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計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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賢崇七年二月廿七,瑄德文帝駕崩。
文帝去世太突然,正月裏頭都好好的,這剛出正月便一病不起。隨著文帝的離去,才穩固了的朝政,又亂了:文帝在位十六年,沒冊立過一位太子!
文帝有五位皇子:
大皇子趙麟宸,為貴妃所出。麟,年二十三,被封為陵南王。其德才兼備,深得封地百姓人心,門客眾多,是為太子最佳人選。但是不論朝臣如何催促文帝立太子,都沒有任何回答。
二皇子趙毅宸,皇後所出,與大皇子同年,十七歲被封為定遠將軍,一心戍邊保國,無心皇位。
三皇子趙祁宸,安夫人所出,剛及弱冠,封為毓北王。祁自幼聰慧,深受文帝寵愛,但封王後一直默默無聞,自守封地,與世無爭。
四皇子趙汝宸,嵐婕妤所出。汝,年十四,資質平常。
五皇子趙澍宸,年六歲,其母劉美人,宮女出身,產下澍後不久病亡,澍一直由皇後撫養。
朝堂上看來,此次皇位之爭,主要就在大皇子和四皇子之間。大皇子不僅出身好,資質優秀,並且其妃晏殊彤乃當今左丞相晏震的孫女;四皇子的母親雖然隻是婕妤,但其父卻是當任不久的右丞相王琦憲。所以,皇位之爭,也就成為了當朝兩位位高權重的丞相的奪權之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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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夜,司馬將軍府。
李潛看著著窗前寒夜中盛開的最後一樹梅花,輕撫長髯道:“朝堂上雖然暗流激蕩,但表麵上還算風平浪靜。畢竟皇位關係到天下蒼生,左右丞相也不是見利忘義之人,必然誰都不會草率地敲響戰鼓。回去告訴你家主子,我們靜觀其變,就好。”
欽科圖站起身,雙手抱拳道:“多謝將軍指點!隻是……”
“嗯?”
“就怕,風暴突然來襲呀!”
李潛輕笑兩聲關上窗,走前兩步拍拍欽科圖的肩膀,“別忘了,我們還有先帝的遺詔……”
欽科圖聽到他說的是“我們”,神色緩和一些,“哈,是啊,這道殺手鐧,威力可是不小呢,估計誰都會忌憚。”
“嗬嗬,所以,請你家主子放心,稍安勿躁,我們靜觀其變。一則,鷸蚌相爭漁翁得利,二則,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總之,”李潛甩開長袖負起手,仰麵朝天說,“上天有意給你家主子的,別人搶不走!”
欽科圖單膝跪地作揖,“小的代主子謝過將軍,告辭!”說完,便隱入黑夜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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毓北王府。
趙祁宸伏在岸上批示奏章,林憶在一旁替他謄抄書本,瑪朵輕輕推門而入,手裏拿著件披風,輕輕披在趙祁宸身上,說:“殿下,這幾日天寒,早點歇息吧。”
趙祁宸抬起左手一擺示意,頭也不抬,繼續看手裏的奏章。
瑪朵趁其不備抽走他手中的筆,還未待笑出聲兒,就看見趙祁宸一臉怒意。
“瑪朵,你早點回去休息吧,本王批完這些折子便去睡。”說著,還沒等瑪朵再說話,又對身邊的林憶說:“憶,你服侍王妃回屋歇息。”
瑪朵悶悶不樂地坐在床上,林憶笑看一眼,扶她躺下,說:“王妃,您早點歇著吧,殿下的公事很多,可不能分心。”
“憶,殿下他究竟要做什麼?以前他不是這樣的!”
“那是以前。”林憶讓屋裏的丫鬟們都退下,接著說,“現在殿下想做的,難道您不知道?殿下可是最信任欽科圖了!”
