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第二部分 65,IV-南宮家[九]-蕭瑾月-牢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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異委會,牢房。
“我可不記得把你培養成如此懦弱的性格。”江會長打開牢門走了進來。“我原是想把你放過去曆練,結果安逸的生活倒是將你寵成了不經事的樣子。”
“嗯。”蕭瑾月低頭嗯了一聲,沒有反駁。
“你這樣子,讓我想起了兩百多年前的那天。隻是我還是不明白,為什麼那之後的你,會做出那樣的選擇。”
蕭瑾月抬起頭,目光坦然的看向江會長。
隻是安靜的看了一會,一句話也沒說,低著眼眸把頭挪到看向另外一旁。
“你想說什麼?”江會長饒有興趣的看著此刻蕭瑾月的行為。
“你不是一直都很清楚嗎,為什麼非要說的就是我的錯一樣?”蕭瑾月委屈的說道。
江會長聽了後,略有滿足的笑了一聲,語氣也轉為和悅的說,“很好,你總算是意識到了你自己。這段時間的外出,你也不至於說無功而返。”
“隻是你現在的這個態度,還是要改改。”江會長說完,便離開牢房了。
“兩百七十二年前,的那天嗎?”江會長走後,蕭瑾月低頭嘀咕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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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2年前,人類曆3475年。
“南宮覓言我已經給你殺死了,以後再也沒有人能限製你了。”
江會長的聲音仿佛穿越時空,來到了蕭瑾月的耳邊,而他仿佛也置身在了兩百七十多年前,那場人類與吸血鬼大戰的前夕。
這情景同樣地也是發生在異委會的牢房內。
“真的死了?”蕭瑾月疑惑地看向江會長?“獻祭都沒能把他弄死的!!!這怎麼可能?!他怎麼可能就這麼簡單的死了?!”
蕭瑾月在牢裏咆哮著問向牢房外的江會長。
“我親手殺的。”
“我不信,我要自己去看!!!我要看到是他死了!!!”蕭瑾月拉扯著牢房的隔欄,似乎下一秒就能扯斷限製和自由的界限。
“你這個樣子我怎麼能放你出去,你先在這裏冷靜一下。況且你體內有他的血,你自己感受一下就能明白,他已經死了的事實。”江會長說完,離開了。
此刻的蕭瑾月又氣又哭,渾身發著抖,又像是魔怔了,一遍一遍低聲說著不可能的話語。
不知是否因為情緒起伏過大,從而消耗了能量,導致此時的蕭瑾月頭靠著牆角,昏睡了過去。
”他真的死了?真的死了嗎?”蕭瑾月內心想著,不願相信的同時,卻也開始感受自己體內的血液。
“是,真的,死了?!”感受到體內,屬於南宮覓言那部分的血液的力量逐漸消散,蕭瑾月陷入了另外的痛苦之中。“我又沒能陪在他身邊...”
南宮覓言獻祭的那次,是因為他不想麵對他父母就是南宮覓言所殺的事實,而把自己困在房間裏,對外界不聞不問。
直到寒九過來跟他說,南宮覓言死了。
而這一次,他還以為會像以往那般,南宮覓言騙了他進來,然後等事情結束就會來接他出去。
然而他等來的,卻是江會長把南宮覓言殺了的消息。
