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西不會跟你走的。”程謨的表情很淡定，語氣卻堅決得沒有任何商量的餘地。
    馬修不緊不慢地用雪茄敲著煙盒，陰涼的目光死死地盯著程謨。一種不屑，從微斂的濃眉中流露出來。
    “讓開。”口氣冰冷透了。“你有實力保護她嗎？”
    “不。”程謨將自己的身體擋在蘇西的前麵。“你所謂的保護不過是讓蘇西加入你們的團夥罷了，那和墜入地獄還有什麼區別？”
    “我不覺得你可以替代她做決定。”馬修的目光繞過程謨的臂膀，搜索著蘇西的眼睛。對於馬修來說，這些愚蠢的問題根本不值得討論。他的興趣在於蘇西的表現，她究竟是個怎樣的孩子，他隻關心這個孩子是否具備繼承斯特拉教父之責資質。
    看來，情況比預想的還要糟糕，那個幹巴巴的小女孩，神色疲憊一言不發，簡直就像躲在母雞羽翼下的一隻雞仔。甚至還不如眼前這個話多的小子。
    命運的征途之上，任何人，都沒有選擇的餘地。
    蘇西的血液裏，流淌的就是斯特拉黑幫的血。即使她想逃脫，追殺還是會如影隨形地到來。她是斯特拉北歐研究室的唯一合法繼承人。換句話說，她是所有想要得到斯特拉北歐研究室的敵人。
    馬修同樣沒得選擇，要麼等待著死神的鐮刀將整個斯特拉黑幫消滅殆盡，要麼將這隻弱雞調教成一隻利爪尖喙的鷹隼。
    馬修甩開自己的黑風衣，繞開程謨，蹲在蘇西的麵前，將那雙水淡青山的眼睛收攬在眼底，輕輕拉起她的手，：“蘇西小姐，我是馬修。我是你父親的部下。情況，我已經說得很清楚了。跟我回到法國好嗎？”說著眼角一瞟，飄向程謨，“至於他，我向你保證，隻要你同意，我保證他能夠回到正常的生活中去。”
    “你什麼意思？”程謨打掉了馬修的手，重新將蘇西攬進懷裏。
    馬修深深歎了一口氣，忍著不耐煩，解釋道：“意思是，蘇西跟我馬上回到法國，回到斯特拉的地盤上，由我來保護她。至於你，回到你原來的生活軌道之中去，就當沒有遇見過蘇西一樣。你在大學教書的父母一直很惦記你不是嗎？”
    程謨的眼睛，明顯一震。
    “我不要。我才不要相信你，你給我滾出去。”蘇西緊緊摟著程謨的脖子，突然就開口了，淚水熱辣辣地滾落了下來。什麼斯特拉，什麼研究室，什麼仇恨，什麼利益，統統都滾開，創痛之下，她統統不要管，她已經失去了最愛的媽媽，無論如何，她也不要和程謨分開。
    “蘇西小姐，你……”馬修還沒有說完，就有一隻淺色的茶缸，狠狠地砸在了他的麵前。
    “滾！！出去！！我不要看見你。”蘇西歇斯底裏地尖叫著。
    所有可以扔得東西，一個接一個，扔向這個高個子的陌生人身上，他周身的黑衣和冰冷的言語深深刺痛了蘇西。
    馬修沉默下來，沒有說下去，深深地看了一眼，那兩個青澀倔強的年輕人，“你們一定會後悔的。我會再來的。”
    留下一疊現金和一隻手機，馬修離開了。隨著他清脆的關門之聲，小小的出租房裏之剩下兩個緊緊相擁在一起的人。
    兩個人，額頭抵著額頭，眼睛相望著眼睛，臉頰上，早就分不清到底是誰的淚水。
    “蘇西，我想，我們應該離開這裏了。”程謨輕輕地摸摸蘇西的小花臉。
    “好。”
    “你還沒有吃早飯，我拿餅幹給你吃，吃完，我們一起去火車站吧。好不好？”說著，程謨將一塊小小的餅幹放在蘇西的嘴裏。
    “好。”
    “好了，不要再哭了。我的公主。好不好。”程謨小心翼翼地擦掉蘇西臉頰上的淚水。
    “嗚…。。好……”蘇西連連點著頭，眼淚卻更加洶湧的流出來。那傾心碎的碧波裏，倒映著程謨的心疼和寵溺。
    蘇西趴在程謨的懷裏，緊緊抓著他的胳膊，不願鬆開，大片的淚水洇濕了那件薄薄襯衣的前襟。
    傾頹的世界裏，她不願在現實裏睜開自己的眼睛，隻有這一片懷抱，可以容納她的淚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