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生如夏花】 第22章 黑色星期一(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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寬大的私人電梯中,擺著一個貝殼造型的沙發,淺色的地毯,像極了海邊的沙灘。樂夏蜷縮在沙發上,看著遠處的高樓,越縮越小。如果,有一天,電梯墜落了,她是不是就可以像鳥兒一樣,乘風而去,隻是如果。電梯平穩的上升,在這座大樓的最高層,穩穩的停住。電梯門緩緩地滑向兩旁,門外,就是巨大的橢圓行的辦公室,正對著的那麵牆,是特製的玻璃打造,哀怨的陽光徘徊在牆上。
西裝革履的特助,恭敬地站著,走上前來,遞上一遝遝整潔的文件。樂夏坐在巨大的辦公桌前,抽出一隻筆,有意無意地敲打著桌麵,清脆的撞擊聲在寂寂的屋子中回蕩。“都下去吧。”
“大小姐,要不要召開例會。”一旁的特助試探地問了句,這樣,他們也好又個準備。
樂夏看了他一眼,看的他有些不自然,才緩緩說了句,“不用。”
一行人悄無聲息地退了出去,無奈地搖了搖頭,急匆匆地走進自己的辦公室。
樂夏掐了一朵君子蘭,放在鼻前嗅了嗅,“Edison在幾樓?”
“22樓。”
“叫他過來。”
“是。”
走到書架前,拿出一盒雙陸棋,放在地上,遙遠的國度,夏日的海灘上,她也曾和另一個人,玩過這種遊戲,椰樹林,夕陽,模糊的海平線,閃著金光的海水,一切都那麼美好。若不是老爺子下令,她也不會來這個地方。在城市的最高處,將自己流放。她沒得選擇,因為她是這裏唯一的繼承人。其實,她也可以選擇,比如,找一個人…。對於自己的能力,她毫不懷疑,隻是不想將自己的一聲,都埋葬在這些繁瑣的回憶,厚重的文件夾裏。她的世界,不允許有太多的牽掛羈絆住自己。
“大小姐,設計師Edison到了。”
“進來。”
五彩的發絲根根直立,像極了開屏的孔雀。月白色的袍子上,繡著幾隻白鶴,栩栩如生。“怎麼樣,漂亮吧。”Edison瀟灑地轉了個圈,走到樂夏麵前。
“你又偷言的衣服。”
“哪有,這本來就是我的,你瞧,穿在我身上多合適,他那根木柴,穿上跟死屍一樣。”Edison撇了撇嘴,拿起桌上的水晶盤,抱在懷裏,捏起幾顆車厘子,拋進嘴裏。
“你餓死鬼投胎的嗎?”樂夏看見他月白的衣服上滴著的紫紅色的果汁,皺了皺眉。
“昨天,我還在裏約熱內盧,這不,被你一個電話給招了回來,我的豔遇就這樣夭折了,哎…”Edison貼著落地窗,眯著眼,盯著外麵炙熱的陽光,想入非非。
“要不,我給你放假…。”樂夏拿起一顆提子,慢條斯理的說到。
“別,我可不敢,叫我來有什麼事,嗯,玫瑰香,扶桑,木槿,紫堇,卡薩布蘭卡,君子蘭…。”Edison閉著眼睛,像隻靈敏的警犬,扇動著鼻翼嗅了嗅。
手中的提子準確無誤地砸在他的鼻尖上,“聞到了嗎?”
“哎呦,你可真狠,我這鼻子可是買過保險的,要是…。”抬頭見樂夏似是心不在焉,識趣地打住,“你怎麼了,是不是有什麼事?”
“你以前配的STL的那一款香水還有嗎?”
STL香水,Edison小心翼翼地看了樂夏一眼,她隻顧低頭玩弄著放在地上的雙陸棋。長長的睫毛,擋住了眼底的情愫。“還有一瓶,當時就配了兩瓶,怎麼了?”
“你有把配方告訴過別人嗎?”
“你在懷疑我的職業操守?我的配方從來都是記在這裏。”Edison指了指自己的胸口,不滿地說了句。
“我是說,這款香水還有別人用過嗎?”
Edison搖了搖頭,“沒有,我的香水,向來都是一人一款,怎麼,我為你配了那麼多款,你都不喜歡,嫌棄我嗎?”
樂夏順手拿起桌上的《財富》雜誌,砸在他頭上,“很吵,那瓶香水你收起來了?”
