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說我是妖怪。
    也許是我不夠聰明，我總是不清楚自己究竟哪裏像妖怪；或許是頭發吧，我的頭發，顏色和他們不一樣。
    他們總是叫我妖怪。
    可是我有名字的。我叫蓮生。隻是從來沒有人肯叫我的名字而已。
    我想，如果有一天，有人肯微笑著叫我的名字，我就為他唱歌。
    他們說我的歌聲天下無雙。但是卻從沒有人肯聽我唱。
    但是我想，一定，一定會有人願意聽的。
    我住在寶光寺後麵的一個小閣樓裏，他們不允許我出門，說我會嚇到別人；但是，我可以在晚上偷偷地溜出閣樓，在寺裏逛。我想他們應該是知道的，因為我已經這樣好多年，他們隻是不管我而已。夜晚的寶光寺，根本就沒有人。
    我想，隻除了我。
    我喜歡在佛像前呆著。白天的時候會有很多人在這裏，我想，我隻是想和他們做一樣的事。
    有時候我會帶著紙和筆趴在蒲團上寫寫畫畫，但是我隻是悄悄地不讓他們知道。他們不許我這樣。我知道他們是害怕我畫的東西再從紙上飛出來。
    大多數時候我會看著那些佛像發呆。
    他們說佛祖是仁慈的，隻有佛祖才願意洗清我身上的罪孽。
    我不知道我的罪孽在哪裏，我想，可能是我克死了母親---我一生下來母親就死了，所以父親才不要我了。於是我總是去拜佛，去看那些經書。我希望自己能被原諒。
    我以為我會一直在這寶光寺裏遊蕩，一個人，一直。
    但是有一天，他突然出現。他的笑容很好看，他用充滿疑惑的口氣問我，“真的有銀色頭發的人啊，呐，你叫什麼名字？”
    那一瞬間，所有的蝴蝶騰空而起。
    我想，它們懂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