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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點一盞燈,
照亮你我前世今生的緣分,
也訴盡來世無語的祈願……
十一月十五夜,圓月當空,俯覽著紅塵眾生的芸芸宿命。
街頭巷尾,一盞盞精美別致的花燈,映射出五光十色的華彩,裝點得大街小巷宛若天上的街市。
月上柳梢頭,人約黃昏後。
墨楚漓沒有告訴藍海月,商瞿的花燈節,是情人們的節日。
在這一晚,提一盞花燈,放下禮教的束縛,肆意地遊走街頭,約會心上的愛人。
即使是獨身的青年男女們,也會在這個旖旎的夜晚,徜徉街頭,也許,就碰上了那命定的姻緣。
看著身邊少年好奇地四下打量的可愛模樣,墨楚漓心中流過陣陣的暖意。
不告訴他,也沒關係的吧?
隻要,一直這樣,就好……
感受到停留在自己身上炙熱的目光,藍海月抬眼而問:“喂,你看什麼呢?”
回過神來,墨楚漓拉住他的手:“我在想,你第一次出來,也是這副好奇的樣子呢。”
藍海月微微恍惚,一些往事忽然間湧上腦際。
是啊,那時候,墨楚漓也是這樣,緊緊拉住他的手,帶他到處遊走。
就是那時候,自己第一次聽說了“成親”。
也正是那一天,他受了傷,自己為了救他,施用了法術,被藍汐嬤嬤發現。
再然後……
驀地,一陣傷感襲來,藍海月趕忙穩住波動的心神。
那個時候,怎麼也不會想到,會有今天吧……
捕捉到少年臉上細微的變化,墨楚漓刹那明了了他心中所思。
故意不去提及,拉緊他的手,“走,咱們去看花燈。”
七彩走馬,琉璃宮絛,明燭熒熒,燈市如晝。
身邊盡是明媚幸福的笑顏,歡聲陣陣的嬉語。
人間繁華,終究是與深海不同。
被身邊重重的幸福氛圍所包裹,藍海月不禁沉醉在這美麗的夢境之中。
“你等我一下。”墨楚漓忽然道。
隻見他幾步走向一家花燈小攤,回來時,手上已多了一盞小巧別致的花燈。
“送你。”
伸手接過,藍海月細細打量起來。
流暢的海魚造型,幽紫色的燈紙在燭火的映照下流轉著靈動的光彩。
“小魚。”
心下一動,有多久,沒聽到他這麼叫自己了。
回想起來,自己還叫小魚的時候,是最快樂,最讓自己留戀的時光。
往昔不再,今日再次提起,像是隔著滄海桑田,不禁讓人唏噓。
墨楚漓語氣含著隱隱的期待:“你喜不喜歡?”
咬住下唇,忍下快要奪眶而出的淚水,輕笑頷首。
“很喜歡。”
滿足地一笑,墨楚漓攬上藍海月的肩膀,“走,我帶你去一個地方。”
藍海月從來沒有見過這樣奇特的景象。
長長的護城河中,熒熒點點的,飄蕩著一隻隻點了燭火的小小紙船。
順著水流,搖搖曳曳,蜿蜒一片宛若星河。
微微的火光映照著藍海月無瑕的臉龐,襯得那海藍色的雙眸愈發純淨清澈。
墨楚漓凝望著那略帶驚奇與興奮的少年,眼中流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傷感。
海月,我該怎麼告訴你,再過幾天,我就要領兵出征了呢。
蠻夷厲兵秣馬蓄勢待發,隻怕一戰不可避免。
他們讓我向希羅重新求婚,迎娶琉蘇。
我不可能答應的,你知道。
如今惟有我帶兵親征,打退蠻夷,才能堵住那悠悠之口。
海月,我會保護你,不讓你受到任何傷害。
所以,保佑我吧……
藍海月回過頭來,望著若有所思的墨楚漓,不由得疑惑:“楚漓,你想什麼呢?”
墨楚漓一怔,連忙露出一個微笑:“沒有啊。”
“嗯?”一臉的不信。
“嗬嗬,”狡黠的光閃現在眼角,墨楚漓語氣曖昧:“我在想,我的小魚,好美啊……”
“你——”臉上突然有些發燙,藍海月負氣地轉過頭去。
這個人,真是的。
趕緊轉移話題:“喏,這些紙船是哪來的啊?”
墨楚漓耐心解釋道:“這也是花燈節的習俗。把心願寫在紙船上,點一盞燭火,讓它隨水而去,如果燭火不熄,紙船不沉,你的願望就會送到河神那裏,也就會實現了。”
“這樣啊,”藍海月將信將疑,“靈驗麼?我可沒聽說過有什麼河神。”
墨楚漓撫摸著他的頭頂,像在愛撫一隻小狗。
“海月,有些事呢,寧可信其有,這樣生活就會多了很多樂趣,你懂不懂?”
藍海月歪頭一笑,不置可否,一個主意忽然湧上心頭。
“呐,楚漓,我們也放一隻小船吧。”
悠悠的河流靜靜流淌著,承載著萬千的希冀和心願,顯得聖潔而溫馨。
“你想寫些什麼呢?”墨楚漓手拿筆墨,問向正細細把玩小船的藍海月。
聞言,藍海月一時間有些失神。
是啊,寫些什麼好呢?
我的心願,是什麼呢……
兀自發呆,直到身邊的人輕輕搖晃自己,才回過神來。
半晌,微微一笑,拿起火折點燃了小船上的蠟燭。
墨楚漓有些疑惑:“怎麼,你不寫了?”
“嗯,不寫了。”
輕輕地,將小船放入水中,藍海月癡癡地凝視著那搖搖晃晃的小小身影,心中忽然有些莫名的感傷。
就好像,有些什麼,就隨著那飄搖的小船,一去不回頭了。
起身,拉起墨楚漓。
“咱們回去吧,我累了。”
執手並肩的兩人,漸漸走遠。
終是沒有看到,那飄遠的小船,慢慢被河水打濕,一點點沉落,直到那幽微的燭火忽地一閃,瞬間寂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