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篇 旋木  第十二章陌上花緩歸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819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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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易涵今天再次出山,教我學遊泳,哼哼!我又有得受了,易涵——美其名曰嚴師出高徒,實是個訓練有素的師太,夠滅絕的。
    “嘿嘿,穿個遊泳衣還不露餡啊!?”
    “是有皮的,那有那樣容易露餡!”我沒好氣,穿個遊泳衣還要被批幾句,哪裏有為人師的風範!
    “那下鍋煮煮!”他不依不饒。
    “嗯!”雖然還不會遊泳,可是要我下水,我還是很興奮的,身子溶在水中的感覺可真是妙不可言!
    “快點呀!?”我屁顛屁顛地跑到一米二的泳池邊上,拚命地向那家夥搖手,“你快點呀!”
    就怕他等會虐我,不然早罵他婆媽啦!
    他倒是不慌不忙,手點了點他足下的泳池,“Here!”
    我的泳鏡都要咯噔碎成兩段掉下來啦!他一定在跟我開玩笑,“你別開玩笑啦!Ihavenotime!”
    現在是換他支招了,黑色泳鏡古銅色皮膚,麵無一絲表情,那麵目耍酷是很容易的——順著他的手勢,拳頭加V字,藍寧智呀藍寧智,你是逃不開這一劫啦!
    我馬上跑到他麵前,大口大口地喘著氣,“易涵,你是跟我開玩笑的,對不對?”
    搖搖手,麵上微微抽動了下——他是想笑不敢笑吧!
    “小心憋死你呀!”我衝口而出,我生氣了,他不該跟我開這玩笑——萬一?
    他摘下泳鏡,黑色眼睛沉滿墨色的深沉,他幾乎是對我吼的,“下去!”
    如此不容分說,我抓起他的手,“易涵,我不要,我會淹死的,我真的會淹死的。”他瘋了嗎,他要我去兩米的深水區,他這不是要淹死我嗎?
    “不會的,相信我,我會一直在你邊上。”他拉緊我的手,他的手厚重而有溫度,“你以前學不會是因為你還沒學會換氣,你試著去兩米的泳池,照我說的做,你很快會的,這邊浮力大,遊著更容易!”
    “我會淹死的,我真的會淹死的!易涵,我怕死,我也不能死!”為了尋求更好的浮力,要我以身涉險,我當真打死都不幹呀!
    “你左一口死右一口死,死哪有那樣容易,還有我在呢!要死也是我該死。”他忽然笑了笑,“放心好了,你學的好遊泳的,乖,聽我話!”
    我還是搖頭,“我怕,我們去那邊好不好!”
    他不支聲,跟木樁一樣。
    我拉拉他的手,“那邊也有一米二耶!”
    “下去吧!”他幾乎是把我摔到泳池壁上的。
    我搖頭,委屈之情覆滿胸口,眼淚都在眼眶打轉了,心底起伏著一個聲音,我討厭易涵,超級討厭。
    “我不遊啦!行不?”我惱了,“我不遊,我不過,都是我的事,這還行不?”
    我不遊了,我抽回浴巾披在肩頭,“我不遊了!”
    易涵輕歎了一口氣,“雷益財說你沒錯,你太有個性了!”
    眼底那層東西浮起一層又一層,淚水彌漫了臉龐,此刻我竟是如此糊塗?我委屈我憤怒什麼?藍寧智,你始終是這樣任性自以為是,“我知道!”
    我還是在賭氣嗎?易涵受的委屈不比我少,我怎麼就如此小心眼,不能將心比心。
    “對不起!”又是如此,每次都是傷了別人才補上這樣一句話。易涵夠嗎?我的確是個壞心眼的女孩,缺心眼剩下的還是壞水。
    “還下水嗎?”堅毅的臉上一抹淡淡的悅色,他這是原諒我了嗎?
    “嗯,對我好點。”我眼巴巴地望著他,企盼著憐憫——begformercy!
    “嗬嗬,好!”他笑開了眼,“會憐香惜玉的!”
    其實我怕往後看,一雙眼睛始終眼巴巴地望著他,此刻真有“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複還”的悲壯。
    “你要記得,我一喊,你就要過來,你不下到水裏也要坐到水池邊上,你要不停地說話……”
    他微笑,嘴角勾起的那抹笑卻又絲詭異,又有絲無奈。
    “還有——救生竿要一直跟著我,這些你做得到嗎?”易涵你一定要答應我,我現在心緊的跟什麼似的,就要嘎嘣啦!
