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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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好點沒?”風如是的聲音裏透露著焦急和擔憂,床前的木盆子裏盛滿著清水。他用手擰幹了綢巾,替花昔非換下額上那塊已經帶上他體溫的濕綢巾。
“好多了,你別擔心。”花昔非的話虛軟無力,因高燒而泛著紅暈的臉上扯出一個安慰的笑容來。隻是昨晚,淋了那場雨而已,這身體對病魔的抵抗力真是低得可以。
“都怪我不小心,我昨晚不該,讓你著涼的。”
“不關你的事……是這身子底不好,都是從小就落下的病根,沒什麼,我已經習慣了,過個兩三天也就好了。”
風如是輕撫上他的臉龐,“你先躺會,我去看看藥,該好了。”
今早因花昔非高燒,他外出去找些水什麼的,才細看這裏的環境,當是什麼都不缺,特別是那一塊花草叢,要用到的藥都可以找得到。其中還有一汪溫水,是個小池,卻被人為的掩埋了。
而且這裏有好幾間獨立的房屋,分得很細,還有一間房像是專門製藥煉藥用的。
他自然是不知道這些都是莫惜情那人特意弄的。
小心的藥倒入碗中,他端去花昔非所在的房。這些事情對他來說,都是那麼的熟悉,雖然多年未曾再這樣過,可真要做起來還是得心應手的。
風如是的醫術,雖不能說神乎其技,不若軒轅星夏般專從,但也算是突出的。為了死去的花昔非,二十幾年來他接觸專研的也不算少。
“非,喝藥吧。”
看到風如是小心的在吹涼,花昔非淡淡的笑了,眼底揚起柔情萬種。卻又似觸碰到了什麼心底的事兒,一抹憂傷在他眼中一閃而逝,沒讓風如是發覺。
是風在喂他喝藥啊,即便是再苦,他也能不皺一下眉頭的喝下去。
好像回到了從前,一切都是那麼的美好。
“來,我喂你,我知道你怕苦,已經加了不少甘草了。非,若你還是不中意,那就像以前那樣,我也陪你喝,好不好?”
“嗯,不會苦。其實我早就已經習慣了,這身體沒幾天離得了藥的。”
“以後,我都會好好照顧你的。”
花昔非微低頭狀似認真的喝著藥,沒有回話。
喂完最後一口,風如是為花昔非擦去嘴角的藥汁,起身去放下藥碗。
“風……”
“嗯?怎麼了?”
“我,還想讓你教我撫琴,可以嗎?”
淺笑著點點花昔非的鼻尖,風如是輕道,“當然可以了。”
“那……”
風如是掩了他的口,輕笑著扶他躺下,“不過現在不行,你得躺著好好休息,等病好了再說。”
知道拗不過他,花昔非也沒說什麼,乖乖的躺好閉眼休息,風如是拿過浸濕的巾子敷在花昔非額上繼續為他降溫。
許是風如是的照顧入微,也許是風如是開的藥真的很神,花昔非這一次的病隻到次日就好了,不再像以往那般拖上好幾天。
正午時分,用了點小膳,仔細的沐浴後,花昔非就抱著琴跟蕭拉著風如是到了那空地中的桌旁。
很是認真的點起香爐焚上香,才坐到琴架前頭。
風如是微笑著坐到了他後側一點的位置,伸手搭上琴弦,就幾乎將花昔非整個人擁在了懷中。
花昔非將蕭湊到了唇邊,吹出了幾個兩人都熟悉的音調。
隻一會兒,風如是便有默契的接過了音階。
花昔非隻覺得鼻頭酸酸的,眼眶發紅,卻是因為位置關係沒有讓風如是看到。一手拿著蕭,一手撫上了琴弦,接替了風如是的一隻手,卻依舊像是一個人彈出來的樂曲,沒有絲毫的混亂和破綻。
一翻連拔,鬆手握回自己手中的蕭,接過琴音……微回頭,對上風如是含笑的雙眸,眼底笑意漸顯。
這一次,圓了他的夢境。
如此真實,如此美妙,讓他舍不得放開。風如是,他欠他太多……好想就這樣跟他在一起,再也不分開,再也不去想別的。可是,不可能。
他有欠風如是,他也有欠於天祭和軒轅星夏。那兩個人……他已不忍傷他們。
他隻一人,一顆心,一個思想,如何能有幸霸著這出眾的三個人上人?二中選一,已讓他為難萬分,如今再加上一個風如是,他該怎麼辦?
