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遠東番外。
    先寫方遠東，俺不願意搭理如玉那一團亂麻。不過終究也還是會寫的。我像一隻小老鼠，終日東躲西藏，惶惶如喪家之犬，不願麵見世人……估計已經抑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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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這一生，堪稱一個錯誤。
    記得小時候，紅梅綻放的時節，我手腳短短的，穿戴像是粽子一樣在雪地裏滾。我從小就怕冷，卻總是忍不住靠近冰雪。母親聲音濡軟，輕輕拍著我的身子笑問我冷不冷。
    我睜著小眼睛，小鼻子凍得通紅，本來就算不覺得怎麼樣，被母親這樣一問也平白覺得委屈，隻一眨淚珠子就會滾落。我用這一招來博取同情，屢試不爽。
    那麼小，就已經學會聽從本能來為自己贏取最大利益。雖然那時候的利益隻是一個擁抱，一枚蜜餞，一塊削好的蘋果之類。這些平日裏放在桌子上自己不屑一顧的東西，若是用計謀得來的話，就會變得異常香甜。我漸漸喜歡甚至著迷於欺騙別人，覺得這是世間最偉大的藝術。
    更讓人覺得荒謬的是，我的父親，方家的家主，竟然認為這是天賦，大肆鼓勵。上梁不正下梁歪，我很不負他所期望的將幾個哥哥折騰的夠嗆，順帶著幹下了幾件連他都額頭青筋直跳的事情。
    父親漸漸覺得掌控不住我了，便將我提前趕出家門，美名其曰曆練。
    要做方家的家主，在成年之後必須要經過族中元老們的考驗，最簡單的一題就是三年之內賺夠五十萬兩銀子，本錢五百兩。
    可我被趕出家門的那年隻有十四歲，還遠不到十八成人禮呢。
    我是無所謂，反正年紀小，任務完不成是理所當然。五百兩銀子一到手，快馬加鞭趕到杭州，包下當時的第一名妓譚媛媛一個月，到最後把馬匹小廝一起賣掉才好不容易從妓院中脫身出來。
    一月過後，我身無分文。身上的衣服還是在譚媛媛的哭泣聲中，老鴇大發慈悲得以保留的。
    事實上連衣服也剝了才好，這樣我就可以直接去杭州的分店中手書一封，寄給老爹，不過三天就能回家了。可如今，我衣著光鮮亮麗，怎麼好意思去分店中哭窮？譚媛媛害我也！
    可若是不去哭窮，那夜裏我就連個睡覺的地方也沒有啦，總不能真叫我去睡破廟吧？
    這掙紮隻一瞬間，一瞬間過後我就想到了解決方法，反正那個笨手笨腳的小廝已經不在了，我獨自一人落得輕鬆，隨便找一家客棧尋一間空房不就是了？
    至於吃飯……偷饅頭自然是不好，太單調，而且太幹，難以下咽，自然也應該找一家大的酒樓去廚房偷。憑我的本事，偷幾盤菜自然不成問題，至於我酒足飯飽之後酒樓中傳出來摔盤子砸碗的叫罵聲，那與我有什麼關係？
    夜裏我找了一家最高級的客棧，掀開了他們上房的被子。反正這裏的上房一年到頭也開不了兩三次，給少爺我白睡一次也沒什麼損失。
    夜裏睡得正熟，忽然覺得身上驟然一冷，然後是一個少年訝異的聲音：“咦，有人，掌櫃的不是說這是一間空房嗎？”
    我猛然驚醒，睜眼一看，一張臉側放在眼前，分外詭異。我登時一嚇，差點驚叫出聲。但不過一會兒，我已經意識到會看到一張側著的臉是因為我躺著。
    幸好沒叫出聲來，不然可就丟死人啦！不過這個差點讓我丟麵子的仇我已經記下啦。
    說什麼，我太小氣？
    一群笨蛋！等真丟了麵子在報仇，那麵子就能找回來了？當然是未雨綢繆，報仇如逆水行舟，不進則退啊！
    “你定了這個房間？”那名少年擰眉問道。
    ……三秒鍾沉默……
    （換第三人稱）
    三秒鍾之後，方遠東綻開一個燦爛的微笑，並且無師自通的露出了標準的八顆牙齒，潔白閃亮，如釋重負的道：“終於有人定這間房了！”
    他的語氣如此歡欣雀躍，程巨然是一點都不能理解。
    “怎麼……”
    “我是這房間裏配定的小廝，你定了這房間，今晚我就伺候你啦。”方遠東解釋道，邪惡的光芒在眼角閃爍。
    隻可惜程巨然看不懂……他道：“我不需要人伺候，你還是出去吧。”這家夥脫得隻剩中衣躺在床上……程巨然心裏有一點異樣的感覺，莫非這家店名聲在外靠的就是贈送暖床人？
    ……囧……黑線……
    倘若程巨然欣然接受方遠東的“伺候”，他可能會斷子絕孫。但他不肯接受，方遠東卻自覺被人瞧不起啦，他一挺小胸膛，紅櫻桃在中衣下亭亭玉立，若隱若現，道：“怎麼，看不起我？”
    倘若真有那些個特殊愛好的，說不定這時候已經獸性大發撲上去了。可程巨然也不過十六歲，雖然也曾聽說過這些荒唐事，可畢竟自己沒經曆過。被方遠東這富有挑逗性的動作一激……他麵紅耳赤，踉蹌退了兩步：“你，你別過來……”
    “怕什麼，費用已經包含在房費裏啦。”方遠東拋個媚眼過去。
    程巨然頓時又退了兩步，麵色愈發紅潤，他終於想到一個解決的法子，“……我去定間中等房。”
    “你要退房？”方遠東叫，這可難辦了，萬一掌櫃的聽見上房裏還有配小廝而來看看，那他豈不是要連夜逃命？這一晚上別睡覺了！
    程巨然卻理解成方遠東是害怕受罰，天生善良的他連忙道：“不會不會，我隻是多定一個房間而已！”
    “那我是不是要去中等房裏睡？”方遠東泫然欲泣……好吧，是裝的。他隻是稍稍低了頭而已。
    “不必不必，我睡中等房，你就在這兒睡吧，啊。”程巨然倉皇敗退，生怕裏麵的小廝追出來。
    客棧的掌櫃的對這位小少爺無緣無故換房間感到萬分奇怪，不由問：“怎麼啦客官，是不是上房不和您的意？”
    程巨然道：“怎麼會呢，上房我是定給一位朋友睡的，他喜歡那個。我睡中等房就好啦。”
    方遠東偷聽著他們的對話，得意非凡，那小子果然傻極了！既然如此，為什麼不跟上去蹭吃蹭喝呢？
    至於程巨然呢，他被上房中那突如其來的暖床人嚇了一跳，進了中等房間還不住打顫。萬一這家店是上房配上品，中房配中品可怎麼辦？
    掀開被子，很好很幹淨，沒多出個小廝來。程巨然忐忑不安的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