    “嗯,你等下拉著竿子下去就可以了?”
    “怎麼遊呀!?我全靠手的。”我的腿部動作完全不標準,每次行進都靠手部力量,易涵的話讓我一頭霧水。
    “很簡單的,我示範給你看!”還沒說完他把泳鏡扔進了遊泳池。黑色泳鏡像團墨菊融進一杯茶水中,透出幾個小水泡,便消失地無蹤。
    兩米——泳鏡沉在最低處,兩米的深水中。
    易涵像條泥鰍,很快浮了上來,手裏抓著個泳鏡,發出熠熠的華彩。如果這不是示範,我絕對會為他喝彩——隻可惜,這隻是示範,下一秒上場的是我,該是我呀!
    牙齒都打寒顫了,全身冰的跟冰棍無兩異,僵的跟麻花似的。
    “It’syourturn!”他點點我,“下吧!”
    不要這樣子,我真的會淹死的,易涵你饒了我吧!“不要!”我頭搖得像撥浪鼓,“我會淹死的,易涵你知不知道呀!”
    他不睬我,步步緊逼,把救生竿當作趕鴨子的棒槌,“下去,相信自己!”
    “藍寧智,你是最棒的!You’reNO。1!”
    轉聲聽到他給我壯膽的拿一吼,我的心寬了寬,正如他教會我如何踢正步,如何成為一名標兵,如何自信地走過主席台。
    可是——下麵是……
    一個聲音告訴自己,不要想下麵,不能想下麵。藍寧智,你隻管踮起腳丫子,隻管果敢邁步!
    “抓緊竿子,憋一口氣就可以了!不要多想!”此刻的他很認真,沒一絲往昔吊兒郎當的樣子。
    不去多想,不再叮囑他要時刻注意我。藍寧智,你要頭腦清晰,藍寧智你一定不能沉在水底睡覺!
    竹竿撐著我整個人往下沉,我的手緊緊握住竿子的一頭,而在另一頭,那兒有溫度有陽光有笑臉。
    抓住它,這頭到那頭,交替的是無盡的力量,無窮的動力。
    此刻隻想抓住那黑溜溜的眼鏡,近一點,再近一點——我終於抓到了那抹黑色,宛如抓到天邊的流雲一般。
    潛水上來終是被嗆到水,我的肺呀!難受的跟什麼似的,易涵——你個沒人性的家夥。
    “還不錯,撿到泳鏡了。”我氣籲籲地遞給他泳鏡,竟接到他這樣句話,我哪裏隻是不錯。簡直可以說是perfect!
    “接下來呢——”他故作深沉,“先遊個十五米,不多吧!?”
    怎麼可能不多,十五米,萬一憋不住呢?易涵手下留情點呀,來個五米或者八米不好呀!?
    “能不能少點,我憋不住的。”
    “考試時是從十五米才開始計成績的噢,下去吧!”不容分說,故作深沉。
    藍寧智呀藍寧智,你總不能學了半年遊泳課連成績都沒有吧,易涵都給你說得這樣清楚了,你還下不下水?
    “我去!”心底千萬個念頭閃過,萬一不小心,萬一嗆水,萬一……易涵你該怎麼辦,你會怎麼樣做,再熱的天,再難站的軍姿我都可以堅持,可這——關乎我的生死,我是真的爬不上來也遊不過去的呀!
    相信自己,就一定能成功,不成功就一定要成仁嗎?我沒這樣的豪情萬丈,我不過是做著最平凡的事兒的小孩,媽媽爸爸見你這樣待我,肯定心痛死啦!
    易涵,可不可以不要為難我,也不要逼我?我怕,剛才潛進水裏,有你竿子的牽引——用力在你,引向由你,我隻是借力打力混水摸魚。
    你當真要留我一個人嗎?
    下一秒我便要入水,下一秒可能——如果可以,我情願不知道,不是不在乎,是害怕是無奈是心痛。
    可我還是逃脫不了,你不笑盈盈地待我,不笑裏藏刀地調侃著——便是不好說話,不能商量嗎?
    下一秒,你會隨我雀躍還是傷心,或者還是如今日淡淡麵無表情?
    藍寧智,憋足一口氣而已,記得畫石的秘密,記得木槿花高曳——把回憶留在這一秒!
    十五米,為什麼不可以?記錄是用來打破的,我不過是寫下第一次自己成績,這便是交待,便是無悔!