而罪孽深重的自己,又如何能安心的跟著他們一起生活?
那一曲畢,花昔非躺在風如是的懷中久久不語。不應說,還有什麼不滿的,他早就應該滿足了。
是夜,風如是擁著花昔非睡去。夜半時分,花昔非睜了眼,抬手輕撫風如是的睡穴,小心翼翼的起床。
風,抱歉……再多的話,說了也是沒用的,他不是想逃避……隻是有些事情發生了卻是無法彌補的,若真還有轉世來生,他一定不會再這樣的笨了。
看著熟睡的容顏,他俯身輕吻著風如是的唇,然後身形漸漸在房中隱去。
薄煙繚繞,罄聲悠揚,廟宇無論在哪個時代總都是有的。
碩大的佛像前,花昔非苦笑著跪在蒲團上,雙手合什。他何時,曾想過自己會向佛呢?世事難料,料之可笑。
腳步聲後,幾個和尚陸續進入了堂中。
為首一年長見花昔非還在,不免微歎一口氣,“施主塵緣未了,還是歸去吧。”
跪了將近一天的時間,膝蓋早已麻木,花昔非沒有動,隻是低語,“弟子罪孽深重,還望能得大師點化,此後頌經念佛,為洗去一身孽債。”也為風如是……為了他,害了那麼多婦人之命。
“施主若為孽債,多多行善積德也是。看施主出身高貴,若能有心,怕是可救這天下不少受苦之人。”
“大師不必勸解了,弟子已經修書一封,弟子能做的事別人也能代勞,如今隻想入佛門,令凡心平靜,讓萬事清空。”
“既然施主執意如此,那麼……”
“那麼,大師,弟子也是罪孽深重,為聖者不行善事,為仁者不施仁義,願入佛門領悟。”清亮的聲音響起,一襲明朗的藍衣翩翩然入堂。
“弟子之前殺孽太重,願入佛門領罪。”微暗色的黑衣者跟著入屋。
花昔非愣愣然回頭,便見軒轅星夏跟天祭一人一邊向他走來,各自在他左右跪下,一臉的正經八百之色。
“你們……”雖然知道他們早晚會找來,但是沒有想過在他動了手腳之下還這麼快。
步若輕鴻,款款踏入堂中,絕世的容顏讓那幾個已經看慣花昔非樣貌的和尚再次呆住。
如雲的白色袖輕輕一轉,依舊是一層不變的微笑麵對向了他們,“幾位師父,我們有事相商,可否回避?”
幾位和尚急不可待的點頭,迷糊中就出了廳堂。
看著花昔非,風如是的眼神複雜萬分,走上前將他扶了起來。
花昔非腿麻,有些站立不穩,大部份的重量倚在了風如是身上。
“我聽說你都跪了一天了,也沒吃東西,是誰答應過我從此自惜的?”軒轅星夏跟著站起,是責備之意,語氣卻是溫柔萬分,“我跟天祭去給你弄些吃的。”
天祭較為沉默,隻是深深看了一眼花昔非,跟著軒轅星夏一同出了這屋。
花昔非動動唇瓣,沒能說出什麼。
“你心中,不舍他們,不舍我……怎就舍了你自己?”將花昔非輕擁入懷,風如是暗歎,“可曾想過,沒了你,他們和我是萬萬不能的。”
“非,我知你心意,能夠重新得到你,我已是萬幸之甚,不求別的,隻求讓我在你身邊,有罪,我們一起贖,有孽,我們一起了。不要再一個人,來背負所有不快。”
“風……我,我……”
風如是微微一笑,帶著他走出門外,足尖一點懷著他的腰朝著這山的最高處飛掠而去。以他的能力,已不再需要半途借力,完完全全的像是上仙一樣淩空而飛。
其實這廟已經山頂,隻是頂上還有一石峰,高高聳立,幾入雲宵。
輕落於峰頂,風如是看向遠方,“你看,這便是天下。”
花昔非不知其意,有些迷茫,有些心不在焉。
“天下萬物,或生或死,其均有命。非,天下之勢,分久必合,合久必分,自先祖一統天下,及今已近千年,二十幾代的君王,雖然整治有度,卻未必個個賢明,如今天下本就動蕩不安,戰事早晚生起。所以你的火苗雖然引起了不小動亂,卻是剛好為鳳涅除患。你讓朝延好在這一次中看出端倪,趁早除去那些雜草,以免引起更大的戰亂,百姓受到更大的災難。”
“你若有心,該是重整天下,而不是躲入廟宇。非,不要小看你自己,也不要小看我們。你是可以吩咐一聲,手下之人便會按你所說的按部就般的去做,那你可曾想過,你自己能做得比他們更好?”