這對獵人來說,自然是個振奮人心的消息,隻是於蕭瑾月而言,哪怕明知道南宮覓言是所有人優先想殺的對象,自己還是想在他身邊,至少能陪著他。
蕭瑾月的心髒疼痛著,他怨自己,為何非要如此聽話,為何他讓自己來就要來。
明明早已經決定了要陪他身邊,無論發生什麼,都要待在他身邊的。
”因為你的內心,還裝有人類。”聲音是從內心的更深處傳來。
是啊,他不願承認,排在南宮覓言之前的,依舊是人類的性命,比起南宮覓言他還是更希望人類的存活。
可悲可恨,卻又很現實的選擇。
他本是人類,而且還是獵人。在吸血鬼跟人類麵前,他本能的選擇了人類。
他很清楚,南宮覓言讓他進來,答案永遠隻有一個。
南宮覓言要動殺戒了。而這殺戒,是除了“必須”死的人外,可能還會牽涉到無辜的人。
而這也是他跟南宮覓言最初約定的內容——盡可能的降低無辜人類死亡的數量。
蕭瑾月最初說出這條約定的時候,他隻想讓南宮覓言受辱。隻是在當時,蕭瑾月看著南宮覓言的樣子,就像是,無論他自己提出什麼離譜的條件,南宮覓言都會不需要思考一般,直接應下。
而之後,南宮覓言交出的答卷,遠遠超過了蕭瑾月最初的預想。
無論是千人還是萬人級別的戰爭,南宮覓言永遠都能將無辜死亡的人數降到二十人以內。這其中自然是無法包括參與戰爭以內的,作戰人員。
因此最初,蕭瑾月留在南宮覓言身邊的理由,隻有一個,讓普通人類的死亡,降到最低。
然而這個條件,不但是蕭瑾月,而是“他們”從那個時間點開始,便限製了南宮覓言,要他必須在最低傷亡的同時,還得解決其他問題。
例如中樞院那邊的,亦或是...江會長這邊的。無論人類,還是吸血鬼。
在蕭瑾月的條件中,吸血鬼死多少他不管。但是那些本不該參與進戰爭中的無辜人,則是必須在二十人內。若規模不大的戰爭,就更不允許死人。
這個條件在南宮覓言獻祭前的幾百年時間裏,被江會長無數次以人類死亡為要挾。這無形中讓南宮覓言不得不按著江會長預定的路線,前進。讓南宮覓言成為了江會長手裏的盾,手裏的劍。
當然,那時候的蕭瑾月,並看不到這一點。以至於很後來的某一天,他才突然意識到,對於南宮覓言本人來說,活著才是最痛苦的選擇。隻是那時候的他,已經不舍得讓南宮覓言離開自己。
可就算他意識到了自己,並不希望南宮覓言死去。
但在272年前的那一次,蕭瑾月除了本能的選擇了人類的安全,同時也是本能的相信南宮覓言有能力做到。
因為這也是他們最初的約定。
江會長有時候會為了“必須”要做的事情,往往會不計傷亡。
而他跟南宮覓言的約定是,江會長繼續做他要做的事,南宮覓言則負責將“不計傷亡”的傷亡人數降到最低。
隻要南宮覓言能做到這一點,那麼他,蕭瑾月就會陪在南宮覓言身邊,直到將來某一天的離開。
這或許,從一開始就是不平等的條約。但他跟南宮覓言,確實就是從這樣的關係開始。
隻是南宮覓言做些事的時候,並不希望讓蕭瑾月看到,因此蕭瑾月才會自願的待在牢房裏。
直至那一刻,蕭瑾月才有那麼一點反應過來。
在得知南宮覓言死後,那種無法忽略的心痛,讓他多少理解到了,他在意人類的生死的同時,他也在意南宮覓言的這個人。
不是因為南宮覓言死了,就沒有人給他的理想世界保駕護航。而是南宮覓言死了,他就突然找不到路了。
他突然不知道自己為何非要南宮覓言去救下人類,他明明是吸血鬼,而且還是純血種。
就因為自己的父母死在了他的手裏,他就必須要為自己做這些事?