    不敢閉上眼睛,也不敢往下看,我隻敢小覷著光滑錚亮的池壁——紋紋水波中,如遊魚磷,撲閃不定。驚鴻一瞥,卻發現兩米深的誰清淺成這樣,一眼就可望穿,一點腳尖便可觸及。
    這不愧是一個——溫柔的陷阱。
    屏息遊走,我是孤單的行路人,戰戰兢兢,如履薄冰。實在憋不住便一仰頭,老天,平衡呀!?
    終於還是仰頭了,鼻子嘴巴都進了水,好歹也吸上了一口氣——身子竟沒沉,還遊走了兩步。
    下一秒還要仰頭不,身子一軟,腳不著地——天呀!?
    現在可不是一口水了,全身被繃住一樣,亂抓亂抓——抓到一根竿子,我已經精疲力竭,任由人拉著靠到水池壁,不然——
    冷汗呀!剛才發生的那一幕我已不敢回想,現在心還撲騰撲騰地跳。
    “你要死呀!?”我再也控製不住自己的淚水,眼淚啪嗒啪嗒往下掉,我抄起竿子就向易涵打去——“你給我下去,下去!”
    他被我逼得往後退,“嘿嘿,別激動!”
    “下去,下去!”他不笑倒好,他這一笑當真把我惱了,“下去!”竿子啪的就往他身上抽去。
    “哎喲!痛!”他一邊揉腿,一麵往後跳,“撲通!”
    眼前騰起一片水霧,水花濺到我臉上,涼絲絲冷颼颼的。
    下一麵水麵平靜無奇。
    就讓他在水裏憋著吧!我等,他憋我這樣久,現在又怎麼樣?
    一分,二分,我慌了!易涵這家夥總不會在水底睡著了吧!
    “易涵,你上來,耍什麼賴皮呀!”
    水麵平靜的沒一絲生氣。
    “上來呀!上來我都聽你的,好不好?”心裏忽然很怕很慌,他吃痛的樣子,他哎呀哎呀叫嚷的樣子,他撲騰入水驚起水花的樣子——一一浮現在我眼前。我好愧疚心裏好痛,這一切都是我那使力的一擊我咄咄逼人的態度嗎?
    不會的,易涵水性這樣好,不然他怎麼配當我師傅呢?可是——他不是如魚雷一樣下水的,他是一腳踩空跌進水池的。
    “我錯了,易涵,我錯了,你快點上來。”淚水再也抑製不住,氤氳水汽彌漫了眼眶,心裏的每個角落都在下雨。
    我跪在池邊朝水裏大聲嚷嚷,“易涵,你上來,我把竿子拉過來。”易涵整個身子沉在水底,我還能看清他——麵無表情,如此安詳,就如睡去的嬰孩般。
    他此刻,就在剛才我趴著身子取泳鏡的位置。我伸出的竿子,你是否能感受到我的力量與溫度,就如剛才我感受著一隻大手拉著我?
    如果你有感覺,請你抓緊,我就在這頭,我會很用力,很用力。而且我再也不會放開。
    易涵,請你抓住;易涵,請你細聽——藍寧智在喚你你聽到了嗎,藍寧智還想叫你師傅,笨死人的藍寧智還沒學會遊泳呢!
    我的手在顫抖,我的心隨著竿子在水底浮沉搖曳,我等待竿子那頭的反應。下一端有反應了嗎?是的,易涵的手夠到我的竿子了,他抓到了!淚水再次噴湧,我用盡全力,看著那頭的人一步步靠近,腦袋耷拉著伸出水麵。
    “易涵,你醒醒呀!?”上了岸卻毫無知覺,淡紅的嘴唇無半絲血色,眼睛也是緊緊合著,睫毛長長——上方還凝著水珠。
    他怎麼會不醒,他怎麼可能會悄無聲息地在水底睡過去,剛才拉竿那一霎那,我明顯感覺到水底傳來的力量和重量,難道是假的?
    “易涵,你醒醒?”我的心髒再也不能承受任何的打擊。
    “心髒按壓法?”腦海裏這個念頭撲閃而過,對,心髒按壓法!
    易涵,你要醒來,醒來教我遊泳,你還要和我一起遊溪金的呢!你還不知道畫石的秘密,你還沒接受我的邀請去的溪金的麵呢!易涵,我還要聽你唱曲《Countryroads》,我還要看你不停歇地跑你最討厭的三千米,我還要感受你那風馳電掣的速度,我還要和你飛機下劉翔能不能大滿貫呢!
