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第一六0章 特洛伊木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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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邊劉農峻還在想:若不開槍示警,各位兄弟麵臨的就是被偷襲的危險了。
怎麼辦?他握槍的手,已握出了汗。
再透過樹葉往外看,岡本手下的特工,已經相距八卦村隻有三四百米的樣子了。
岡本帶著十幾個特工,正朝八卦村的南門撲去。
隻要一抬手,劉農峻相信自己有九成的把握,會將岡本的腦袋轟掉。
盒子炮都抬起了,他的耳邊卻傳來了龔破夭心音:“峻峻,撤。玩特洛伊木馬去。”
劉農峻趕緊收了槍,暗自慶幸自己沒勾下扳機。若一開槍,無疑就暴露了他們的目標,又不知要追逐到何時了。他便悄無聲息地溜下樟樹,從樹林的另一頭走了出去。
剛走出樹林,劉農峻就遇到了李紹嘉。
李紹嘉對他說了一聲:“老大叫你去警備部找郭超常。”
丟下這話,李紹嘉便猴子一樣跳走了。
劉農峻不禁哂然一笑:“我又成孤家寡人了。”
可他比誰都清楚,郭超常和他一組,他不找到郭超常,往後就時常要做“孤家寡人”。李紹嘉溜得那麼快,也是追他的拍擋萬全策而去的。
說是“孤家寡人”,也是相對而言的。
龔破夭他們撤出八卦村時雖然是兩人一組,但組與組之間仍然是遙相呼應、相互掩護的。
因此,劉農峻往南寧城飄去的時候,就隱隱約約見到了其他隊友急隱忽現的身影。
知是玩特洛伊木馬,劉農峻心裏特興奮。
在他們特工隊眼裏,整個南寧城就像一座木馬,任他們潛藏。而龔破夭專門說到玩特洛伊,卻有著特別的含義:就是藏到漢奸家裏。
當他們在南寧城落了腳的時候,除了租房、開鋪作為藏身地之外,每組都物色兩到三個漢奸的家,以備急時之用。雖說是各找各的,卻並非一盤散沙,都能遙相呼應、相互連環,還能相互監視對方的動靜,一旦某一組的漢奸家出了問題,其他組立馬會前來接應、掩護。
每每想到龔破夭的這種安排,劉農峻的心裏都會發出會心的笑意。表麵上看,龔破夭到哪,都是采取獵人圍獵的方式。透過表麵,劉農峻則看到它們就像是一出出神妙的棋局。
劉農峻生活在廣州,廣州亦稱棋城,他自小就對象棋耳濡目染,不想棋一下都不可能。
對日軍在南寧城的各個駐地,劉農峻早已熟悉。
當他潛入南寧城,走到通向警備部的街巷,很快就看到了郭超常留下的暗號。沿著暗號一路摸去,他很輕鬆地就潛入了警備部廚房的倉庫。進了倉庫,郭超常身上的氣息就像帶著一種燕趙悲歌的壯烈,倏地鑽入了劉農峻的鼻子。
這超常,不會這麼快就想到去悲壯吧?不就受了點小傷嗎?
劉農峻邊心道,邊朝糧袋後麵走去。
又想,人家花旦還在家等著你郭超常哩。
仿佛聽到輕微的呼嚕聲。
這家夥,睡得倒香。
劉農峻正想著從糧袋後麵跳出,撲到郭超常身上,給他一個驚喜,腰間卻被他冷冰冰的槍口頂住了。
“峻峻,你也想偷襲我,沒這麼容易吧?”郭超常在他身後開心地道。
劉農峻笑答:“就知你超常鬼精靈,用貓的呼嚕聲來引誘我。”
“嘿,還不錯,還沒看到貓,就知道打呼嚕的是貓。”郭超常收了槍。
貓著腰走入糧袋搭成的小洞——郭超常的藏身之地,劉農峻便看到一隻大花貓在郭超常的衣服上睡得正香,難怪有他的氣息。
拉劉農峻一同坐下,郭超常趕緊問:“老大可交待了什麼任務?”
“沒有,就叫我來找你。”劉農峻脫口道,然後關心地問:“你的傷如何了?”