可這樣的事情,南宮覓言做了多少次,救下了多少人類,這些,蕭瑾月從來都沒細數過。每一次仿佛就像是理所應當的,享受著,所謂因為自己的父母死在了他手裏的因果。
然而仿佛世界上知道的人都忘了一點,南宮覓言的親妹妹,是被自己的害死的。
然而在這樣的前提下,南宮覓言的條件還是隻有自己陪在他身邊。隻要自己還陪在他身邊,他就能不計後果的幫助自己。
是的,不計後果。
他忘了,南宮覓言從來就不怕死,他甚至是想死,卻因不能“無緣無故”地死而一直拖著。
所以,為了他們之間的約定,南宮覓言就算是死,也會履行。畢竟獵人獵殺吸血鬼的這件事,本就很合理。
然而沒有人知道的是,那時候的南宮覓言,之所以能從獻祭後複活,是蕭瑾月他自己求著寒九,一定要讓南宮覓言活過來。
是他,將南宮覓言從原本獻祭後,那“安逸”的生活裏,硬生生的拖了出來。
他忘了,是他想要南宮覓言活著,陪著自己。
不是為了什麼人類大義,也不是南宮覓言有能力抵禦對人類的傷害。而僅僅隻是,他想要南宮覓言活著,活著,按南宮覓言自己的想法活著,不再需要為考慮自己的活著。
可是當南宮覓言回來後,尤其是南宮覓言的虛弱期的後期,拿回了他獻祭前的記憶。
一切就又都回到了很久遠的以前。
往後的日子,江會長負責“挑事”,南宮覓言負責“熄火”,而他就像一個物品,或者就像一個吉祥物,“送”到了南宮覓言身邊。
他忘了,這一切,本就是他自己想要的。
人類有南宮覓言守護著,吸血鬼那邊有江會長進攻著。而他僅僅隻需要活著,留在南宮覓言身邊,就能得到這些。
隻是得到了這些後的他還是不滿足。
他嫌南宮覓言什麼事都瞞著他,什麼事都不跟自己說,弄得他就像一個可有可無的人,應該說像個陪客,能上座,卻插不上任何話的局外人。
明明他都鼓起勇氣,說明了自己願意永遠跟留在南宮覓言身邊,不會離開他。
可南宮覓言聽了他這話後隻覺得,他說的這話,是想要南宮覓言用往後的所有的時光,來為人類的安全買單。
蕭瑾月又氣又委屈,自己明明隻是想要了解南宮覓言的過往。他想知道,為什麼南宮覓言有這樣的能力;為什麼幾乎所有的人都想要他死;為什麼隻需要自己陪著,他就會為自己做這些事。
他想要南宮覓言活著,但又怕像當初自己因為不願麵對,是南宮覓言殺了自己的父母,而導致南宮覓言獻祭的事情再發生一次。
蕭瑾月清楚,江會長他們說的那些確實都是事實,可是他們總是隻說對他們有利的那一部分事實。蕭瑾月想知道的是全部,是沒有任何保留的全部。
所以他迫切的想要知道南宮覓言的一切,他覺得,隻要知道了這些過往,那麼就不會有人能挑撥得了他們。但或許是他內心,隻是想給南宮覓言找個借口,判他無罪。
無論怎樣,他確實不希望是自己單方麵的接收他們給出的信息,這樣太不公平了。隻是這世上,公平有時候才是最難得的。
但其實說白了,他要給南宮覓言找無罪的借口,除了是不希望他再無條件的幫助自己,應該說是至少也要向自己索取一些額外的東西條件。就像一個普通的,正常點的,供求關係。
因為在蕭瑾月看來,南宮覓言實在過於不正常。無論什麼事,大的小的,就沒有能讓他害怕,驚慌。而且每一件事,處理的天衣無縫,似乎就是眨巴兩下眼睛,就能解決的。
而他渴望的供求關係,其實也是想用另外的條件框住南宮覓言。畢竟隻需要自己陪著的這樣的條件,哪怕自己不跑,就怕下一秒南宮覓言自己就想通了,然後跑了。
而當南宮覓言一旦想通,不想再需要自己的時候。他隻要有心躲起來,那這世上,無論是寒九,還是太叔家的人都不可能找的到他。
就像他能拯救人類一樣,似乎一切都隻需要他想。隻要他想,他就能做到。
然而即便南宮覓言有能力躲開,可他還是為了自己,為了那個約定,站到了正中間,正麵接受著來自四麵八方的各種攻擊。
而如今,這仗還沒打,南宮覓言便用自己的死,硬生生給雙方開了個“好頭”,一個可以相互進攻的“好兆頭”。
突然,蕭瑾月的大腦像是被什麼東西刺了一下,刺痛的感覺讓他更加感受到自己身體的疼痛,尤其是心髒的位置。
心髒的位置痛的讓他想吐,卻又仿佛覺得自己已經控製不了自己的身體一般,除了痛,就隻有痛。
恍惚間,蕭瑾月仿佛來到了另外的一個地方,一個全然密閉,隻有一扇鐵門,一盞壁燈,沒有窗戶的牢房,在這牢房裏充滿了粉塵的味道。
作者閑話:
也不知道有沒有寫清楚,這裏是小月兒在現在此刻見到了江會長後,聯想到272年前,同樣也是在牢房裏見到江會長,之後回憶起272年前發生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