    就下個月,就在東京,就下個月,你也要升空高飛——你要去考二級運動員加分呢!
    11。2,你怎麼不行?
    易涵,我要看你屁顛屁滴地在我麵前炫耀你的二十分加分,看你笑話我這個命中注定要裸考的家夥。
    “一二!”我使力按下去,那顆心——能感受得到嗎?易涵,我是寧智,我隻要你醒來,隻要你醒來!
    “你——”一聲輕微的你,接著便沒了聲音。
    “怎麼啦!?”他有反應,可是下一秒——我現在很害怕去回想下一秒,下一秒的可怕——我不想知道。
    “易涵,你醒過來呀!?”他明明醒了。哪怕一秒,他也是醒來了,可是現在為什麼為什麼沒反應。
    呼吸很弱很弱,弱的我感受不到他的鼻息。
    “心髒按壓法不能用在心率正常的人身上!”許超平的話猛然顯現在眼前,易涵剛才沒呼吸都是裝的,對不對?
    他怎麼可以開這樣的玩笑,他裝什麼逼呀!他怎麼可以……我真該把他揪起來暴打一頓,他怎麼能這樣害寧智生氣流淚擔心!
    他裝,暴打他?此刻的他——麵色由蒼白漸轉灰暗,淡薄的嘴唇彌上了一層暗紅,眉宇間如此黯淡消沉。
    藍寧智,你還生什麼氣,惱他什麼,你還是不是人!
    “如果誤用了,隻能人工呼吸了?”此刻再想到這句話,我笑不出來,一句玩笑話,此刻卻是攸關性命。
    再也不會想到什麼報複,暴打他一頓。此刻腦海裏隻有一個念頭,“你要醒來,你一定要醒來!”
    我果敢地張開他的嘴巴,對著他口中吹氣,氣息遊遊,夾帶著溫熱的氣息,在彼此牙齒間流竄。
    舌尖癢癢涼涼的,他是不是這樣的感覺,他能感受得到嗎?易涵,你要快點爬起來,說你吃大虧了,藍寧智非禮你。
    你為什麼聽不到,你為什麼不起來,易涵你不要再裝了好不好,你不醒來,我真的不睬你了!
    我還在一口一口地吹氣,他為什麼不醒來!
    “夠了,別大嘴巴壓下來了!”
    我幾乎俯在他胸口,他醒來了,他終於醒來了——可說第一句話居然是這樣。
    本以為他會很無力地睜開眼睛,無力地瞧著整個陌生卻又熟悉的世界,悠悠轉醒,動情的說上句,“我還活著!?”
    然後撫摸我的頭,動情的來上句,“我還以為,從此以後再也見不得你了!”
    他是易涵,他不是瓊瑤劇裏的男主角,不會說什麼動情的情話,纏纏綿綿道不盡相思離別之苦。他就是真真切切的易涵,不需要動人,不需要纏綿,不需要情話。
    “夠了,別大嘴巴壓下來了!”¬——這才是易涵,這是我熟悉的易涵,會罵人會無賴會自誇的易涵。
    可我還是生氣,嘟噥著個嘴巴!哼,易涵,我就生你氣!
    “不過——剛才我真的呼吸不過來了。”他一把坐起,眼眸如墨般,神采奕奕,“藍寧智,謝謝你!”
    我耳根一紅,他怎麼一下子這樣一本正經,“嗯。”
    不敢多說話,耷拉著個小頭,頭發濕漉漉的,黑黑的好有生氣,還滴答滴答得掉著水珠兒,眼睛很疲倦,怏怏困頓萎靡,睫毛貪婪地低垂著。
    易涵一直盯著我,似乎要把我整個人看空一樣,我都不敢抬眼去看他,專心地想著別的事兒——此時遊泳館裏播著奶茶劉若英的《當愛在靠近》。
    那淡如奶茶的女子,散發著芬芳馥鬱的奶香,卻又不乏綠茶的清新恬淡。記憶之中的《後來》,《很愛很愛你》溫婉清新不帶一點小家子氣。
    “每一次當愛在靠近,都好像在等你要怎麼回應,大地都安靜,唯一不安的是你的決定,每一次當愛在靠近,感覺像他一定要說服你,他騷動你的心遮住你的眼睛,又不讓你知道去哪裏。天地都安靜唯一不安的是你的決定,唯一不安的是你的決定……”歌詞裏飽含著欲望執著,誘人的如籬笆那邊的草莓一顆。
    草莓,很甜,可是髒了圍裙,上帝會罵我的——迪金生的小詩也充滿了誘惑。
    我微笑,笑著對上易涵如星辰般的眸子,那算不算草莓一顆?
