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拖到操場埋了，這種人還留著幹什麼！”林野的臉陰沉得能擰出黑水來。
    陸小訊聽著他們的對話，捋了一下這件事是張景文不對啊，肇事逃逸？
    這群人怎麼思想不對啊？
    氣壓低到可怕，陸小訊在編輯詞彙，勸他們冷靜，話剛到嘴邊。
    張景文就從腰間掏出一把粉紅色的手槍，直直地朝縮在角落裏的薛楚楚走過去。
    “你一開始靠近我，就是為了替蔣歡報仇對不對？”
    尖銳的女聲透著股清冷，嬌生慣養久了，她的語速永遠是那種慢慢悠悠的。
    情緒上波瀾不驚。
    龔邵看得出來，她這次是真的生氣了，急忙從椅子上跳跨過去，扯著她的肩膀。
    “你是殺人犯，是你殺了歡歡，你怎麼不去死！”薛楚楚用盡全身力氣吼出這句話後，劇烈地咳嗦，嗓子都啞了。
    張景文也不是好人。
    她一腳踹在薛楚楚的臉上，狠狠地把她的腦袋踩在地上摩擦，任憑她尖叫哭泣，也不挪開半分。
    高跟鞋的根子硬得很，好像要穿透少女的肉，戳進她的骨頭裏。
    “我告訴你，我可不隻撞死過什麼狗屁歡歡，你以後見過我，給我繞著走！”張景文說完，朝她臉上吐了口口水。
    拿起座位上的限量款包包，頭也不回地往外走。
    “什麼情況？”陸小訊不可思議地站在原地。
    林野扯過他，就把他拉走了。
    幾個人是坐張景文家的車回去的，陸小訊真的不敢相信，宴會開始的時候，張景文的表現就像是個舔狗。
    在薛楚楚的背叛，敲板釘釘了之後，她就像變了一個人，變得好像從來都沒有動過心。
    房車的空間夠大，他們四個麵對麵地坐著，中間還能放下一張擺滿果盤的桌子。
    龔邵說:“還以為公主殿下會哭鼻子呢。”
    張景文的手指頭在桌子上輕敲兩下，思索片刻，望向對麵的林野說出心中的猜想:“哭鼻子那倒不至於，這件事和你那個傻子弟弟百分之百脫不了關係。”
    “就是知道和他脫不了關係我才來的，不然張景文你又要攤上一條人命了。”林野揉了揉內眼角，困得睜不開眼。
    他們都是在市中心住，隻有龔邵的偏了一點。
    妹妹和皮皮剛才就搭計程車回去了，沒有目睹到會議室裏那血腥的場麵。
    張景文把頭發綁起來，揉了揉鼻子，精明的目光看向窗外，慵懶地說道:“那沒辦法，你們也知道我這個人好麵子。我叫那些人過去給她撐台麵，他媽她倒好啪啪地打我的臉。”
    好像沒有傷心。
    不愧是繼承人，殺伐果斷，該斷就斷。
    不過撞人這事，陸小訊還是覺得是張景文的錯……
    “放假打算去哪裏玩？”張景文點燃一支煙，把車窗打開一條縫。
    精美到如同瓷娃娃的臉在煙霧縈繞中，更美了。
    “沒想好，你失戀了你挑地方我們陪你。”龔邵說。
    “我覺得很可以，反正病毒感染嚴重那段日子我們都沒怎麼出去旅遊。”林野附議道。
    陸小訊還在想張景文肇事逃逸的事……
    三個人六雙眼睛，通通都轉了過來。張景文舉手裏的煙，兩隻手指夾住，像個蹲在街邊堵人的小太妹。
    她把燃了好久的煙灰，彈到陸小訊的臉蛋上，黑幫大姐大的語氣問候道:“嘖嘖嘖，你不會要說沒有時間吧？我可聽說陸叔叔和陸阿姨早就趁著年假環球旅遊去了”
    “啊？可是……我是路癡、社恐，我就喜歡在家待著。”陸小訊艱難地說出自己的理由。
    伴君如伴虎，這大姐大喜怒無常的樣子，陸小訊是真的害怕。
    萬一，在旅遊的途中，他不小心得罪了林野，龔邵，他們不用把他拖到操場埋了。
    隨便扔到那個巷子裏，他都找不到回家的路。
    “哦，是吧？我也喜歡宅在家裏，畢竟南北通透的豪宅也不是誰家都能住得起的。”
    張景文感慨了一下，若有所思地轉了轉眼珠子，嗯了一聲，拉長聲音:“那——”
    “好叭，陸叔叔和陸阿姨不在家的話，那我和龔邵就去你家旅遊吧，我還沒去參觀過陸家的別墅呢。”
    “嗯？”噠噠噠咩。陸小訊驚訝過度，認命道:“那我們還是去旅遊吧，我家的保姆都回家過年去了。”
    “行吧！”林野打了個哈欠，計劃道，“那就去南山寺吧，明天休息一天，後天出發。”
    “後天？”
    國際部的寒假放得久一點，比所有高中都早放假晚開學。
    “我沒問題。”龔邵舉手同意。
