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父親將我送到了中原一戶商人家中，不知道這次，是否意味了永別。
    我坐在商人家中的廂房裏，想著這次主上的任務是由我扮成北漢皇宮的宮人，混進皇宮，監視，傳遞璿妃的信息。
    這很難，我知道，隻是為了父親與先主一手創辦的東柳堂，我必須出戰，若非如此，主上將廢棄東柳堂。
    其實我知道不論我任務是否成功完成，主上都會將東柳堂遺棄掉的，因為主上，建立了自己的間諜組織，百鳥亭。
    他已經不需要，也不允許其他的間人存在了。
    隻是父親還在執著，希望著。父親不是看不清，隻是他老了，他用了一輩子時間做了東柳堂這麼一個夢，沒有時間再做其他的夢了，他放不下這唯一的夢，若是有一天，夢破了，相信父親也。。。。。
    為了父親的夢，我接受了此次任務，蹬上了那輛接我的騾車。
    日日的相處，我發現這騾車裏有個小女孩，總是默默不語，卻是夜夜背著人流淚，看著讓人揪心。
    是想家了吧，我也會想起父親，隻是從小馬背上張大的我，早已是忘記了如何哭泣。
    於是我就每天都寬慰她，讓她往好的方向去想，不要這麼悲淒。
    小小的她，每每聽完我的話，總會很認真的思考一下，再使勁的點點頭，甚是可愛，她是一個很俊秀的女孩，尤其她的眉頭，上麵寫滿了她所有的心事，透明的如同一快琉璃。
    她可以笑的很純淨，眼底泛著柔光，就是這樣一個女孩子，她名叫劉小，我待她如妹。
    在父親的安排下，我們被分入習訓伺候妃子的嬌芳司。
    那日，主上的間人傳信，說北漢的川穀君，因暗殺蘭竺國太子，後被蘭竺國侍衛追蹤，身受重傷，跑回北漢皇宮，讓我接到消息就去刺探虛實。
    我正躊躇如何出嬌司芳，抬眼便見她手端一盤往門口走去，我上前攔住她，纏著她也帶我出去轉轉，她稍微想了一下，便微笑著答應了，想她也是把我當成知心了吧。
    我心中有絲絲的愧疚，但是為了東柳，我隻能這麼做。
    北漢皇宮的地形我早在進宮前就已背熟，憑著多年間人的經驗，我帶著她饒到了太後的花圃中，因為這隱蔽，無人敢闖，是療傷的好地方。
    果然，我聽到了動靜，我想了一下，要讓她去發現才好，於是，我帶著她走進那片草叢附近，她也聽見了，我假裝害怕的抓著她，她拍拍我，叫我不要害怕，她自己上前撥開那片草叢，我伸頭一看，
    受重傷的川穀君，果真躲在此。
    我急於回去複命，可見她竟要幫那人止血，百般無奈下，我也幫她一起止了川古君的血。
    臨走時我看到了他們兩人眼底的變化，是嗬，劉小這麼美好的女孩子，誰能不愛呢。
    我在心中笑了。
    隻是，那人是王爺，又能有多少真愛在裏麵呢，無非就是塗一新鮮吧。
    不想第二日，便被招到太後宮中，原是一頭霧水，最後卻得了賞賜，從那後，我叫鶯織，她叫畫眉，我抬頭看了看川穀君，武功果然了得，昨日重傷成那樣，今日已是好了。
    又看了看他兩這神情。
    那日回去，我倒是真心希望他兩能好，當個王爺的侍妾，也比她這身奴籍的好。
    後來她生病，我守護在她身邊，那夜，我發現她身旁多了個他，不想他對她的情誼竟可達到如此。
    於是我轉身走了，待天快亮時，我才往她房中去，以提醒他該回去了，我進屋內已沒了他人。
    我摸著溫熱的床畔，心中笑道，是才走啊。
    她病好後被送入太後寢宮，想是他們的好事快了吧，真心希望她能幸福。
    幸福是再適合她不過了。
    隻是事與願。
    川穀君他們發現了我的存在，想方設法的把我揪出來，我沒有辦法，隻好將東柳堂堂主的信物放於她的手中。
    因為我知道，若發現是她，川穀君是不會讓她死的，可是若是我，必死。
    那些太後殿中的對話，我一直不敢抬眼看她，這輩子是欠她的了。
    她被帶走了，那幾日裏我成夜不能安眠。
    時而想去自首，時而想起東柳堂。
    終是在一個下午時分，禁軍將我帶了去。
    他們如何問，我便如何承認，是的，我叫茯心，歌妥之女。
    我承認了我的一切信息，目的，與手段。
    多日惶恐不安背負著愧疚的心，這時，才安靜下來。
    我被帶到蘭斯與中原的邊境，是永別了嗎？
    我麵朝蘭斯，隻覺後背一痛，痛的我向後仰去，溶溶的草地接住了我。
    我看見，天上有飛鳥自由的滑翔而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