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十二章 紅塵落朱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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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漸漸鬆開拉扯著畫眉衣襟的雙手,緩緩站起身,沉聲喝道:“來人!”
隻聽殿門吱一聲被推開,一陣錯亂的腳步聲踏進了畫眉的寢宮。
畫眉抬頭一看,祁少監帶著一群禁衛兵闖了進來。猛的想起文貴嬪自刺的場景來。
緩緩伸出手,仔細的整理了一番衣發,跪直了腰背,微微抬了眼眉,輕聲道:“皇上此是何意?”
但聽一刺耳的拔劍出鞘聲劃過耳畔,冰冷的劍直指畫眉的咽喉,皇上澀啞了聲道:“你可知,朕是親眼看著他踏進了你的殿宇!!”
畫眉重重的閉上了雙眼,好一會,對著皇上深深一拜道:“既然,皇上如此逼迫,妾便不得不說了。妾的宮人隱香,與川穀君私下通情,當日在慧思庵中曾被妾識破,念及她服侍了妾多年的份上,譴她先行回了宮,爾後妾找川穀君理論,望他不要再糾纏妾的宮人,若是真心喜愛可向太後和皇上求了她去,何必如此偷偷摸摸,倒最後反倒害了隱香,皇上也知,宮中法規森嚴,怎能容得一小小的宮人如此狂為,妾不能讓她在妾的宮中胡亂行事。卻也不是一心想拆散了他們,隻有望川穀君能正正當當的給我那宮人一個名分,光明正大的將隱香八抬大轎抬走。畢竟隱香不比別人,她陪著妾走過那麼些生死之劫。今日,川穀君午後來到煙霞殿,便是於妾商議討要隱香之事。妾說讓川穀君先問太後求去,可是妾也不知道川穀君明兒個是否對太後開這個口,固皇上剛問及時,妾沒有說實話。妾有罪過,請皇上責罰。”
皇上聽完,緩緩放下了劍,問到:“那為何緊鎖了殿門?”
畫眉微微顫抖了肩頭,道:“皇上不是不知,這深宮之中,多少眼睛看著妾,這等宮人私通的醜事,怎能讓別人聽了去。。。。若是被有心人抓了把柄,不僅僅能使妾身處水深火熱之中,還給皇上沾惹了麻煩,妾怎能連累了皇上啊。。。。。。。”
皇上緊緊的看著畫眉好一會道:“既然哥哥喜歡,便將隱香賜了他去又如何,祁少監,擬旨,朕將畫貴妃之宮人隱香賜予川穀君為側妃,三日後完婚,嫁妝封戶一律按郡主之禮。”轉而對畫眉挑聲道“你覺如何?”
畫眉恭拜道:“妾謝皇上隆恩!”
皇上不屑的輕笑一聲:“如此,既圓了哥哥的夙願,也了了母後的心病,更為你解了這一燃眉之急了。”
畫眉道:“皇上雄才偉略,想得如此妙意,妾深感敬佩。”
皇上甩了甩衣袖,大走出了煙霞殿。
待眾人退去後,畫眉頹然趴倒在地上,初妍和隱香慌張的奔進殿內,急急將畫眉扶起。
畫眉緊緊的拉住隱香的手,眼淚流滿了臉頰,哽咽著說不出話來。
隱香見得畫眉如此泣道:“娘娘,奴婢,奴婢剛在殿外,都聽見了。。。。”
畫眉終是憋不住的痛哭出聲。
初妍在旁急道:“娘娘,娘娘,若讓人聽見了如何是好。”
隻是畫眉似是什麼也聽不見,徑自悲泣著。
廣闊的煙霞殿內,浸繞了一夜的哭聲,淒然的,絕望的,不曾停息過。那是畫眉自進宮以來最為悲戚的聲音,如七月的雨,傾刻間,淹覆了整座宮殿。
畫眉癡楞的仰躺在寢榻之上,隱香端來茶水,半跪在寢榻畔,輕聲道:“娘娘,一天一夜了,總是要進些水吧。”
畫眉沒有說話,隱香等了好一會,歎聲起身將走,隻聽畫眉澀聲道:“隱香,可是怨我?”
隱香一時楞了神,沒一會,緩緩流下了眼淚,哽咽道:“娘娘這說的什麼話,是奴婢愧對娘娘,奴婢怎配川穀君。更何況。。。更何況。。。娘娘同川穀君心心相犀,奴婢。。。奴婢。。。”
畫眉輕搖了搖頭道:“你莫要這麼想,我隻覺對不起你,當日許你必是心上之人,今日卻將你做擋箭令牌,如此,更是。。。。更是負了我自己,負了他。。。。”說著說著眼淚又止不住的流了下來。
隱香猛然跪倒,泣道:“娘娘不要多想,奴婢的今天是娘娘給的,娘娘吩咐奴婢怎麼做,奴婢就怎麼去做。。。”沒待隱香把話說完,畫眉拉起隱香深深看著她道:“你,嫁過去後,替我好生照顧他,答應我,用你的性命去照顧他,好嗎?”
好一會,隱香點了點頭,道“奴婢一定用性命去維護著川穀君。”
三日後。喜慶的樂聲圍繞著整座煙霞殿,殿外八抬大轎靜靜的守在門口。
隱香身著大紅嫁衣,坐在妝台前,畫眉仔細的為隱香描畫完最後一筆眉間芙花紋。
親自取來百子蓋頭,隱壓著喉間的酸澀,強笑道:“蓋了蓋頭,就是他人妻了,願你們能,百子千孫,白,白頭偕老。”
隱香看著畫眉,緩緩跪倒,深深扣了一頭,道:“奴婢,今走了,望娘娘記得多加衣衫,多填飯食。。。”說著說著已是嗚咽出聲,不能言語,
畫眉扶起隱香,澀聲道:“時辰到了,該走了,我已稟報了內府,命雪海隨你陪嫁。我能做的,隻有這些了。。。。”
隱香慌忙道:“娘娘不可,讓雪海留下來吧,奴婢一走,雪海再走,就隻剩初妍一人伺候娘娘了,這可如何使得。”
畫眉淡笑道:“如何使不得,眼下,我這,皇上必是不會來了,等同冷宮,不需要這麼些人,讓你們隨我受這罪做什麼。我已如此定了你就別說了。”
隱香還欲說些什麼,隻聽外間一少監尖了聲道:“娘娘,時辰已到,請川穀側妃快些上轎吧。”
畫眉為隱香蓋上了蓋頭,黃色的穗子在隱香一行一動中不停的搖晃著,恍惚了畫眉的雙眼,畫眉輕揉了揉眼角,竟使淚珠滴落。
雪海扶著隱香上了花轎。
少監揚聲道:“時辰到~~~~~~~~~~~~~~~起~~~~~~~~~~轎~~~~~~~~”
一陣鑼鼓響起,浩浩蕩蕩,花轎被抬起,緩緩走到宮巷盡頭,走出了畫眉迷蒙的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