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飯，我帶著白瀟和錦在街上瘋狂的逛了起來，買的東西雇了兩個夥計在後麵抱著，誰說逛街是女人的天性，男人也不差啊，白瀟看什麼就想買什麼，恨不得把整條街買回去，但我知道他不是因為生在富貴人家太於奢華，而是第一次逛街太過於好奇。
    看著他想要糖葫蘆卻又沒辦法吃，我說不上覺得好笑，還是覺得心疼，他內心也是極其孤獨的。
    可是錦今天過於沉默，讓我有些無措，他跟了我那麼久，他對我的情愫我怎會不了解，可我不知道我能不能負擔得起他那樣濃烈的感情。
    也可以說我自私，如果錦隻是現在的錦我們還可以這樣快樂，可以無所顧慮。可是一旦我接受了他的感情，我們之間又多了一種責任，他是不是也會開始計較一些有的沒的呢？我害怕看到那麼熟悉，那麼在乎的人忽然之間變了，變得我不再熟悉。
    看著拉著我繼續在街上開心的轉悠的人，我輕輕一笑，暫時把擾人的煩憂忘掉吧。我就是這樣，越親近人的傷害越讓我無法承受，我想要必免，卻無可耐何的傷害別人。
    “那是什麼？”白瀟興奮的聲音，拉回我的思緒。順他的手看去，是一擺地攤賣餛飩的攤位。
    “那是餛飩，有吃過嗎？”
    “沒有”雖然看不見他的臉也看不見他的眼睛，但我想他此時應該是落莫的吧。
    “你不能在街上吃，會讓人瞧見，不如哪天我買回去，給你吃好不好。”實在不忍心讓他難過。
    “問情，你真好，你是遇見對我最好的人。”聽著他真摯的話，我輕笑出聲。
    “那是因為我是你第一個認識的人吧？”
    “才不哪，我認識老師，府裏的管家，還有下人，也認識一些娘的摯交好友，但從沒有人對我這麼好呢，也不對，是發自內心的那種好。”
    “好了，你看天都快黑了，咱們沒逛了，好不好？”
    “現在就要回去了嗎？”聽出他的不惹我寵溺的摸了摸他的頭。
    “當然不，你想知道我是做什麼的嗎？”
    “想，你是做什麼的？”白瀟猛點頭。
    “我帶你去我做生意的地方看看好不好？”因為我強製的管理，在問情樓也出現了一些小少爺或者家眷，並沒有出現任何傷害的事，漸漸去的人也就越來越多，現在問情樓見到不屬於樓裏的男子也很多。
    “好啊！我們走。”白瀟拉著我就要往前走。
    “你要是拉著我，我們一輩子也走不到了。”
    “為什麼？”他不解的聲音裏透著屬於他獨有的純真。
    “因為我們不往前走，應該往後走。”我大笑出聲。他的兩隻手絞在一起，看出他的羞怯。我拉過他的手“走吧。”
    走進問情樓，沒有任何人招呼我，這是我的命令，隻要我不招喚任何人，任何人不準和我打招呼。我領著白瀟和錦真真穿過大廳，進了二樓。
    “這是什麼地方？”他的聲音裏有些異樣。
    “這是青樓。”我知道在這個世界，商人本就比人低賤，在這裏即使貧農都可以參加科考，為獨商人不行，這也就證明了商人低賤的身份。而我做的生意恐怕又是這其中最低賤的一種吧。感覺到手中的他在聽到那一瞬間有絲顫抖，我心也跟著抖動著，還有莫名的刺痛。
    “青樓？你是商人，還是做青樓生意的？”雖然他的聲音裏並沒有透露鄙視的意味，可是他顫抖的手說明了一切。
