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002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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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小訊可不是好欺負的。
硬著頭皮撐了一下午,耳朵已經腫成拳頭那般大了。
他躲在廁所的隔間裏,醞釀好情緒。關上門,兩行眼淚就湧了出來。他個很會哭的人,至少從小到大沒人能經得住他邊哭邊說話的樣子。
“嗚嗚嗚”,他小聲抽噎著,伸手戴上藍牙耳機,哭得太投入,忘記了右耳朵被砸腫了。
“臥槽!疼死老子了!啊啊啊。”疼覺神經被喚醒,這下不是裝哭了。
不知哭了多久,隔壁一股子煙味飄過來,嗆得他咳嗽不止。
他才捂住嘴,驚覺隔壁坑上有人。聽著自己嚎啕大哭這麼久,太尷尬了,他打開門就要跑。
高大的黑影將他籠罩住,嗆鼻的煙味來源處不是隔壁,而是門口。
“很疼嗎?”林野掐滅手裏的煙,扔進洗臉池裏。
陸小訊眨了眨紅腫的眼睛,耳朵上掛著一隻耳機,播放的搖滾音樂震耳欲聾,還以為他是在放狠話威脅自己。立馬慫了,軟了腔調,“林哥哥,我不是把你抽煙的事告訴別人的,放我走吧!”
哪有男生不喜歡聽別人叫他哥哥,陸小訊捏著書包的肩帶不停地摩擦,垂下頭聲音有些沙啞,一副被欺負狠了的模樣。
抽煙告訴別人了,又能怎麼樣?
不對不對,這麼久不見他都開口服軟了。
陸小訊那麼愛撒嬌,就算沒有想起他,那也應該會按照他的話撒嬌,肯定不會像現在這樣低聲下氣。
越想越可怕,林野伸出胳膊把他圈在眼前,恐懼感竄上他的脊梁骨。他摸著陸小訊被砸腫的耳朵,貼過去低聲說了一句話。
他的聲線是那麼清晰,陸小訊沒有任何反應。眸子裏仍充斥著恐懼和慌亂,小幅度捏指尖的動作讓林野徹底慌了,他像是被什麼東西抽走了所有的力氣,苦笑說道:“別開玩笑了好不好?你不會聾了吧?”
“我們背對背擁抱……”陸小訊看不清的表情,耳蝸裏是動人的情歌,突然肩膀一沉。
林野的額頭抵了上來,“我給你要到了簽名,我把那本書放進郵箱裏了。裏麵有我給你寫的歌,我想等你生日那天唱給你聽。”
“林哥哥~”陸小訊肩膀輕顫,本來中午被砸之後就沒去吃飯,軟綿綿的腿承受不住他的重量,根本就站不穩。
聽出了他的顫音,林野皺了皺眉,站直,抬起胳膊放他走。
家庭醫生拿著診斷書平攤在茶幾上,“夫人,小少爺可能是驚嚇過度,也可能是耳骨折了。”
正襟危坐在椅子上的趙珍麵如土色,豆大的淚珠嘩地落了下來。狠狠地捏著手心,著急到雙目都不聚光了,“怎麼辦?”
樓下汽車的熄火聲讓陸小訊緊繃的神經,瞬間崩塌。
陸思博回來了,他那個名義上的爸爸。
趙珍是他媽媽,年少無知,十九歲就生了他。對他是溺愛得不行,他沒有見過爸爸,小時候他受欺負都是趙珍提著裙子,擼起袖子打回去的。
現在生活環境不一樣了,陸小訊不想讓媽媽為了自己惹上珠寶世家的大小姐薛婉婉。
用腳趾頭都能想到陸思博對他會是什麼態度。
美人落淚,我見猶憐。
“老婆,怎麼辣,哭什麼呢?”陸總一臉懵,回來就看到老婆孩子坐在炕頭抹眼淚,心裏一揪,“誰欺負你們了?”
陸小訊聽不見任何聲音,手指不安地搓著被角。陸思博看起來嚴肅古板,不是他能撒嬌的對象。
“咱兒子聾了,陸思博之前你說你沒能力保護不了我。現在你連兒子也護不住了嗎?”趙珍情緒激動,脖子上的青筋伴隨著她的嘶吼凸了起來。
陸思博一邊安撫地拍了拍他的後背,一邊攙著她往外走。
關上門時,還不忘看一眼蜷縮在被窩裏的人。
這是妥協了吧?
也好,至少這樣大家不會覺得他是個麻煩了。
可……怎麼越想越煩躁呢。
歸根結底,他還是覺得這一切都是他不想受委屈的心理所導致的。
耳朵疼得厲害,保姆阿姨拿冰塊給他敷了一宿。
幽深的走廊裏時不時還能聽到男人的低語,陸小訊在驚恐中呆滯了一夜。
八百年不見的好兄弟突然站在校門口,陸小訊扯著其中一個人的袖子,問道:“找我幹什麼?”
“誰說我是來找你的?”耗子不答反問。
陸小訊看了一眼手表,不想和他兜圈子了,索性開口道:“薛婉婉不是我們能惹得起的,如果你真的想替我教訓她就好好讀書。”
大早上就要開啟老父親模式。陸小訊故作苦惱地踩點往學校進,學生會的人擋在他麵前,“同學你的校徽呢?”
轟
陸小訊頓時覺得五雷轟頂,含糊道:“好哥哥,就這一次好不好。今天真的太困了,才起晚了,忘記戴上那枚小徽徽章了。”
“……”
那個學生會的人並不領情,搓了搓露在外麵的胳膊。指了指空蕩蕩的牆角,示意他站過去。
這所學校很少有人會遲到,就算遲到勢利眼的學生會也會當看不見。
陸小訊在他們眼裏,就是每天坐公交、擠地鐵的透明人。心情好就揮揮手讓人進去,心情不好就讓站在牆角一整天。
大多數時候,他們的心情都不怎麼好。
“野哥,你今天怎麼來學校了?”
“疫情期間沒有什麼通告,我們野哥就回來準備高考了。”
提問題的和回答問題的都不是當事人,一雙限量版的AJ已經停在他的眼前了。
陸小訊恨不得當場腦袋180度旋轉臉對著牆去。
昨天在廁所裏,林野對他做出那一係列迷惑性操作,一看就是精神狀態不是很正常。
“你遲到了?”林野頓了頓,拍拍他的頭,將手裏的藥膏塞給他。
陸小訊堅決不要,手推著,頭搖得像撥浪鼓。
“這是耗……剛才校門口賊眉鼠眼一男生讓我交給你的。”
聽他這樣形容,陸小訊立馬想到了猴子,安心收下藥膏。塞進校服口袋裏,“謝謝。”
林野卻不準備放過他了,挪揄道,“怎麼?我給的就有毒,要不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