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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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盯著這條信息好半天,最後把手機給扣上。
我沒有猜想他這句話的真偽,因為我根本就沒有想過去找他。
雖然我一直想找個人安定下來,想擁有一個真正屬於自己的家,一起跟他過著簡單普通的日子。但這個人,不可能是陳堅。
我再怎麼也不能在曾經的“客人”裏麵找歸宿。
我沒有再去管仍舊是不時彈出的消息,因為我姐在外麵喊我吃飯。
我又這樣無所事事的在家裏呆了好幾天,也許是我姐跟我媽說了什麼,我媽沒再催我找工作。但是在我姐不在家的時候,對我的態度日漸冷淡。
我從未懷疑過我不是她親生的,也沒有過分的糾結為什麼從小到大她對我少有溫情。在難過的日子,偶爾有那麼一兩次意難平,我會想,也許我們之間沒有母子緣吧!
段念的媽媽出院那天,剛好是平安夜。我媽在一家餐廳做保潔,每天都要很早起床,我出門的時候她剛剛好起來,見我穿戴整齊要出門,便問我這麼早去哪裏。
我告訴她後,她的臉色開始變的很不好,語氣也陰陽怪氣起來:“段念的媽媽是你什麼人?她沒兒子嗎?還需要你這個假兒子去接她出院?”
我不想一大早上跟她吵架,如以往耐著性子解釋道:“我隻是去看一下,馬上回來,中午我做飯,然後去接你下班好嗎?”
她並不為所動,非但如此,突然無比委屈的坐在椅子上哭了起來。
如此毫無征兆,弄的我也手足無措起來。
她邊哭邊數落著她是多麼命苦,好不容易養大的兒子,染上了喜歡男人的毛病,沒辦法娶妻生子,以後也沒辦法讓她兒孫繞膝,現在還要去給別人家當兒子……
這話有些過分了,我不知道她是怎麼想的居然這麼說。不禁有些惱怒:“您別亂說好嗎?他媽媽以前上學的時候很照顧我,現在生病了我去看一眼有什麼呢?”
她聽我這麼一說,抬頭看著我,不可思議道:“意思是她對你好,我對你不好?”
我有些不大明白她這話的意思,然而她根本不給我去思考的機會,忽然捂住胸口大聲嚎啕起來:“是,我是對你不好,我沒資格做你媽,我沒資格……”
她這樣哭鬧著,終於是將我姐一家人吵醒。他們出來的時候,我媽已經哭到抽搐。
我滿臉麻木的看著他們不停的安撫著我媽,將她攙扶進房間裏,我全程不發一言,直到我姐夫過來,用力的一巴掌扇在我臉上。
與此同時,我姐發出了淒厲的尖叫。她撲在我姐夫身上不停的打他,質問他憑什麼動手打我。
我歪靠在牆壁上,嘴角火辣辣的疼痛讓我清醒了些,我將我姐從我姐夫身上拉開,對她說道:“沒關係的。”
沒關係的,我不痛。
我留下了一家哭鬧的人,出了家門。
我沒有去醫院,我在段念家附近的咖啡館裏一直坐到下午兩點,我給段念發了消息。
他很快過來,看見我後的第一句便是問我臉怎麼了。
我知道我現在的模樣很狼狽,我也知道光天化日之下太不合時宜,但我現在特別需要一個人安慰。我不管不顧的站起來,將走到我麵前的段念抱住。
我們接受了身邊人異樣的眼光,但是還好,他沒有推開我。
“別哭了,有我在。”他不停的安慰著我,直到我主動將他鬆開。
這期間,差不多過了十多分鍾。
他就這樣任由我將他抱了這麼久,不遠處就是他家,路過的很有可能是認識他的人。可是他卻始終沒有把我推開。
“發生了什麼事?”待我終於是平靜下來,他輕聲問道。
我想了想,一時不知從何說起。說我媽嫌棄我嗎?說這個家除了我姐以外早就沒人能容得下我?還是說,我受不了了,你帶我走吧求你了?