“基本好了。”
“不會這麼誇張吧?這麼快就好了?”劉農峻感到詫異。
“嘿,有什麼奇怪的?你以為我們滄州的刀槍藥那麼差勁?不是斷骨、傷著大動脈的傷,三五天就能痊愈。”
“可你才一兩天。”
“可我還能來點內功療法啊。何況子彈隻穿了一下我小腿的肌肉。”郭超常說得很輕鬆。
劉農峻這才放了心,目光又落在大花貓身上。
郭超常伸手將貓抱起,攬入懷裏。花貓睡意朦朧地“喵”了一聲,翻了個身,又繼續睡去。
“像你的小情人了。”劉農峻看郭超常和花貓那般親,忍不住笑說。
“不怕跟你說,她比小情人更親。小情人才親那麼幾下,我卻親了她一個晚上。”
“不會吧?”劉農峻感到不可思議。
“覺得不可思議?你想想,我藏在這個地方,是多麼的危險。若沒點什麼東西來作掩護,我豈不一下子就暴露了?正當我為這發愁的時候,它卻‘喵喵喵’地走到我腳邊,對我擦身撫腰,好像跟我前世有緣似的。抱起它,我就覺得是老天的安排。它一舔我的臉,我就想都沒多想,就跟她親起來——”
“你、超常你這也太那個了吧?”劉農峻也愛貓愛狗,可還沒到相互親吻的地步。
“別急,聽我往下說嘛。我一到這糧倉,已嗅到了狼狗的騷味。當時就嚇了我一跳,隻要狼狗一來,那我根本就藏不住了。可我又不甘心,這可是好不容易才選定的藏身之地,豈能輕易放棄?我便繼續嗅。這麼一嗅,就有了發現,狼狗的騷味隻占了倉庫的三分之一。而三分之二的氣味,卻是我這隻小情人留下的。想想,我能不以最熱烈的愛意,來贏得它的芳心嗎?”
“嗬嗬,我猜到了,白天狼狗來的時候,它就跳出去和狼狗拚命,誓死保衛它的領地,也保護你這個大情人。”劉農峻邊道,邊伸手摸了摸花貓的頭。
“猜的沒錯。若沒有它,你來就是來幫我收屍了。”
“烏鴉嘴,這麼不吉利的話也說。”劉農峻怪道。
“行行行,不說,不說。那你快說老大還說了什麼了?”
“就說了玩特洛伊木馬。”
郭超常一拍大腿:“對啊,這不就是老大交待下的任務嘛。”
“怎麼會?老大的意思不就是叫我們找個地方藏身嘛。”劉農峻不解地道。
“對其他人也許是,可老大專門對你說了‘玩’字,可不是叫我們藏著來玩吧,肯定得有點東西玩玩,那才叫玩,是不是?”郭超常分析道。
似是有理。
劉農峻點了點頭。
“你想我們現在是在哪?”郭超常望著劉農峻問。
這不是明知故問嗎?
但劉農峻仍答道:“日軍警備總部啊。”
“那我問你,警備總部什麼最重要?”
“還有什麼,不就軍火庫、通訊設施之類。”
“這都沒錯。可你別忘了,擒賊先擒王。”郭超常笑說。
劉農峻心裏一顫:“警備部隊的小詠司令?”
“沒錯,就是他。這家夥在攻占南京的時候,可沒少殺人。”郭超常咬牙切齒地道。
“對,這家夥就是該殺。”劉農峻也從牙縫蹦出話來。
郭超常拍了拍他的肩膀:“好了,天快亮了,休息。養好精神幹活。”
劉農峻“嗯”了一聲。
卻說龔破夭他們往南寧城飄飛的時候,他就對其他組的人傳了話:“今村均總部。”
其他組的人一聽就明,龔破夭說到今村均總部,並非要他們潛入今村均的總部去藏身,而是去今村均周圍的漢奸家裏對他的總部形成一個包圍圈。
龔破夭和範庭蘭要潛入的這家漢奸姓王,名習。王習本是南寧青龍幫的一個小頭目,平常就幹些打砸搶、欺壓街坊的事。岡本當初潛入南寧城,就利誘威逼地將青龍幫拉到自己旗下。王習自然也就成了岡本的線人。這家夥頭腦精明,很快就搜集到一批抗日分子的名單。日軍一進城,他就帶著日軍去抓捕這些抗日分子。結果,這些抗日分子無一幸免,都死在日軍的槍口之下。
王習的母親被其氣死,家裏就隻剩下一個酒鬼父親和一個妹妹王芳。王芳還是個上高中的學生。
龔破夭和範庭蘭走入朝陽巷,悄悄從後門摸入王習家裏。王習的家是一幢三層的小樓房。龔破夭抽了抽鼻子,隻嗅到兩個人的新鮮氣息,便對範庭蘭伸出了二指,又單伸出一隻食指。
範庭蘭會意地點了點頭。龔破夭對他伸出食指,就是要他去對付王芳。
說是對付,實則也很簡單,就是摸入房去點其睡穴,讓他們睡到天亮再說。
可當範庭蘭摸上二樓王芳的房間時,王芳的身子竟然動了,一幅要坐起身的樣子。
範庭蘭隻能飛縱過去,出手就先點了她喉嚨間的啞穴。
王芳瞪大雙眼,惶恐地望著範庭蘭。
範庭蘭對她笑了笑,悄聲道:“放心,我們不是盜賊,隻是來借宿一晚而已。你繼續睡吧。”
說罷,便點了王芳身上的睡穴。
王芳的身子一軟,雙眼又沉沉地合上了。
走下二樓,來到客廳,範庭蘭已看到龔破夭坐在沙發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