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將自己所有的財產都點了一遍，為了買這套房花了我大半積蓄，現在所剩的也不太多，當初我姐他們出事也沒跟我開過口。我取了一些錢出來，分別存在兩張卡裏，一張給我媽，一張給我姐。
    是的，我決定去找陳堅，不是因為其他，隻是我寂寞了這麼久，也期待了多年，是真心的想找個人好好的過日子，而陳堅在這個時候找到了我，我沒理由不選他。
    晚上姐夫過來找我道歉，他曾經風光無比，生意失敗後整個人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快速頹敗衰老。
    我知道他一直把我媽當做他自己的親生媽媽看待，所以他今天早上那樣激動我完全可以理解。
    我沒有直說，但話裏話外透露著我要離開的事。他聽明白了，沒說什麼，隻是拍了拍我的肩膀。
    “是我和你姐拖累你了。”
    我愣了愣，最後搖頭笑了笑。
    我知道他話中意思，當初為了資助他們生意，我媽將所有積蓄給了他們，以至於他們沒有錢給我交學費，我媽甚至是在我高考前夕一度不讓我繼續讀下去。
    如果不是因為這個原因，當初我也不會因為沒錢交學費最終禁受不住誘惑，走上了那條路。
    可是，現在說這些已經毫無任何意義，而且這事也不能全怪他們。賺錢的方式有很多種，不見得非要走那條路，我在沒有任何人的強迫下選擇了走這條路，歸根到底，也隻能是怪自己想走所謂的“捷徑”。
    自從那天咖啡館一別後，我跟段念再沒有聯係過。茜茜倒是發來過一次消息，問我什麼時候來看阿姨。我捏著手機想了很久，回答她，有空再去。
    我已決定要走，不想在走之前，生出任何動搖的可能。
    我媽因為那天我買的禮物以及銀行卡的錢對我態度轉變了不少，休息的時候還會來我房間問我想吃什麼。
    我這兩天幾乎早出晚歸，因為決定要離開了，如果好的話，短時間內我是不打算再回來，該見的朋友見一見，該還的人情也盡快還一還。
    那天我剛回來，看見段念坐在沙發上陪姐夫聊天。
    他是來送請柬的因為我從進門第一眼，看到的不是他，而是桌上那幾張鮮紅的請假。
    段念順著我的目光看過去，神情不自然的扭過頭去。
    你看他，多不會做事，就不能挑我不在的時候過來？是篤定了我說放下，就真的下一秒就能立即放下的嗎？
    我若無其事的過去跟他打招呼，他的眼神始終是不敢與我對視。姐姐走過來拉著我的手臂，說是欣怡有道題不會做，要我過去教她。我點點頭，不去看他的眼神，跟著我姐來到欣怡的房間。
    欣怡成績很好，平時很少需要人輔導功課，但是我不想我姐擔心，一直坐到段念走了，我才出了房間的門。
    請柬不在桌上，許是我姐剛剛收了起來。我去房間拿衣服洗澡，手機響了起來，是段念打來的。
    我盯著上麵的名字看了好久，最後還是沒有按接。
    之後一整晚，他都沒有再打來。
    但是當我第二天早上出門買早餐的時候，卻在小區門口看見了他。
    “我等了你一晚上。”他聲音嘶啞，頭發有些淩亂，雙眼浮腫，身上還穿著昨天的衣服。
    我看了他身後的車，有些不相信的問道：“你一個晚上都在這裏？”
    “回去也睡不著，就想著在這裏等你。”
    “要是我一天都不出門呢？你就一直在這裏等？”我有些可笑道。這算什麼，特麼的這算什麼，既然都要結婚了，既然都知道我好不容易下定決心要放棄你了，為什麼還要在我麵前裝出一副情深義重的樣子？
    他上前走了一步，低頭深深的凝望著我，頭越來越低，就在我以為他要吻我的時候，他突然停了下來，看著我的眼睛道：“文飛，對不起！”
    我麵無表情的將他推開：“不用道歉，也別再來找我了。”
    “下個月我的婚禮，我想你來參加。”
    他在身後叫住了我。
    聲音透著清晨冷冷的風，漸漸傳入我的耳朵裏。
    我知道總會有那麼一天，他會親口告訴我他要結婚的事，我也能猜到當時的自己一定一定會很難受。但我沒有想到的是，等這一刻到來，會是這麼難受。
    我緩緩的轉過身來，晨霧還未散盡，他靜靜的站在我麵前，我卻看不清楚他的麵容。
    我忽然想起了我們第一次見麵的時候，高中報名的第一天，擁擠的校園門口，我推著我的自行車艱難前行，身邊的一輛路虎，車窗打開，從裏麵探出一個滿頭卷發的腦袋，臉上是懶洋洋的、如春日般和煦的笑容。
    “同學，請問，這裏是14中嗎？”
    我呆愣的看著他的笑容，那一刻，我握著車龍頭的手，手心處，一陣燥熱。
    “你曾經答應過我，我結婚的時候，不論你在哪裏，不論我們最後的關係變的如何，都會來做我的伴郎。”他緩緩的朝我走來，眼含期待的看著我，“你不會食言的，對嗎？”
    是，曾經在我還沒有愛上他的時候，在一次同學的生日聚會上，我們都喝了酒，他說以後咱們結婚的時候，就給對方當伴郎。
    這麼多年了，也是醉酒後說過的話，難為他居然還記得。
    “抱歉，要食言了，因為我馬上要走了。”
    “你要去哪裏？”他上前一步，捉住我的手臂，“你又要回到過去是不是？我說了，等過完年我會給你安排好工作，你哪裏都不要去好不好。”
    我將他用力推開：“你管我。”
    他皺眉大聲道：“文飛！”
    我笑道：“你不要我，憑什麼還管我。”
    他一時語噻，悲傷的看著我：“文飛……”
    我將手機掏出來，當著他的麵將他所有聯係方式全部拉黑，然後抬眼看著他：“伴郎就算了，不過婚禮那天我會準時到，今天我生日，謝謝你給我這麼好的一份禮物。”
    他突然毫無征兆的一把將我抱住，低下頭，吻住了我的唇。
    天光漸亮，晨起的人越來越多。他在清晨上班人口密集的小區門口，將我抱住，跟我接吻。
    議論聲紛紛響起，然而他不管不顧，抱住我瘋狂的索取，舌頭在我唇腔裏不斷肆掠。
    “對不起，文飛，對不起……”他不停的說著，說完後又將我死死的吻住，淚水從他眼眶裏滑落，滑入我們糾纏的口腔內。
    “夠了，大念，夠了……”我聽到了拍照聲，我感覺圍觀人越來越多，我不想害他。如果因為我讓他們結不了婚，我想我一輩子都不會原諒自己。
    我將他推開，但是他不願意，像是個任性的小孩般，我越是用力的想將他推開，他抱我抱的越緊，吻我吻的越凶。
    段念，你到底，想要我怎麼做？我都要放棄你了啊，我都已經決心忘了你了啊，你為什麼又要來招惹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