    “其實你挺——”他停頓了下,眼睛彎彎如新月。
    “挺什麼?”我挺好奇的。
    “挺傻逼的。”他嘿嘿地笑開了。
    “什麼?”哼,他考慮半天居然想出這樣一句話。易涵,你心裏真的這樣想的嗎,我們之間就這樣,嘻嘻哈哈打鬧開玩笑自吹自擂不說真話。
    “易涵。”我認真地喚著他的名字,剛才那首歌閃過,舒燁亮若星辰的眸子浮起在眼前,他帶我乘K155,帶我去龍江最浪漫的旅行。
    “我和舒燁是不是不合適。”易涵你都說假話,我這句真話說了,說的好突兀,請你別介意。
    麵上的笑容頓時凝住,眸子漸漸黯淡,隨即沉入了昏暗之中。
    為什麼不回答,為什麼和我一樣沉默,說真話真的很難嗎?這句話,埋在我心頭好久好久,每天都如藤條捆著我,我越掙紮它捆得越緊,我掙脫不了也休想掙脫。我呼吸困難,我頭暈頭痛,我氣我惱,可我誰也不敢說,誰也不敢說,我可憐不呀,易涵?
    我卻對你說,因為我想對你說真話,我想聽你說真話。
    這一切都是我的錯,跟這樣優秀的人在一起,卻不分擔一份的責任,沒有一絲的愛意,冷冷的不帶任何的憐惜。
    藍寧智,你不但很狠,你還很殘忍。最初是以什麼理由,輕易地和舒燁走在一起?
    報複,教訓?藍寧智你這巴掌打得真好,自己也該醒醒了。
    易涵不語,是對我絕望了嗎?沉默,冷淡可以抹去一個人的愛意恨意,他就這般麻木了嗎?
    還是你我之間,從無真話,寧願披著虛假的麵紗過活。易涵,你一定很累,你的笑容如此溫暖,就如陽光穿透每一個黑暗的角落。
    第一次說出心裏的聲音,卻是如墜空穀,沒有絲毫的答應,隻有心底泛起的回音。
    “走吧!”不是回答的回答!
    走吧,藍寧智,待這兒誰會回答你。
    我的眼睛盛滿了淚水,腳滑過瓷磚,我始終小心翼翼——害怕下一秒,碰落了淚水。
    晶晶瑩瑩的淚花,浮起——我的心裏還記得誰,夏夜的景致,我終究錯過。
    我寧願沉入漫無邊際的黑夜。聽著小剛的《黃昏》,我的心都在滴血,壓抑的眼睛再也不知疲倦。
    張望張望,卻找不到方向。
    易涵沒告訴我答案,我隻能自己選擇,於其堅忍,不如決然!
    我的心從無虛假,我不善欺騙,我不善偽裝,舒燁,請你原諒!
    該如何對你說再見,該如何向你訴說我的狠心?給了你飛翔的力量,又惡狠狠地把你拋在地上,這樣的女孩子,隻能當一個字——賤!
    一樣樣拾起,一樣樣塞好。NOKIA5300,藍藍的屏幕,滑蓋推推可以蹭出滋滋聲,漂亮精致的依戀格子裙,落落大方。
    一起走過的雨天,不打傘的女孩,飄著丁香一樣的味兒,帶著淺淺的憂傷。
    跳得很高很高的男孩,留下的第一印象卻是那白色的身影,和槿澈同在一把小花傘下,每個女孩是不是都會有那樣的情結——仰望著,期待著此生的依戀。
    舒燁是溫暖的,淺淺的笑靨帶著淡淡的哀傷,偶爾會覺得讓人憐惜。
    比易涵更加精致周正的五官,比易涵跑地遠跳得高,籃球場上永遠是NO。1。
    那是無以複加的完美——黑框眼鏡,白絨圍巾,深色風衣,站在胡楊樹下,那樣的景致,讓我驚心動魄。
    K155,最浪漫之旅,擁擠的人潮,你淺淺微笑。
    最想保留的就是現在,決定彼此相愛時的對白,我要吻你吻到一公裏之外,我的依賴,都定不下來我的口袋,裝滿你的愛——
    怎麼跟你說再見,相見不如不見。
    “我們分手吧!”哪兒來的勇氣,手中的袋子已經塞到他麵前——我逼著自己向前。
    袋子還停在手上,手酸了眼睛也酸酸的。
    請你開口,我再也堅持不住了,舒燁——請你開口。
    我是一個人說給自己聽嗎?
