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 1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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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春回暖,轉眼三月。
在去西藏之前,韓煜就已經受邀參加海南某畫展,不少亞洲地區有名的畫廊都參加了。機會難得,韓煜早做好了準備,收拾行李就跑過去。在那邊逗留了有一個多月,回來後,眾人在機場看到韓煜下飛機時沒來得及換下的灰常海南風格行頭的第一反應就是——這丫的,也太夏威夷了!短袖、背心,整一透心涼,這在三月北京裏跟沒穿沒差啊!
結果不出預料,給北方這邊短暫春天大風一吹,感冒了。
就在韓煜呆家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地抹時他又接到個兩畫展的請帖。
一個在宋莊,一個在七九八,韓煜正準備抱著新作奔郊區宋莊時,師姐一個電話CALL來了,讓韓煜參加七九八的這一次。理由是七九八這次是她離開首都前最後一次開展了,又應中國近期三一四騷亂,整個畫展被定為展現中國西部風光。
有師姐作主辦方,再怎麼論人情也容不得韓煜拒絕,礙於情麵,韓煜應下了。那地方開的展出商業性強,韓煜也就沒怎麼上心,從上次去西藏後畫的幾幅畫裏挑了幾張看得上眼的交給師姐,之後怎麼辦韓煜一句也沒問,全權交給師姐負責。
直到畫展開幕的當天,韓煜在清早刷牙時看到鏡子上貼的便條才想起這件事來,一看時間,開幕早過了,韓煜也不敢耽誤,套了衣服,急匆匆地就趕往畫展選定的場地去。一到七九八,韓煜就沒敢走正門,繞了路,從偏廳進去,在其他展廳先轉悠了圈。
一圈晃下來,韓煜這才時發現這次展出主題多為寫實,小展廳裏也有其他流派,有幾幅畫風格都挺明顯,就算不是韓煜喜歡的那範兒,但也都挺不錯的。總體來說這次展出含金量還是有的,沒讓韓煜產生無聊與厭惡感。
一進主展廳,韓煜就瞪著大廳內的黃金展位傻眼了,自殺的心都有。
主展廳最醒目的展位就是韓煜的作品先不說,活板牆上掛著的,正是那幅韓煜最初給閆染畫的那張!他大爺的還擺在最顯眼的地方!
擺在最搶眼的地兒,引來的人自然也不在少數,韓煜冷汗都出來了。特別在當不少人站在畫前駐足觀看不說還私下商議嘀咕時,韓煜甚至覺得有些燒臉。
韓煜趕緊在整個展出場地裏找負責人,繞了幾圈才在一偏廳看到了作為主辦方之一的師姐。沒顧師姐在忙,韓煜立即把她拉到一邊開口央求道:
“那個,師姐,關於我那幅畫……”
沒給韓煜一表言語的機會,師姐不緊不慢地吐著夾了些上海腔調的普通話,風輕雲淡地把玉手一擺,老佛爺範兒十足地說了句:“等著。”就把韓煜晾在一邊。
韓煜那叫一個欲哭無淚。
直到下午畫展快散場時,韓煜才在自己的展位處等到姍姍來遲的師姐。哪知師姐一來都不正眼瞧他一眼的,懶懶地拉著調子蔥指遙指說:“這畫你賣不賣?”
“啥?”韓煜還有懵。
“有四個人找我問價,我想先壓它個幾天,沒準還有人來問呢,你說是不是?”瞄了眼牆上的畫,師姐繼續說,“畫麵幹淨利落無可挑剔、油彩也不錯,想必你也下了不少心思保養吧,你把底價先跟我說,回頭我幫你給抬抬。”
韓煜聽完後一臉崩潰:“別介,師姐,這畫是我加塞加錯了……”
“錯了?沒錯啊。”
“錯了,我錯了。”
“你可以的啊。我之前找你要的是西藏風土人情,你倒好,塞給我一張跟女人似的妖精……”
“我錯了我錯了,師姐你不能……”
“你把畫扔來,什麼都不管,什麼都不穩,甩手掌櫃你當的舒坦。我好心,幫你安排,可現在呢?怎麼?你還不滿啦?”
“沒!絕對沒!我就是……嘿,這幾天忙,不然絕對自己來弄!”
“你是挺忙,忙得給我塞錯畫。”師姐戲虐,拿話戳著韓煜,“也對,天天瞅著當寶貝看,能不忙麼。”
韓煜這回真哭笑不得了:“師姐,您就別再擠我了,成麼?”
