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落呆呆地看著這個瘋狂的老頭，現在好像是他的一場秀，他的角色就是一個瘋子。
    “你大概沒有注意過自己的身體，變化應該已經出現了。人類是沒有辦法成為天使或者魔鬼的，它們在本質上一模一樣。就好像是這個世界上沒有一麵的東西，它們也是一體的兩麵，我要告訴你的就是，那天使之卵雖然已經無法再孵化，卻還是可以以純粹力量的形式將你撕裂，你就相當於祭品。到現在沒有任何人知道怎麼取出這東西，所有的天使和魔鬼都不知道。”
    老頭說完以後顯得非常的心滿意足，他看著一臉震驚的碧落就笑起來了。
    “你怎麼會知道這些？”
    “我的一輩子都是在研究天使，你看一看我拍的電影也會知道。我接觸過了天使，也接觸過了惡魔，遺憾的是我沒有機會看看你的下場會是怎樣了。”
    老人說完後也不看碧落是什麼反應，不顧別人怪異的眼光就離開了。
    就算是不怎麼愛看電影的人也知道最愛拍與天使有關的電影的藝術片導演費洛尼，碧落當然也很清楚。
    沒想到那個大導演在私底下是個這樣的瘋子，碧落忽然同情起賓特利斯來，看來他會那麼奇怪都是受到父親的影響吧。
    回頭仔細想一想費洛尼的話，碧落覺得很不安。即使他說的話很瘋狂，在目前的境地來看，卻顯得很有分量。
    身體已經發生變化了，是怎樣的變化自己還完全沒注意過，碧落隱隱感到渾身都不舒服。說什麼詛咒和祭品，感覺自己好像就是在等死似的……不知道那個老頭到底哪來的這些情報，連艾利諾姆似乎也不知道，他又是從哪裏知道的呢？他說自己和天使也曾經接觸過……
    不會有那種事情吧，難道是天使告訴他的？碧落拍了下自己的腦袋，應該沒有這種事，他隻是個瘋老頭，隻是個瘋老頭。
    一口氣喝完那杯已經不再冰冷的檸檬汁，她走出了酒吧。
    在衛生間裏不知道把身體衝洗了多少次，可是碧落還是看不出來自己到底哪裏已經開始變化了，回頭看著鏡子，也無法看清楚自己的背部。
    應該沒有變化才對。
    碧落鬆了一口氣，可是一想到也許是在自己無法看到的地方自己已經開始崩壞了，就覺得好像有塊石頭卡在心上。
    穿好衣服出去，她都沒有對艾利諾姆出現在自己房間裏吃驚了。
    “那種表情，我還是第一次在你臉上看到呢。”他說。
    碧落回過神來：“什麼？”
    “你照鏡子並沒有看著自己的臉對吧，那種淒慘的神色真是讓人看了覺得很不快。”
    “讓你不快真是對不起了。”碧落這才對著鏡子仔細看自己的臉龐，那上麵的淒苦表情連自己都看不慣。
    艾利諾姆掰過她的下巴，強迫她和看著自己的眼睛：“因為不喜歡這張虛假的麵孔嗎？在天使之卵取出來之前你也隻能忍耐了。”
    “你上這艘船是來找那個精神病的費洛尼老頭的！他已經告訴我了我受到的這種詛咒！我什麼也沒做，為什麼卻偏偏會遇到這種事呢！你給我想辦法啦！想辦法把那個什麼天使之卵取出來！”碧落拚命地敲打艾利諾姆，“就算回不到過去也沒關係，我沒有辦法正視自己的滅亡……我，或許並沒有你想象中那麼堅強。”
    艾利諾姆皺起眉：“真是個多嘴的家夥，嘛……算了，反正即使我不找他，他也會落入地獄的。至於你到底崩壞沒有，我確實是要來確認一下。”
    還沒等碧落反應過來，他就脫去了她的外套，碧落幾乎半裸地站在他麵前。
    “你幹什麼！”她立刻遮住自己的胸口，不過艾利諾姆隻是看了一眼就晃到了碧落身後。
    感到他的手指在輕輕撫摩自己背後，碧落低低地呻吟了一聲。
    “好癢……”
    艾利諾姆所看到的，是已經固化成如皸裂開來的水晶一樣的皮膚，不到小指甲那麼大，以碧落粗心的程度應該是注意不到的。
    那力量已經在侵蝕她的身體，總有一天碧落會整個石化，而那時就是天使之卵的力量誕生的時候。
    他覺得自己內心好像升起了一絲不應該屬於他的感情。
    “阿嚏，好冷啊。”碧落打了個哆嗦，“你到底在幹什麼色狼？！”
    艾利諾姆恢複了那種輕佻裏略微帶著邪惡的語調：“啊……你現在恢複精神了嗎？”
    “我就算沒有精神也是拜你所賜啦！”
    碧落轉過身從他手裏搶回了自己的衣服穿好，然後殺了出去。
    真是不想讓他看見，自己的臉發燒成這樣，一定紅透了吧。這個時而冷酷時而溫柔的魔鬼，快要讓她覺得自己是在做夢了。
    為了讓自己冷靜下，她決定去調查最沒有浪漫色彩的謀殺。於是碧落一路衝到了甲板下。看起來一點也不陰暗，白色的燈光把走廊照的很亮，兩邊的門都掛著各種各樣的牌子，顯示著房間的職能。
    不用花很久也能找到配電室。門並沒有鎖，碧落把腦袋伸進去一看，，一盒甜甜圈正擺在桌子上，大概看守這裏的水手去拿咖啡了。
    “小姐，客人不應該在這裏。”
    她果然沒猜錯，泡了咖啡回來的水手站在門口。
    “哦，不過賓特利斯先生不是下來過嗎？”
    “是的，您是他朋友？”年輕水手疑惑地看著碧落。
    碧落點點頭：“可以這麼說……前天淩晨他不是來這裏關過電閘？”
    “哦，你是參加了那次試膽遊戲的客人嗎？”水手把咖啡放到甜甜圈旁邊，“對，不過隻關掉了一部分的，您也知道的。”
    碧落看著那邊一排排複雜的電閘，看起來很危險。
    “這排就是那個區域的電閘哦？”碧落指著一排紅色的問。
    “是的。”
    “那這一排綠色的呢？”
    “那是侍者日間專用電梯，直通宴廳以及客房，在夜晚一點後就會關掉。然後啟用那邊的一個夜間專用。”水手一本正經地回答。
    ——這也太簡單了吧？賓特利斯隻要來關電閘，然後打開日間電梯，坐電梯上去殺人後再坐電梯下來，就有了充足的時間來做記號！而且所謂沿途做下的防止迷路的標記也完全可以在遊戲之前完成，那時我在甲板上看見的也不是艾利諾姆，而是賓特利斯。為什麼警察沒有想到呢？
    碧落臉色蒼白。
    “小姐，您怎麼了？”水手關切地問。
    “我沒事。”
    她扶著牆走向樓梯，剛到甲板上，就看到賓特利斯一臉茫然地端著雞尾酒站在一張餐桌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