    你能不能不要沉默,再也抬不起頭——那黑如濃墨的雙眸,現在染上了怎樣的色彩。
    肩膀開始顫抖,手已經麻木,5300突然發出藍光,透過透明的尼龍小袋子——那層藍色,黯淡的讓我心痛。
    時間一分一秒走過——我似乎走向生命的盡頭。
    “好!“斬釘截鐵,不帶一絲的感情。
    這樣不好嗎?沒用難以捉摸的語氣譏誚我,奚落我,道出我是一個怎麼樣的女孩——搶好朋友的男朋友,用情不專,玩弄感情。
    最惡俗的字眼放我身上都不為過,此刻最難受。我錯了嗎,我不過是給自己放下背包。
    放下背包,我不想舒燁難受,我更不想自己負疚。放開自己,放開舒燁。
    我是在玩班班線,玩到後來把所有的線都套亂了,槿澈和舒燁再也捆不到一起。
    那根紅線,是被我生生割斷的!
    “我不適合做人家女朋友——不溫柔不會打扮不會照顧人,做事衝動,不計後果,虛榮的要死!”哭著說這些,我是說給誰聽?
    “嗬嗬。”舒燁輕笑,笑的很慘淡,“是呀,我怎麼會喜歡這樣的女孩子,沒女人味懶得要死,又傻逼的要死。”
    他是在自嘲,聽著卻讓我發酸。
    “她還笨的要死,連個正步都踢不好,還嘻嘻哈哈地叫把教官稱作‘大頭兒子’;她還傻不拉唧地叫嚷著給一群男孩當教練,居然還很神氣地差點讓十八班沉了船;她從不正眼睬我,還很鄙視我搶走她的勝利;她跑過來向我表白,敲破腦袋卻是句讓我大跌眼鏡的‘那算不算肌膚之親’;她一年四季都穿帆布鞋,爬個山也不例外;她虛榮得要死,誇她好看就不吝惜給你來段舞蹈——轉蓬蓬。”
    他的每句話每個字都像釘子一樣,刺得我的心髒血肉模糊。
    “她怕一個人過馬路,每次都要拉著我的衣角——我哪裏會便宜她,便會抓住她的手;她四肢不發達,頭腦又簡單的要死,光長個兒不長肉,平時也不注意均衡營養,打飯還要跟我打一樣的——怕到我這偷吃呀,吃起零食來卻不要命……”
    不要再說了,我再也不想聽一句話。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我竟無力到隻能說對不起這三個字。
    “我以為和你玩的是過家家。”他頓住,“原以為再也沒有女人可以入我眼,嗬嗬,我還是自作聰明。”
    他挖苦的是自己,挖的卻是我的心。
    “不知道你滿意了沒有,藍寧智,你給的那巴掌我會記得!”如此堅毅,臉上的每寸肌肉都似被雕琢過,目光鐵的讓我害怕。
    “不必了!“我的手被他重重打下,翠綠玉鐲脫落手腕,5300隨著尼龍袋子摔了出去。
    地上已經全濕了,灰蒙蒙的天空下,舒燁的背影漸行漸遠——漸無書。
    玉碎了,5300永遠的黑屏了,尼龍袋子被勾破了——無力的我,就坐在地上,任蒙蒙細雨拍打我的臉。
    “你的臉很小,我一巴掌蓋下來就可以把整個裝進去。”是誰那樣不羈地把手插在我臉上,耀武揚威。
    “汗——你再仔細看看。”下一個路口,我便看清楚,K155=Kiss,那是龍江最浪漫的線路。
    “我要吻你吻到時間都停擺,甩開,往常走慣的節拍。愛Wholenight,我的口袋,裝滿你的愛!”
    甩開,往常走慣的節拍?又是誰甩開了往常的節拍,對我笑對我好,為了我收好了曾經的刻骨銘心?
    “Withakissonmyface,Icann’tbelievethatIaminlove——again!”又是誰朝我耳朵嗬氣,唱著最動人的情話,說著要吻你吻到一公裏之外。
    煙雨濛濛,我聽到了花落的聲音,踩過——我徹底地埋葬了最美的景致,陌上花開緩緩歸——那是永遠的歸去,永遠的飄逝。
    緩緩地以為,沒有一絲激情。
    過了今天,下毛毛雨的日子,我也不願意打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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