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幕 冀東被俘  第一章 這一仗,窩囊!(3-4)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229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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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
    一場戰鬥是否和榮譽有關?
    這是一個值得玩味的話題。
    此時的於成山顯然還不明白其中的道理,他之所以在牢騷滿腹中堅守著陣地,靠的是一股悍勇之氣以及對旅長廖高軒的一份敬仰。
    這位西點軍校畢業的猛將,沒有一點假洋鬼子的架勢,說話舉動活脫脫是個國產貨。而此刻,就在距離平原縣城五公裏遠的磨盤莊,廖高軒凝視著地圖一動不動。
    作戰參謀胡楊給他倒了一杯水,輕聲問道:“旅座,平原縣我們還守不守,部隊傷亡太大了!”
    廖高軒沒有回答。
    胡楊繼續嘟囔:“旅座,那兩個營可是咱們旅的精銳啊,當年緬甸追殲分隊的人一大半都在那裏邊!”
    廖高軒還是沒有回答,但神情卻明顯落寞了很多。是啊,那兩個營確實是自己的心肝寶貝,可也正因為是心肝寶貝,所以才用到了平原縣的刀刃上。
    “胡參謀,112團那邊怎麼樣?”廖高軒突然問。
    “被八路軍兩個團包圍了,現在正在往外突。”
    “76混成旅的援軍怎麼還沒到?”
    “人家說山路難走!唉!旅長,咱們不是嫡係部隊,你又不求人家,誰救啊……”胡楊滿腹怨氣地嘟囔道。
    “少他娘廢話,我們是滇緬戰場的英雄部隊,不是要飯花子,76旅不救,我們自己救!”
    “可是我們的部隊都在作戰啊,距離112最近的113團在平原縣已經被分成兩截了。”
    “讓113團的外圍部隊撤出戰鬥,把112給我救出來!”
    “那平原縣城裏的兩個營怎麼辦?”
    “不管了……不管了……”廖高軒無力地揮了揮手。
    是啊,此時此刻也隻能放棄了。丟掉兩個營,113團的建製還在,可要是112團全被幹掉,那他這個旅可就少了一半兒的建製。
    事實上,從個人角度來講,抗戰結束後,廖高軒真的不想再打仗了。但是共產黨的割據局勢已成,國共雙方的談判又陷入僵局。作為一個軍人,他深知國家統一的重要,牆上的那麵“青天白日滿地紅”在時刻地督促著他,拿起武器繼續戰鬥。
    “內戰?”他在心裏小聲地問了一下自己。
    他隻敢這樣偷偷地懷疑。隻要喉嚨一放開,他的聲音就會立刻變得慷慨激昂,就會立刻視共產黨為匪徒。
    此刻他不敢多想,也不能多想,因為軍人以服從命令為天職!
    “八路軍131師!三十六團!高華!”桌子上,一個筆記本敞開著。廖高軒低頭看了看這行字,狠狠地咬了咬牙!
    4、
    平原縣城大勢已去,但排長於成山還沒有死心。
    “禿嘎,狗日的,手榴彈呢?”他轉過頭朝後麵大罵了一句。
    “報告排長,沒有手榴彈了!”不遠處,禿嘎正連滾帶爬地往回跑,剛到戰壕附近便一個“就地十八滾”把自己扔了進來。
    於成山斜躺著身子,抬起一隻腳狠狠地踹了過去,罵道:“放屁,怎麼可能沒有,昨天晚上補給的八百顆手榴彈全他媽用了?”
    “不是,守東門的邱連長帶著九連坐汽車跑了,他帶走了全部的子彈和剩下的一百來顆手榴彈!”
    “什麼?邱大賴子!我日你祖宗!營副幹什麼去了?”於成山聲嘶力竭的罵了一句。
    “排長,城上暗堡裏的弟兄都死光了,整個縣城也沒有幾個人了。”禿嘎一邊說一邊哭喪著臉朝後麵的城門指了指。
    順著禿嘎的手,於成山看了過去,果然,城門兩旁的暗堡已經沒了動靜。再回頭看看前沿,那剩下的三個共軍已經匍匐到了山炮後麵。
    “轟!”一聲巨響,炮口吐出了一大朵火光。
    “完了!這回營副也完蛋了。”於成山心裏一驚,回頭一看,城門樓子已經被掀掉了一半,土和青磚霹靂啪嗒的掉了下來。
    “排長,怎麼辦啊?”禿嘎的眼淚都快掉了出來。
    “怎麼辦?媽的,上刺刀!跟土八路拚了!”於成山一邊說一邊拔出腰間的刺刀。可是刀一拿在手裏,他立刻就罵起了娘,“破槍!破槍!媽的,破槍!”
    原來這先進的美式衝鋒槍,哪兒都好,但偏偏掛不了刺刀。於成山雖然習慣隨身帶刀,但此刻卻還是一籌莫展。不過話說回來,即便是能掛上刺刀,這美國家夥兒也太短了,還沒有一根驢屌長,拿到手裏連燒火棍都不如。
    “排長,曹根回來了。”不遠處,一班的最後一個兵木長鎖扯著嗓子大喊道。
    “他不是去東門喊增援了嗎,怎麼又回來了?沒跟邱大賴子跑啊?”於成山回問道。
    “不知道,根子中槍了。”長鎖又大喊一句。
    “死了嗎?”於成山立刻著急地問。
    和一般的班排結構不同,於成山這個排的兵大都是他親自挑來的。比如木長鎖是四零年國軍路過山東時,他帶出來的要飯花子,算是小老鄉,整整五年多,兩個人出生入死從來沒分開過。四二年那會兒,還是團長的廖高軒下來挑警衛員,本想把長鎖要走,但是為了陪自己,這小子愣是裝病沒去。曹根則是四四年部隊在昆明整編時他騙來的一個大學生,本來他是想讓這小子沒事兒的時候給自己講講評書啥的,可沒想這家夥滿嘴大道理,搞得於成山痛苦至極。不過話說回來,就在去年,部隊打日本人的伏擊,拚刺刀時就是這文弱弱的曹根替自己擋了一下,左手抓了鬼子的刀刃,結果被削掉了兩根手指。和這倆人相比,禿嘎的重要性就差了很多,他是上個月才抓來的壯丁。
    “還沒斷氣,排長,咱們拚嗎?”木長鎖拖著曹根挪了過來。這一次曹根是右胸中槍,眼睛還大大地睜著,但是嘴卻幹嘎巴出不了聲,隻有一股股紅色的血沫子不斷湧出來。
    “媽的,打到肺子上了!”長鎖憤憤地說。
    “八路離咱們還有多遠?”於成山問。
    木長鎖拽了拽掩體前的屍首,然後順著縫隙朝外看了看,回頭說:“也就三百米!他們已經不掃射了,好多人正貓腰往前摸呢,估計他們還不知道咱們已經沒人了。”
    “放屁,他們是傻子?槍都不響了,還有個屁人,人家這是怕有人打冷槍。”
    “那咋辦?拚刺刀?”木長鎖一邊說,一邊抽出腰間的刺刀。
    於成山看了看躺著的曹根,血還在噗噗的往外冒,如果再不救,恐怕這條命就真的交代了。
    “要不……要不,要不咱們投降?”一邊的禿嘎怯生生地問。
    “投降?投你奶奶的降,日本人都沒活捉過老子!”於成山一邊說,一邊抬起腳朝禿嘎狠狠踢了過去。
    “哎喲……”禿嘎骨碌一下滾到了一邊。
    “排長,到底咋辦哪?你倒是說啊!”木長鎖又問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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