我什麼都沒說,隻是搖了搖頭,朝他笑道:“不小心自己撞的。”
誰都能聽出這是在撒謊,但是他沒有拆除我,沉默很久後,他問道:“痛嗎?”
“剛剛抱住你的時候,就不痛了。”
我如此赤裸裸的朝他撒著嬌,仗著他對我以往的情分和心中那份愧疚肆無忌憚的對他索取。
我一邊唾棄著自己的無恥,一邊又奢望著他對此有所回複。
“要去家裏嗎?我跟她說你今天會來接她。”
“今天就不去了,臉上弄成這樣,怕她老人家擔心。”
段念聽我這麼說著,又擔心的看著我臉:“我帶你去診所上點藥。”
我坐著沒動,側頭微微的看向他,我的眼神應該是過於露骨,心中壓抑的欲望似是隨時要爆發出來。
“段念,我問你一個問題。”
“好。”他毫不猶豫的回答著,但是瞬間僵硬的身體卻出賣了他的內心。
他不快樂,我知道。他的不快樂,根本原因是因為我,我也知道,隻是一直不願意去承認。
他長久背負著沉重的包袱,尤其是在麵對我的時候。
麵對我的時候,他既不想傷害我,更害怕我對他提出他無法兌現的承諾。
他明白我對他的感情,更明白他這輩子都沒法給予我回應,但我又是被他“害”成這樣的,他想找出一個兩全其美的方法。但多年來,一直沒找到,隻能是這樣無盡的痛苦愧疚著。
咖啡館裏放著舒緩的音樂,身旁座位上的年輕女孩低聲交談著,我無所顧忌,將他輕輕靠在他的肩上,輕聲對他說道:“段念,如果沒有茜茜,你會跟我在一起嗎?”
他握住咖啡杯的手,很明顯的抖了抖。
我早已料到他會被我這個問題嚇到。我坐直了身子,盡量平靜的看著他:“給我一個痛快吧!”
他神情倉皇的看著我,在他眼底深處,我看到了一絲祈求。
他祈求我放過他,祈求解脫。
我已經不是第一次被他拒絕,但總想多嚐試幾次,好讓自己對他多死心一分。
因為,他就要和他心愛多年的女孩結婚了。
我是真的真的沒有希望了。
這段關係裏,他愧疚折磨,我垂死掙紮。兩個人都過的痛苦萬分。
我不能讓他帶著對我所謂的愧疚,走上他早已向往的婚宴殿堂。
我愛他,我不能讓他這麼痛苦。
我早就明白這個道理,可是我就是不願意去這麼做。一想到今後就要徹底的放棄他,連最後的一點希望和奢求都不留給自己,我就恨不得將自己活埋。
“對不起。”他說著,忽然捂住臉,低聲哭了出來。
今天一天還未過完,我已經是讓三個人哭了。我還真是超級有排麵。
我沉默的坐在一旁,沒有逼迫自己,隻是在這一瞬間,知道自己要做什麼。
我沒有勸說半句,隻是聽他哭完,看著他抬起紅腫的眼睛,對我說道:“文飛,我無數次的逼迫自己跟你在一起,可是,我做不到。”
“對不起,我做不到,我真的做不到……”
“我對不起你,也對不起茜茜,我這輩子都是一個罪人,我永遠都沒法原諒自己。”
“別說了。求你。”我笑著看向他,“你沒有對不起任何人,你做的已經很好了。”
有些東西本來就不屬於我,我強行要,隻會既苦了自己,也苦了對方。
不能再這麼下去了,我對自己說道,真的不能再這麼下去了,放過他吧,也放過我自己。
我將衣領拉開,將還帶著我體溫的一塊玉掏了出來,然後當著段念的麵,連同那根紅繩一起從脖子上取下來放到段念手中。
段念的眼神,在一瞬間破碎。
那塊玉佩,是我18歲生日的時候,他送給我的。
十年了,我一直戴在身上,從未離身。
我也發誓會戴一輩子,隻是現在,我已經沒資格了。
我將自己最後的一點希望親自打碎,放過他也放過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