    “嗯…我也沒問題，都快過新年了。到時候景區瀏覽量大，阿野的身份……”張景文也小幅度地點了點頭，一腳蹬掉鞋子。
    拿起來細細地看。
    陸小訊就坐在她旁邊。
    “陸小訊？”張景文帶著疑問地叫了一聲他的名字。
    陸小訊聽到自己的名字，下意識地看向張景文手裏的水晶鞋。
    很漂亮，他在雜誌上看到過。
    鞋頭有細細的鑽，也不是那種超細跟，整個形態都是閃閃的，隻不過鞋跟上沾了點血汙。
    “嘖、”張景文看見了，嫌棄地扔到地上。
    陸小訊好巧不巧也看到了，還以為是張景文。故意叫他的名字，要讓他看到，好示威。
    他弱不拉嘰地哼出一句話，“你們沒問題，我也沒問題，那我們後天出發。”
    “行啊，終於不用在北方過冬天了。”張景文喜笑顏開，和林野對視一眼。
    收拾東西的時候，陸小訊還在想張景文肇事逃逸的事。
    林野的電話把他的思路打斷了。
    “睡了嗎？”林野的聲音聽起來有點翁，像感冒。
    “怎麼了，你感冒了？那我們是不是就不用去旅遊了。”哦耶！陸小訊把行李箱裏的衣服一件件拿出來。
    林野頓了頓打了個噴嚏，“嗯，是感冒了，我們旅遊計劃不變。”
    陸小訊又把衣服塞進行李箱中，興趣缺缺地看著手中的機票。地點是南鎮。
    “我打電話是問你要不要考S大？”林野捏緊手中的招生簡曆，嘴角微震。
    “是本市哪個嗎？”陸小訊耳朵貼近手機。他之前考慮過那個大學，但是那個大學的美術係不太吃香。
    “對。”林野說。
    “不考準備那個，沒有我喜歡的專業。”陸小訊說。
    “S大的官網宣告了，今年會新增一門美術係。”林野知道他的心思。
    陸小訊嗯了一聲，捉摸不透林野的心思。
    他是怎麼知道自己要靠美院呢，市內的大學不輸國外，離家也近。最重要的是不用學習外語了。
    戰鬥名族的思想是開放些，未來的路會危險一點。國內的美院，分數線高得可怕。
    林野把招生簡曆發給他，陸小訊感覺身體裏的熱血都在澎湃。
    沒來到陸家時，他就想把高中混完，去街上的理發店當個學徒。娶個賢惠的妻子，平平淡淡地把這一輩子過完。
    現在，他滿腦子都是追逐夢想。
    原來這就是階層不同。
    出發這天，陸小訊在某短視頻平台看了好久的登記流程。提前兩個小時就到機場了。
    “哈嘍，我們又見麵了。”是那天在教室門口等她的女孩子。
    這次見麵她的英文似乎進步了不少，“陸小訊，你，也要考，美院嗎？”三個字三個字說了。
    “呃，還沒填誌願呢。”全世界都知道他喜歡畫畫了。破裂的心又被重擊了幾下。
    “我是想邀請你，一起去國際院。”女孩把疊的方方正正的招生簡章遞給他，然後和同伴去辦理登機牌。
    機場有點冷，陸小訊站在外麵搓搓手，不知道從幾號門進去。他沒有坐過飛機，天空中飄起幾滴雨。
    他打開手機，看了一眼時間，還早。他把那張招生簡曆打開，仔細看到最後一個字。
    一年的學費是一百六十萬，還要麵試，隻招十個人，在網絡平台是上要有連載作品。
    那個女孩是想和他完成作品，還有一百多天就要高考了。好多想考美院的人都早有準備了。
    大二還可以去國外交換生，這樣也滿足了陸小訊想出國看看的心。
    這簡直就是不二之選。
    “你怎麼還不進去？”掃地的老爺爺看了他一眼，還是隻有那個三號門門口有人。
    他硬著頭皮走進去，在他們四人小群裏發消息。
    陸小訊：你們怎麼還沒有來？
    龔邵：你在哪裏？
    張景文發了一段語音：你不會自己買機票了吧？
    陸小訊看著別人的操作，也弄了登機牌，霹靂吧啦地打字回複：我在白雲山機場，六點四十的飛機，怎麼你們坐別的車嗎？
    陸小訊查過了今天隻有這一班航班，才敢買票的。
    南鎮離這裏有三千公裏，他們不會坐火車和高鐵吧？
    “是是是，你坐在原地等我們。”張景文擠了一點牙膏，眼睛都睜不開，又打電話把龔邵罵了一頓。
    龔邵也是委屈到爆炸，他以為陸小訊知道他們會坐私人飛機去。
    陸小訊吸了吸鼻子，把行李箱拉到角落裏，坐在行李箱上。他身上穿的還是棕色的小熊睡衣，在人群中那樣顯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