“軒轅星夏跟我說,沒有你,他不會救人,會依舊在軒轅族內無法無天。沒有你,入宮的便是他,以他那種唯恐天下不亂的個性,你該可以料想到會發生些什麼。
天祭讓我告訴你,沒有你,魅依舊是魅,隻是個專門拿人錢財與人消災的組織,不會入商,不會入士,更不會在各地有天災人禍時助於百姓。非,這些,你不知道麼?你雖然亂了有些人的生活,奪了有些人的性命,但你,卻是救了更多的人。”
“我……”
“非……沒有你……”風如是輕轉過了花昔非的身體,讓他麵對自己,“如果,你沒有回來,那麼,我遲早會讓這天下,全都為你陪葬,你明白嗎?”
“我、我明白了……謝謝你們,但是……”
風如是俯身在他額上輕落下一吻,以輕鬆的語氣笑道,“男子嘛,三妻四妾正常之事。不過,我們隻允許你有三妻,不許再有四妾。”
“風,你們,你們怎可為我……如此委屈自己?”花昔非看著那雙明亮的雙眼,眼眶發紅。
“傻瓜,傻瓜,我怎舍得你為難?”
花昔非低頭,看向了院中站著的另兩人。感受到他的目光,軒轅星夏笑著對他揮了揮手。
什麼弄吃的,這廟裏頭除了青菜豆腐就是饅頭清粥,若要吃,跟那些和尚說一聲就是,他與天祭,不過是找個借口離開免得尷尬罷了。
見花昔非與風如是下來,軒轅星夏與天祭迎了上去。
“昔非,可曾想好?”軒轅星夏開門見山的問道。那幾天,與天祭心中都知道花昔非是與風如是在一起,靈力一恢複就想去找他,但……又怕得到一個令自己心傷的答案,因為風如是在花昔非心中的份量,他是知道的。
忍著沒有去找他,與天祭收拾著天玄宮的殘局,空暇下來後便是與天祭大眼瞪小眼。
天祭是不常笑的,但他聽他的那些個手下說其實天祭以前不是這樣,不過是為了對花昔非的一句承諾而變成這副對別人冷冰冰的模樣。天祭答應過花昔非,他的笑他的溫柔,隻給花昔非。
風如是匆匆回來找他們時,他與天祭的心正是七上八下。
風如是說,昔非不見了,離開了他,故意掩去了靈力,他以一人之力無法找到。
他是相當佩服風如是的冷靜鎮定的,合力追蹤時,三言兩語就將事情給他們交待了清楚,也順帶著將昔非的心理分析了個透澈。
沒有人妄自菲薄,沒有人想要退出,一陣可說是雷電交加的對視後,相互承認了對方。
愛情,是不能夠拿來比較的。
天祭與風如是,與昔非遇與他之前,若說時間,他是後來者,若論心力,他付出的可能也算是最少的,可是,他怎就會因此而退出?
想來另兩人也是如此思想。
追蹤至此,卻是廟宇,他差點沒有氣炸!
一句可曾想好,不如風如是問得溫柔,飽含威脅,因為,已有自信。
花昔非看著他們,笑了,“是我笨了。不會再離開你們。”
軒轅星夏雀躍而起,趁火打劫的從風如是懷中拉出花昔非跑出寺廟,“那就走吧,這種鬼地方我可一刻也待不下去了!”
任軒轅星夏拉著自己的,他回首,看到天祭與風如是正都微笑著看著自己,眼底飽含著寵溺深情。
罪,同擔麼?
手掌微收,緊緊回握住了軒轅星夏,嘴角一揚,對著後邊的兩人露出了燦燦笑容。
有他們,真好。
斜陽西下,山間的小道被餘輝染成了金黃色,一股溫暖溢流人心。
“啊哈哈哈……啊哈哈……昔非你真是透逗了,竟然想要出家當和尚!”
