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怎麼知道我是個無賴，難道公子認得我？”我直起身，輕輕一笑，還是裝著不認識吧。
    “你不認識我？”靈鳳的心一沉，不懂為何在得知她根本不記得自己時，心中的那種失落怎會那樣磨人。
    “我該認識公子嗎？草民隻是一個經營青樓舞妓的卑賤商人，哪有資格認識這樣高貴的公子哪！難道公子去我樓裏看過表演嗎？”
    “放肆，我堂堂皇子怎麼會去那種地方，休要胡言。”看她真的不記得自己，靈鳳心中更惱，自己想了她那麼久，可她卻對自己一點印象也沒有了。
    看他惱怒的樣子，我並沒有什麼想法，以他這樣高貴的身份自是無法接受我這種經營青樓的卑賤商人的。又是一個看人身份評定人的男子。心中雖不惱怒，卻失了耐性。“原來公子竟然是位皇子，恕我眼拙，沒有認出皇子來。”我深施一禮，麵色平靜。
    靈鳳看著眼前這個恭敬施禮的女子，明明麵上平靜，可不知為何自己就是感覺她在生氣。“你在生氣嗎？”
    我心中一驚，我什麼時候這麼容易讓人看穿情緒了。我抬頭看進他清冷的眼，有些不敢置信。“我沒有生氣。”
    “我曾經去過落城，在回到京城的路上被土匪打劫，是你的屬下救了我，但是你收了我五十萬兩銀子。”皇子看了看我，沒有反駁我的話，卻說了我們相遇的經過，讓我有一進詫異，不懂，他怎麼轉到這上麵的。
    “你還在生氣嗎？”
    “我沒有生氣。”
    “你真的在生氣。”那冰冷的眼裏竟隱隱閃著笑意。看著那笑意我也輕輕一笑，我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幼稚了，竟和他為這無聊的事爭執起來。
    “你的琴彈得很好，有如天籟。”
    “真有那麼好聽！”靈鳳聽她這樣誇自己，心裏有說不出的喜悅，他知道自己的琴彈的好，這是整個皇族，甚至整個天下都知道的事，也有很多人誇獎自己，可是被她誇獎，自己卻有說不出的滿足，好似辛苦學琴時的汗水竟全有了回報。
    看著他有些孩子氣的笑，我心中一軟，他再怎麼裝著老成清冷，可畢竟還是個孩子啊！“是啊！你的琴音很好聽，更確切的說是很感人，好似承載了太多的感情，但是歡喜少，悲傷多，你不該如何哀傷。”
    “你叫什麼名字？”靈鳳問出口後才覺得詫異，自己似乎從來沒主動問過什麼人的名字，可對她卻這麼不經意的就問出了口。
    “我叫問情”
    “問情？那個名動聖靈國的問情樓是你開的嗎？”看著他有些興奮的樣子，我心裏也隨之放鬆。
    “是”我笑著回答。
    “聽說那裏有著全聖靈國最好的舞者。那裏男子也可以支表演，那裏很特別。”看著他向往的表情，我心中隱隱一痛，他該是寂莫的吧！
    “如果有機會，你出宮我可以請你去看看”
    “好啊！可以嗎？”他先是興奮的雙眼發亮，可隨即又黯然下去。“我不能隨便出宮的。”
    “那就等有機會吧，機會總是會有的。”我不懂為何看他那樣失望我竟也覺得哀傷。
    “好！如果我下次有機會出宮，我就去那看看。你怎麼會聽出我琴裏的感情？”
    “你的琴彈的最好的地方，就是可以流露感情，音樂本就是隨著感情流動的，越是有感情注入的琴音越能打動人心，你的琴音讓我想起了過往，傷心的過往。我和你的琴音產生了一種共鳴，一種痛的共鳴。”
    靈鳳不解的看著眼前的女子，她長得並不美，甚至有些柔弱，自己一向討厭柔弱的女子，太沒有女子氣概，而她就正是那樣的女子，個子不高，身體也不壯，一點也沒有女子氣概，甚至她笑起來還很男子氣，自己真該厭惡的。可是當她眼神平靜，笑著說，聽我的琴音她回憶過往，她的心和我的琴音一樣的痛，我竟為她沒有表露出來的痛而心疼，她到底是太過堅強還是太過脆弱哪。
    “我很痛，真的很痛，關在這沒有自由的宮裏，每天和一些親人周旋，親人之間沒有親情，隻有利用，我被自己的父妃利用時，我好痛。母皇雖然寵愛我，可是身為皇子我有太多無法選擇的事，我為自己的未來彷徨。看著後宮每天在爭寵的妃子，我為他們悲哀，看著臣子對母皇的巴結，我覺得厭惡，這世上我不覺得還有什麼歡喜，我的心裏已沒有歡喜，曲子裏又怎麼會有歡喜哪。”
    “人生活在這世上，本來就有太多的無可奈何，誰能衝破一切，自由的，用自己的方式活下去，就是一種幸運，你有沒有想過，也許是你對世上的事要求太高，你把標準降低一點，心自然會得到自由。和太多人比你已幸運好多，生在富貴皇家，受到萬千寵愛，每天錦衣玉食，你有沒有想過，有的出身在貧窮的家庭，連吃飽都是一種奢侈，哪還有時間去注意別人的活法，在被父母為了吃飯而賣進青樓時，他連反駁的資格都沒有，因為那是他唯一能活下去的方式。”
    看著眼前輕笑的女子，眼神是那麼溫柔，雖然她是在教導我，可我絲毫不覺得厭煩，反而覺得幸福，因為我知道她是在安慰我，關心我，有多久沒人不為任何理由而接近我關心我了。
    看著他甜甜一笑，不再孩子氣，反而充滿了少年的嫵媚風情，讓我胸口一熱，我知道我該離開了，他不是一個我能接近的人，動了心也隻有心傷的下場。
    “我該回去了，他們還在等我排練舞藝，告辭了。”不待他回答，我轉身離開。不願帶走絲毫，放下吧，在沒拿起之前放下，才是最聰明的做法。
    “我叫靈鳳！”身後那清脆好聽的聲音響起，帶著我明了的眷戀。我不確定那是愛，也許隻是他寂莫時對自己的安慰。
    看著她的背影，靈鳳總覺得心裏少了些什麼，她怎麼會這麼快就走了呢，我還沒有聊夠啊！她有沒有聽見我的名字，她會知道我是誰嗎？會因為知道我是聖靈國最受母皇寵愛的七皇子嗎？她會變嗎？她會和所有人一樣知道我的身份後立刻換了一種態度，變得讓人討厭嗎？但願她不要，如果她也變成那樣的人，我不知道該怎麼去討厭她，我無法討厭她啊！
    我還是喜歡她笑著站在馬車前抻手向我要錢的樣子，那是我午夜醒來總能夢醒的樣子，那個笑的好似星星都閃進眼裏的女子。還好，上次我求過母皇可以自己選擇妻主。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