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K抬頭望著白吊燈，燈光灑在了他那張憔悴的臉上，他閉上了眼睛，房屋在不停的轉動。
    “你真的決定了嗎？”峰斜眼盯著阿K說。
    阿K慢慢的低下頭，並沒有睜開眼睛，“是啊，讓你失望了，我的朋友。”說完後長長的歎了一口氣。“我是一個平凡的人，那些偉大的事我做不出來，還是交給偉大的人去做吧，我的兄弟，你和我一樣的平凡。”他緩緩的睜開了眼睛，用祈求般的眼神看著峰。
    阿K看到峰閉上了眼睛，臉皺在了一起，就像一個八十歲的老頭的臉，接著用一隻手抓住了額頭，細微的搖了搖頭，不過動作很快，另一隻手狠狠的抓著被子，在不停的顫抖著。阿K感應到了他的心有多痛。
    “對不起！”阿K對峰說。
    “說‘對不起’的應該是我，我以為你是以前的你，你變了。”峰將額頭的手拿開接著又說：“我隻想做一名老師，但是他們不允許，我忍了好幾年了。”
    “你知道嗎？你沒有任何的證據去說明你的推斷。放棄吧，我的兄弟。”
    “你知道的，隻要我決定做的事，永遠不會放棄，隻要是對的，我會做到底。”
    “不是我不想做，他媽的。”他點燃了一根煙狠狠的抽了兩口後繼續說：“我算是明白了，這個世界到處是肮髒，是欺騙、隱瞞，人與人的關係除了錢還有什麼？你要活下去，你必須比他們更狠，更毒。”
    “不是的，你今晚來陪我，我不會給你錢。”
    “那是因為我還沒有完全被同化，你是我的兄弟。”
    “不，你和我看到的隻是社會的底層，那些隻是一部分不該有的，是偶然，根是好的，如果是一棵樹的話，隻是葉子上生了蟲。”
    “那些蟲在不停的繁殖，有一天會布滿整棵樹，而且現在根部已經有不少了，隻是你和我沒有機會觀察到而已。”
    “政府給了我們農民很多好處你是知道的，這是你的偏見，你應該正確的看待這個事實。”
    “政府給你十斤肉，本可以讓你們一家子吃飽一頓的，可是中間環節中生了蟲，拿到你的手中，已是千瘡百孔，有的隻是形式，可吃的所剩無幾。這難道是表麵生了蟲嗎，它們有那個能耐嗎？”
    “你必須承認，我們所處的社會是曆史上最優秀的時代，沒有人再被餓死。”
    “但是有很多的人受到了壓榨，沒有人挨餓，那是生產力發展的結果，不是政府的功勞。現在一台收割機能代替過去的多少個人力，你說還能挨餓嗎？社會取決於生產力，你明白嗎？”
    “這點我承認，如果沒有一個適合的社會是承受不了生產力給它的壓力的。隻是這似乎不是我們要談論的主題，我現在需要的是有一個朋友支持我，鼓勵我去殺那些害蟲。”
    “勒一定會的，你為什麼不去和他談談，他一定會幫你，而不隻是支持。”
    “怎麼說呢，他是我的好朋友不錯，他雖然和我們年齡相仿，但是他還是個孩子。”
    “對，他真的還是個孩子，他還會為一個女人而哭泣。但是我已經過了你的那種境界，我不得不承認我已經老了。”
    “是見怪不怪了吧？”
    “可以那麼說，確切的說是成熟了。”
    “是啊，成熟就標誌著懦弱，和你一樣的人太多了，所以害蟲越來越多了。”
    “好了，我們不要再爭論了，說點實際的。告訴我你的計劃，或許我可以給你些建議，我為你做的隻有這些了。如果我現在死了，我覺得不值。”
    “人各有誌，我也不會強行讓你加入，隻有一事相求。”
    “說吧，隻要我能做到的，一定幫你。”
    “有一樣東西需要你保管，如果我出事的話，你把它燒了。”說話時峰從床底下取出了一個黑色塑料袋。
    “是什麼？很重要？”阿K驚奇的問。
    “還記得羅曉偉嗎？是他給我的。”
    原來羅曉偉給他們錢之後，去而複返，深夜曾來找過峰。告訴了峰一些事情的真相，交給他保管一些物證。開庭之前羅曉偉沒有前來取東西，於是峰也就知道羅曉偉尋多吉少了。
    “別看。”就在阿K好奇的將要打開看時峰大聲的說。
    “好，可以告訴我事情的真相嗎？”阿K說。
    “不可以，物證你也不能看，你不插手此事，知道的越少越好，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我聽你的，你一定要多加小心，你永遠是我的好兄弟。”
    阿K將峰給他的東西收了起來，在那張空床上躺了下去，也許是酒精的作用，很快的他便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