瑪朵的眼底閃過一絲不快,麵對林憶時卻看起來十分無辜地搖搖頭。林憶心下好笑,作了揖便退了出去。
待林憶再來到書房,見趙祁宸一直望著她,便背轉過身又要出去,趙祁宸幾步跨過來一把握住她的手說:“憶,對不起,現在不能給你一個名分,所以還要再讓你受苦一段時間,等……”
林憶迅速將手抽出說:“我不是殿下的隨從麼,還要什麼名分。再說,我哪裏受苦了,現在我很好。”
趙祁宸深邃的目光看著她,“我答應過你哥……”
“不要提我家人!”林憶猛地打斷。
家人,是我心中的痛。
賢崇四年十月的一天中午,一個身影輕便地從牆上落下,拍了拍手,剛抬腳,就聽見身後有人急切地叫自己。
“紫馨!你不能去!”趙祁宸跑過來拉住她。
林紫馨使勁掙脫,邊說著:“為什麼不能!”
“你忍心看著家人一個個人頭落地嗎!”
她麵色森寒地從牙縫裏擠出一句話:“他們忍心殺,難道我就不能忍心看嗎!我一定要去送送他們!”說完掙脫開他便跑開。
“紫馨!”趙祁宸見勸不住,又擔心她會出事,隻好跟她一起前去法場。
午時三刻,隻聽監斬官令牌落地,十幾把大刀舉起。
林紫馨怕自己會叫出聲,死命地用手捂住嘴,身體不住地顫抖。就在刀落下的那一刻,她覺得自己快崩潰了,她真的很想將自己的雙眼捂住,很想大喊出來,但是,她一定要忍住,她要親眼看見,朝廷是怎樣殺死她的家人,怎樣讓她的十幾個親人瞬間失去生命。母親和姐姐、姨娘她們都已經在去往邊疆的路上,能送他們最後一程的隻有自己了。最疼愛自己的哥哥正在刀下忍受著死亡來臨的煎熬。親眼看著大刀漸漸逼近他們的脖頸,淚水突然就模糊了眼前的一切,她咬住手指讓自己不出聲音,拚命睜大眼睛讓不讓淚水擋住視線。最後,那片模糊的血紅色布滿天地。她什麼都看不見了,唯有那讓人抓狂的血紅,嘴裏的腥甜,還有自己不住顫抖的身軀,然後,眼前漸漸黑暗……
“憶,你怎麼了?”
林憶猛地從回憶中醒過來,搖搖頭說:“沒事。”她後退兩步,離趙祁宸遠了些,繼續說:“你知道,為什麼我要改名為‘憶’麼?”見他疑惑的搖搖頭,繼續說:“因為,我要記住他們,我不能讓我的家人蒙冤而死,總有一天,害他們不白的人,會死得更慘!”林憶覺得自己已經熱血沸騰了,仇已經報了一半,林家的冤屈,肯定會在不久後昭雪。
趙祁宸看著林憶布滿寒芒的雙眼,頓時覺得寒意陡升。
“紫馨,你別這樣,你變了。”
“因為我現在是孤身一人了。”
“紫馨,”趙祁宸將林憶拉入懷中,“別怕,我會保護你的!”
“你放開我!”林憶還沒有掙脫出來,欽科圖就已推開門,本來麵帶笑意的他突見眼前此景,霎時變了臉色。
趙祁宸放開林憶,清了清嗓子,邊向案邊走邊問道:“如何啊?”
欽科圖也向他走去,走過林憶身邊時狠狠看著她,她也不示弱地迎著他的目光。
“綏公(李潛字綏)要殿下稍安勿躁,靜觀其變。”
“哈哈哈哈!好,很好!看來,京城的局勢還沒有急劇變化嘛!綏公還說什麼了?”
“殿下隻需作漁翁,若鷸蚌有一方勝了,就再作黃雀。”
趙祁宸得意地笑笑,“他是指先皇的那份遺詔嗎?”
“正是。”
他不經意瞥見欽科圖正斜瞪著林憶,便開口道:“憶,你意下如何?”
林憶瞥一眼欽科圖後答道:“殿下近日隻需獨善其身……”
“廢話!那不是跟綏公一個意思嗎?”他的話還沒說完,便被趙祁宸打斷,他才反應過來,這個問題原是在給他提醒。
“本王要去歇息了。”
此時書房隻剩下了欽科圖和林憶。林憶剛要起身,欽科圖說:“殿下的確需要獨善其身,可不能因為一些獲罪之人而壞了前程!”
林憶眯著眼看著他道:“欽科圖,別忘了,你也不過是個沒落的異族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