“……”
“還好那和尚聰明,沒有收你入門,不然我們就燒了他的廟!”
“……”
“撲哧~~~我突然想到昔非如果真的入了佛門,那我們幾個也會跟著進,然後四個光頭……啊哈哈哈哈……我,我不行了……哈哈哈……”
“……”黑線的三人。
鳳涅帝‘鳳臨潮’一年後病逝,太子登基,因新王年幼,前輔政王鳳臨淵之子風行雲相輔左右。朝中官員肅清,提拔新秀,是為良臣武將。
自然,鳳臨潮並不是病逝,而是被軟禁。
而魅與天玄宮像是從此銷聲匿跡,卻不知道他們的勢力早已是遍布天下。朝中重要官員,江湖聲高望重者其大部份都是他們的人。
官商相結,不再是魚肉百姓,而是以民為先,民為子,與朝廷同治天下,使鳳涅在近代登上空前盛況。
城,其華若都,市,其盛熙熙,民,其樂融融。
樓酒高處,一人笑著將窗邊的人摟進了懷中,“如何?”
似是不死心的再往街上看幾眼,那人終是半喜半惱的回過頭,“好吧,你贏了。真是想不到,星夏,你真能做到。”
軒轅星夏得意的一昂首,在花昔非臉上狠狠親了一口,“讓他們兩個小看我,嘿嘿,昔非,今後一個月,你就是我一個人的了。”
不就一個城而已,他要是沒有能力讓這城繁榮起來,他軒轅星夏名字都倒過來寫,更何況,他做到的獎勵是花昔非單獨跟他在一起一個月,一個月耶!
沒有那兩個人夾在中間,這是何等的美事啊,越想越是開心,朝好位置嘟起嘴眯上眼就要往花昔非唇上親去。
親到了,軟軟的,但是……味道不對,還毛毛的。睜開眼,一張放大的狗臉出現在他眼前。
軒轅星夏怒瞪向風如是那張笑得一臉欠扁的絕代容顏,皮笑肉不笑的說道,“我贏了,馬上從我跟昔非麵前消失!”
風如是微笑著放下了手中的小狗,占有性的摟過花昔非,“今天非應該是陪我的,我的期限還沒到呢。如今陪了你這麼些時間,按利息算的話,你那一個月要還我十天。”
軒轅星夏跳起來,“十天?你放高利貸啊?”
“不知道是誰啊,上次我與非兒不過是多處一柱香時間,就裝病裝了半個月霸著非兒。”天祭涼涼的聲音從一邊傳來。
“你們想耍賴???”
“NO,NO……”風如是說著從花昔非那裏學來的話,將一碰到這種場麵就自行消音的花昔非摟進了懷裏,“不是想耍賴,隻是取回自己應得的。”
話說完,朝著軒轅星夏露出一個魅惑人心的笑來,轉瞬間帶著花昔非離了這酒樓。
軒轅星夏跳腳,立馬想追上去卻被天祭給攔住。
“你有沒搞錯,攔我做什麼?”
天祭難得的也朝著他一笑,“風如是最多不過是回去住處,不急,我要是先解決了你,就少一個人跟我搶了。”
警戒心立馬升起,卻是晚了一步,天祭已經得手了。
“拜拜,我去找非兒了。”微搖手指,天祭也在他麵前消失。
天祭的術法是花昔非與風如是教的,因為有段時間軒轅星夏老是以此為難他。學得不久,所以其實不強,不過是會瞬間轉移此許常用的。
而這個時候,他用的是風如是教他的束靈法,禁扼了軒轅星夏的靈力,讓他沒辦法馬上跟著回他們幾個隱居的地方,隻能騎馬回去,這樣一來,得花好多好多天的時間呢。
天祭的身影一經隱沒,軒轅星夏狂喊起來,“風如是!天祭,啊啊啊啊!!!!!!!啊~~~~~~~~~~~我要殺了你~~~~~~~~~!殺了你們~~~~~~~~~~~~~~~~~~~”
感到突然來得莫明其妙的殺氣,酒樓四周立馬雞飛狗跳,無辜的人們相繼迷茫的四處奔命……
剛好路過的引魂抬頭望天,又是忙碌的一天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