見逗也逗夠了,師姐讓工作人員把畫給卸下來,拿牛皮紙包好還給韓煜。可在看到韓煜小心翼翼生怕弄壞一點的把畫當寶似的抱在懷裏時,師姐收起戲虐的態度,語重心長認真地跟韓煜說了:“小煜,把畫賣了吧。”
“賣?幹啥子?我又不缺錢。”韓煜趕緊抱緊了畫。
“沒人要搶你寶貝。”看到韓煜那大敵當前的模樣,她心裏就有些窩火說,“要不賣,估計有人拿這個做文章。你畫這個就夠爭議的了……一男人……”
幸好韓煜沒拿成當初在自己家畫的那幅來,不然,她可就得給人拉去拷問了。
“無所謂,讓他們說唄。”韓煜一臉平淡。
“你!”師姐氣結,可也無奈,一個偏愛人文自然風景的畫家卻開始著手從來沒有碰過的藝術人體模特,這影響力可不小。
首都吧,它就這麼大的地,圈子又是說大不大說小不小的,蹲那兒放屁是沒人聽見,可要你是站人腰上打個噴嚏什麼的,那可就不一樣了。畫家藝術風格和對象的改變,這種現象好比一天天做法國菜的大廚你讓他跑中國來燒韭菜一樣搞笑。
這點,韓煜不可能不知道。
師姐看著韓煜說:“你知道當下有多少人盯著你麼?”
韓煜卻無所謂地說:“盯著唄,再盯我也不賣,他的,全是私藏。”
“……真搞不懂你。”師姐揉了揉太陽穴,這個最小師弟的想法就沒人能摸得清,見狀,師姐也隻好轉個話題,“對了,上次阿柳跟你提過的那件事兒怎麼樣了?考慮清楚了沒?”
“呃……”韓煜一怔,有些不大好意思地抓抓頭,“學長說的那個啊……”
“你總不能一直這樣下去吧。不組工作室,不入畫廊界,不開店麵的,你這樣和那些北漂的有什麼區別?”
“哎?……我就是北漂出來的呀。”
這話說的更讓人氣得吐血。師姐微惱:“小煜你想走純美,這我們知道。但你到底總要有個家底吧!趁我們都還在北京還能幫你一把的情況下,你把事兒定下來不行嗎?一張畫幾千幾萬的散賣,你要的就是這種生活?這跟那些畫匠又有什麼區別?你還要等到什麼時候才能明白?你現在有那個能力往高處走你不走,回頭沒機會了,誰幫你?小煜,我沒別的意思,你都這麼大了,也該給自己找條路了。”
韓煜怕的就是有人跟自己說這個。
他不是不清楚,可就是對那些工作室、入畫廊這類的事兒沒撤。這倒不是商不商業化的問題,隻是自個真的隻想在獨自家擺弄那些畫具和相機。平日裏偶爾有錢了,外出逛逛,采個風什麼的,韓煜覺得這樣的人生已經很圓滿了。
就連創作上,韓煜也不喜歡像那些人一樣,把自己所擅長的潛心研究下去。當初隻是因為喜歡風景才碰巧選了人文寫實這一派,能混到出名,也純粹靠運氣。真要讓韓煜幹那些自己當老板的活兒,或者要讓這樣隨意慣的韓煜去組自己的工作室和畫廊什麼的,才是真不靠譜。
見韓煜默不作聲,師姐也無意多說。每個人有每個人的抱負,他人頂多也隻能給點建議,別的,還是要靠自己想通:“算了。”
“那啥,師姐我先走一步了。”
“嗯,好。別忘了下個月去上海。”
“不會忘。怎麼說也是師姐這麼多年來一直期盼的婚禮,我怎麼敢忘?”
“死小子!”師姐瞪了韓煜一眼,隨即又有些吞吐,“還有……就是有個小姑娘想認識認識你。”
“哎?”韓煜微怔,沒料到師姐會突然跟自己說這種事兒,真是沒個準頭兒冷不防的,“這?……”
“算了,我推了吧。”師姐搖頭,韓煜心思現在怎麼可能會在其他人身上?
抓著畫框指節有些泛白,韓煜立即喊住師姐說:“不用了。把碰頭地兒、時間什麼的給我吧,我去看看。”
“你當雇保姆?還看看?”師姐看著韓煜,口氣裏明顯透著不信任。
“這給咱一百個膽咱也不敢啊,要看,也得先看看咱配不配的上人家對不?……話說回來,對方漂亮不?”
“廢話!能比你差麼?”
“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