“MyGod,”Edison誇張地叫了句,“大小姐,會變白癡的耶,放心吧,我的百寶箱中的東西,誰也偷不走。你想要,要不,拿來送你。”
樂夏冷冷地看了Edison一眼,Edison忙舉起雙手,“我錯了,我投降。”樂夏指著門口,示意讓他出去。Edison飛快地抓起剩餘的車厘子,塞進嘴裏,一邊偷偷地瞄了她幾眼,原本柔和的線條緊繃在一起,就像生氣的洋娃娃。歎了口氣,站了起來,整整衣襟,向門口走去,欲言又止,遲疑了一下,還是轉過了身,“那個香水,又叫夏日之戀,就像夏日的雨…回憶屬於過去,不要太在意。”
身後的門被輕輕關上,細微的哢嚓聲,像極了在心上落鎖的聲音。
格板上,那個碎裂的秘色瓷壺放在那裏,放在從前的位置上,隻是纖塵不染。指尖滑過那細膩冰涼的壺身,殘破的缺口,忽而有些傷感,這麼完美有靈性的一件藝術品,就這麼碎了,澄亮的釉色,閃著攝人心魂的光。到底,要怎麼做,才能千年不變?肮髒的泥土下,怎樣才能出塵不染?
三年前,她第一次來這裏,帶著隱忍的怒氣。他們都說,她是這裏的繼承人,那麼,繼承了這個位置,又來做什麼?那些竊竊私語,那些低眉順眼中毫不掩飾的鄙夷,無非是因為她的身份,她手中握著的那份權利,是啊,她有這個權利,她怎麼能忘記。
坐在寬大的會議廳內,這個處於高層,這所樓內最大的會議廳裏。身後巨大的屏幕上,倒計的時間一點點流逝,她坐在首席的位置,冷眼看著前方的大屏幕上,各個樓層的動態。她給了他們五分鍾的時間,讓他們來到這裏。有人慢條斯理地收拾起文件,有人對著化妝鏡貼貼補補…。五分鍾過去,那扇高大的門楣瞬間關閉。她看著屏幕上的人,錯愕,驚慌,急急地想著借口,繼而裝作若無其事。
整場會議不過幾秒鍾的時間,她隻傳達了一個旨意,那就是在座的人回去繼續工作,剩餘的人全部辭去。全場震驚之餘,她翩然離去。放眼望去,五分之二的座位是空餘,包括最前麵的高層要職。外麵一些憤怒的人,昂著頭,來和她理論,她說,“這裏我做主。”是啊,她做主,當然就要順了她的心意。她說,“你們自己安靜的離去,還是要我派人趕你們出去?”冰冷的目光掃過那些狂躁的人群,悄無聲其地傳遞著另一個旨意,被她趕出去的人,怎麼會有別的公司敢收留,當然有些公司毫不在意,在那些公司被一個個吞並後,他們才意識到自己犯了個大忌。那一年的失業率,破了這個城市的最高紀錄。
她是誰啊,君樂夏。既然她那麼不受人歡迎,何必為了他人,委屈了自己。她的世界裏,她排第一。那件事過後,她的注目禮中,無非又多了幾個詞,不過是心狠手辣,惡毒…。她不在意,一點都不介意,可是,有誰知…。
輕輕的敲門聲,打破了斷點的記憶,樂夏放下瓷壺,走到辦公桌前。離堯拿著一隻水晶盤子,走了進來。
“餓了嗎?吃點東西?”修長的手指靈巧的剝開那些大龍蝦,放在水晶盤中。“中午回家嗎?”
樂夏搖了搖頭,張口咬住離堯遞過來的龍蝦,“我要看一些資料,不要讓人來打擾我。”
“想吃點什麼嗎?我去給你弄。”
“查查這些私人賬戶,晚上八點回去。”樂夏隨手遞過一張名單,“順便也查一下這個女人的賬戶資料。”
目光飛速地在那些白紙黑字上穿梭,一疊接一疊。那扇巨大的窗外,明亮的光線暗了又暗。再次抬頭時,外麵已經是華光四射。腳下,那一條條燈火鋪成的帶子,將這座城市纏了又纏,繞了又繞。那些暈黃的光線,那麼小,卻那麼溫暖。手指貼在冰涼的玻璃上,甚至可以感覺到,風從指尖穿梭而過,不曾回首,不曾駐留。
“我們走吧。”離堯不知什麼時候站在了她的後麵,小心翼翼地給她披上了一件外衣。
白色的跑車,奔在夜的陰影下,一路呼嘯而去。盤旋的山路上,孤單的光,伴著路邊孤單的花木。白色的車身駛進玫瑰花道時,樂夏看了一眼屏幕,21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