的道：“很丟臉的啊。”
    想起什麼來了，頓時有些羞惱的道：“你怎麼亂翻我的東西？！”
    穆昀曦一臉無辜：“哪有？是你把書放在茶幾上的，我隻是想看看書而已，誰知道會在書裏發現這麼好的東西啊。”
    葉安然咕嚕一聲：“好什麼好啊……”
    穆昀曦低低的笑：“呐，不說這個了，這是你什麼時候照的？”
    “嗯……應該是五歲的時候，我不記得是在哪裏了，不過應該是外公照的，我以前都不知道有這張照片的。”
    “那你從哪裏找出來的？”穆昀曦盯著那張古舊的照片，還是想笑，不過怕葉安然惱，隻好忍住。
    “前天看外公留下來的書，在書裏發現的，應該是外公夾在裏麵的吧。”葉安然輕輕的擦了擦照片上古舊的黃斑，有些出神的看著裏麵的孩子，對於自己的照片她是沒什麼感覺的，何況是這麼丟臉的形象。
    隻是一想到，這張照片陪伴了秦軼多年，心裏便覺得珍惜起來。
    穆昀曦看她出神，也不再做聲打擾。隻是看著照片裏的孩子，眼神便不自覺的溫柔起來。
    不論照片多麼古舊，可是照片裏泛出的幸福感卻是不容忽視的。閉上眼睛，穆昀曦甚至可以想象得到當時會發生的事，小小的孩子或是貪玩或是打鬧，才會弄出那一身的狼狽。可是，那個時候，不論是被照的人，還是照相的人，應該都是幸福的吧。
    穆昀曦不禁想，如果沒有發生那些事情，葉安然一定會很幸福的走過這段時光，她會成為一個笑靨如花的女子，在草長鶯飛的時節，去找尋自己的愛情；她會很勇敢，不會總是對幸福感到恐懼，不會在無人的夜裏，綻放出那樣寂寞的顏色……
    忽然，穆昀曦自嘲的笑了笑，有些無力的撫額。是什麼時候開始，自己出現了這樣消極的想法？
    葉安然說的對，世上沒有如果的……
    人潮洶湧……
    葉安然看著街上密密麻麻的人群，開始覺得頭暈，很是後悔聽了穆昀曦的說教跑出來逛街了，看了眼身邊同樣在微微皺眉的穆昀曦，開始打退堂鼓：“我看我們還是回去比較好。”
    穆昀曦直接搖頭：“不要，難得你肯出來逛街。這裏人是太多了點，我們到商場裏去，那裏可能會好一些。”
    葉安然看他堅持，也隻好點點頭。
    於是……
    人聲鼎沸……
    葉安然難受的揉了揉太陽穴，眼神控訴的看著穆昀曦：“是你說這裏會好一些的！”
    穆昀曦也有些愕然的看著眼前熱鬧的過分的場景，不可思議的道：“這裏好像是高級場所吧，東西沒便宜到這麼多人都買的起啊，還是我落伍了，在我不知道的時候，人們的生活水平已經變得這麼高了。”
    葉安然斜他一眼，不說話。
    穆昀曦還是不解：“不懂。”
    葉安然繼續斜他，最後受不了的道：“大減價啊，每次過節就會是這個樣子的！”
    穆昀曦恍然，忽然發現自己幾年沒回來，真是什麼都不知道了。
    “真奇怪，經濟學裏應該學到過啊，減價是商家很喜歡用的策略，可以利用人的心理來促銷，以期讓消費者得到最大的消費者剩餘。”
    穆昀曦鎮定下來，無奈的道：“我隻是沒心理準備而已。既然都這樣了，我們跟著去逛逛好了。”
    葉安然後退一步，堅定的搖頭：“不要。”
    穆昀曦好笑：“沒那麼恐怖的。”
    葉安然還是搖頭。
    穆昀曦轉了轉眼珠，忽然發現自己還真想不到辦法讓葉安然在這件事上聽他的，於是隻能無奈的道：“那現在怎麼辦？”
    “嗯……那要不到中央公園去吧，我好久沒去那裏了。”隻從搬到穆昀曦那裏，離公園遠了很多，再說小區裏什麼都有，就沒有再去過公園了。想到那裏的噴泉和秋千，葉安然不禁懷念起來。
    穆昀曦了然的笑笑，反正今天出來也隻是為了兩個人一起散散心，於是點點頭道：“也好，我們散步過去？”
    “嗯，好。”
    “安然，要是你喜歡，以後我們搬了家，可以在院子裏放秋千架的。”
    “誒？搬家？為什麼？”
    穆昀曦笑：“你不會以為我們以後都要住在這裏了吧？我當初隻是把它買下來當臨時住所的，要是以後成家了，當然換好一點的地方。”
    葉安然聽到他這樣說，心裏有些慌張，於是趕緊避開這個話題：“我挺喜歡現在住的地方的。”
    “可是有很多地方還是不方便的。”穆昀曦看葉安然有閃躲之意，於是也不再說了：“安然，你以前有沒有想過在自己住的地方放秋千架之類自己喜歡的東西？”
    “嗯……小時候會這樣想的，覺得要是自己家有的話，就不用總是跑去公園了。不過那個時候住在舅舅家，條件不允許，隻是偶爾做做夢罷了。”
    “那你的夢是什麼？我覺得你的夢應該很美吧。”
    葉安然忽然愣了愣，想到很久以前自己說過的同樣的話題，有些心疼，於是便笑了笑道：“不記得了，已經是很久遠的記憶了。”
    穆昀曦淡淡的看她一眼，也不逼她，隻是牽起她的手，溫柔的道：“不記得就算了，隻是，如果以後再做夢了，就告訴我好不好？”
    葉安然心裏頓時柔軟，於是回握住穆昀曦的手，輕輕的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