    “是啊！這家問情樓，在京城很有名哦！這裏是已歌舞聞名的，也有很多公子和家眷會來看，所以你出現在這裏也不會突兀。”雖然我有能力讓他看見更好的我，可是我不願意這麼做，如果他真的喜歡我就不應該在意我的身份，一個因為我身份疏遠我的人，不值得我愛。雖然我這麼告訴自己，可我還是在努力的向他證明這家青樓的好，我是不是很矛盾。
    “你怎麼會做青樓的生意，你不知道這樣會讓人瞧不起嗎？”他的聲音裏沒有瞧不起我的意思，卻譴責的意味濃厚，他單純不解世事，卻也是這份直接的單純傷了我。
    “你會瞧不起我嗎？”問這話時，恐怕我都不能理解心中的那份恐懼。
    “我當然不會，但是……”我娘會，我娘會讓我和你在一起嗎？因為憂慮白瀟陷入了沉默。
    聽他說不會時，心中的狂喜是那般明顯，我差點笑出聲來，可他的但是和沉默卻深深傷害了我，我不知道該怪自己對他動了心，還是該怪自己不拿另一麵來麵對他，如果他因為我的生意和離開，我不知道我會不會自責自己沒拿命當的身份見他，但我知道，這樣離開的他，已沒有資格走進我的生命。
    我本就是一個一無所有的靈魂，來到這個世界時我也是一貧如洗，擁有了這些已是上天的恩賜對我來說已是極幸運的，雖然那其中也有我很大程度的努力，如果他無法接受做青樓生意存活的我，就等於他否定了我這個人。
    “來，坐吧，一會樓下會有歌舞，好好看。”他抽回的手揪痛了我的心，原本不知道我的身份就可以任我牽著，現在知道我是做青樓生意的就覺得我髒了嗎？
    “主子”我回頭，看見菊總管。
    “有事？”
    “沒有，主子好久沒來了，我來給您見個禮，這些點心都是主子愛吃的。”說著讓人端上了八樣點心。他定然聽見了我和白瀟的對話才會不顧規矩主動來和我打招呼吧。那又怎樣，痛都痛了，我能怎樣，有些人終是強求不得。
    “下去吧！”
    “是。”我轉過頭看著白瀟，看著他僵直的背，看著他緊握的拳。這也許是我們最後一次見麵吧。
    她怎麼會做青樓生意呢？要是其它生意該多好，娘最討厭這些聲色場所了，娘肯定不會同意讓我嫁給她的，我該怎麼辦，如果我不聽娘的話，娘會傷心的，娘那麼疼我，為我做了那麼多，我不可以讓她失望的。我要離開她嗎？
    “你要摘下麵紗看嗎？”
    “啊？”他在想什麼，竟沒聽見我的話，我輕輕一笑，隻有自己知道這一笑竟使出了全身的力氣，我溫柔的說；“你要摘下麵紗嗎？那樣會看的清楚一點。”
    “不用了？”他快速的回答再次刺痛了我的心，說不清，現在心裏是什麼滋味，酸酸的，有些痛，隱隱還針紮的感覺，心也會因他的拒絕而揪緊。
    “我沒別的意思，這人多，會讓人看見。”似乎意識到不妥，他又快速的回答，再轉向四周時，他尷尬的咳了咳，定是發現這裏是個雅間，根本不會有人看見。
    “我……”
    “表演開始了，快看吧，這可是我最有成熟感的排演，朝中大員除了你娘，誰都來看過。”我打斷他的話，努力讓自己高興起來。可四周沉默的空氣，壓得我闖不過氣來。
    “我娘她討厭聲色場所。”我喜歡他的單純直白，可也是這份喜歡傷了我吧。我自嘲的笑笑。
    “那你也討厭嗎？還是看戲吧，別說話了。”問出口我就後悔了，趕快打斷他要說的話，我害怕再被那單純直白傷害，把手指放在唇邊，示意他別說話，是因為我不確定我是否還能承受。我不想沒有風度的離開這，我希望我們的分別也是美好的，即使我已被他傷的血淋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