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章 獨孤氏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2386
滾屏速度: 保存設置 開始滾屏

    懶懶睜開眼,舒服地抻了個腰。外間間續傳來衣物簌簌聲,少頃,秀秀的腦袋探進床帳,笑著說:“才說請您起,這便醒了,今日到早。”
    我掀開被子,坐起身,接過秀秀遞來的水盞,一口飲盡,這才徹底清醒:我這是在宮裏了呢。
    盥洗漱口一應完畢,蘭影給我梳了個往常一樣的雙鬟髻,像是覺得不夠鄭重,打開妝盒細細揀選,把一對粉蝶朱釵插我鬟上,又綴上一簇玉色珠花方才作罷。
    我站起來,看著宮女手裏捧著的襦裙直嘟嘴,茜紅鎦金,恁個俗氣。秀秀笑嘻嘻地上前為我套上襯裙,勸道:“瞧瞧,我的翁主,您穿上多喜慶,活像個年畫仙童。”我用力讓開,轉身牽起蘭影,恨恨白了她一眼。“忒是小氣,又不是奴婢讓您穿的,是蘭姐吩咐的,您幹嘛跟我置氣。”秀秀對我做鬼臉。
    我不解地看向蘭影,她蹲下為我理了理裙裾:“翁主不喜嗎?奴婢到覺得十分好看呢,想來太後娘娘也會歡喜。”
    少時,太後果然宣我一同進朝食,因蘭影她們不是宮中編製所以不能隨我四處行走,於是孤零零的我帶著幾個陌生宮侍匆匆乘轎趕往長樂宮。
    被宮人引至正殿,還未及反應,一陣佩環碰擊,我便被擁進一個芬芳馥鬱的懷抱,頭頂一個略帶哽咽的聲音響起:“我的阿悠,可憐見的,你讓外祖母好盼。”
    我怔住,我的外祖母,先皇漢宣帝的懿德皇後不是早就仙去了嗎?我雖是困惑但更是從善如流:“外祖母,阿悠也想您。”終於鬆開了,我琢磨著是該是行禮了吧,不想手卻被她緊緊攢著,直被牽到台階上的坐榻。小臉蛋被她扳起來,“小可憐,快讓外祖母看看,長得真是可人疼,小粉團似的。”
    我忍受著她在我臉上肆意揉捏,方才細細觀察她。她就是太後嗎?看起來頂多四十來歲,傅粉施朱,螓首蛾眉,風韻猶存,不禁暗歎,這與我想象中那個鶴發慈眉的老太太形象實在是差距甚遠,而她正滿目慈光地打量我,仿若我真真是她多年未見的嫡親外孫女兒。
    正自遐想的我,被一聲軟糯童音打斷:“姑姑,她是誰?”我轉頭,這才注意到旁邊軟榻上端端正正坐著一粉雕玉琢的小娃娃,白白淨淨,一雙鳳眼此刻正亮亮地望著我。我見他與我一樣全身紅彤彤,更甚的是連發梢都係的紅繩,不由一喜,得讓秀秀看看這娃比我還年畫!
    “噢,噢,泓兒,你啊又多了個漂亮的小姐姐,這便是汝陽侯家的阿悠。”太後把我的手跟那小娃娃拉在一起,對我說:“阿悠,這是我弟弟安國公家的幺子,你們年歲相仿,想來定是處得好的。”
    安國公獨孤瑾我是知道的,據說還是先皇那會兒有個王爺意欲弑君逼宮,在這千鈞一發之際,便是這獨孤瑾力挽狂瀾一舉平亂,最令人折服的是亂黨擒獲其家人以性命相脅他也未為所動,愣是犧牲掉全家妻小保全了朝廷。事後先皇親封他為安國公,他在宮中的親姐也因此從婕妤一躍成為貴妃,最後更是榮登空懸多年的後位,獨孤家自是榮極一時。
    那獨孤皇後便是現下讓我稱她外祖母的太後娘娘,她並非當今聖上親母,育有一子,卻是先帝遺腹,封為齊楚王,據聞因身體羸弱常年困於深宮。
    而這小仙童該是安國公續弦後的老來子了。太後娘娘想是要我們兩小孩兒培養培養感情,說是親去吩咐朝食,便把我和小仙童單獨留下。
    我打量著旁邊的年畫仙童,也就七八歲年紀,卻是個跟我一樣背井離鄉的可憐人,實感同病相惜的我主動開聲結束我們相互間的沉默審視,極力擺出一副大姐姐模樣:“泓兒,你幾歲了?”
    “今年冬至十歲。”半晌,他才回我一句,這小屁孩兒!
    “我秋天就滿十歲了,看來還是比你年長些,以後我就把你當親弟弟,可好?”我眨巴著眼睛,用我以為最誠摯的眼神看著他。
    誰知他斜睨我一眼,嘴角一翹:“你叫我姑姑外祖母,我又怎會是你弟弟?”
    我隻覺眉頭直跳,“那你要如何?”
    “我也不拘那些,且允你稱我泓吧,隻是心裏時刻得牢記我可是你長輩,小輩得聽長輩的話。”那個聲音明明稚嫩偏是抑揚頓挫。
    我咬牙切齒,看著一臉討打樣的他,默念:冷靜、冷靜,強龍不鬥地頭蛇……其時,聽到屏風後由遠及近的腳步聲,忽而轉念道:“那怎麼成?既是長輩,悠又怎敢直呼,日後我阿爹知曉豈不怪罪?”扯開嗓子:“是吧,小——舅——舅!”
    “這是怎麼了,如此胡亂的稱呼?”太後隨聲而入。
    我背對著太後,衝小屁孩兒擠了個鬼臉,他正麵朝太後不好發作,隻得訕訕道:“怎敢,悠姐姐正在跟泓兒講她小舅舅的故事,這不姑姑您就進來了。”
    “小舅舅?阿悠是說廣陵王?”太後轉而問我。
    “這,”我故意頓了下,小屁孩兒一下抓住我藏在廣袖裏的手用力捏了捏,“悠悠聽說小舅舅的封地廣陵很是富饒美麗呢。”我點頭回道。我身旁一聲輕籲。太後則是一臉所思,輕聲重複:“很是富饒啊~”小屁孩兒,你可欠我個人情了。
    太後見我們“相處甚歡”,很是高興,用膳時不停為我們布菜。食後,太後習慣去佛堂誦經,便吩咐宮人引我們到禦花園玩耍。
    我們沿著花徑小路蜿蜒而行,一路上我扯著宮人唧唧喳喳問個不停,畢竟這還是我第一次直麵皇宮。
    此時正值春天,百花燦爛,陽光明媚,宮裏更是花團錦簇,楊柳依依,在搖曳綠影的背後,重重宮闕巍峨聳立,怎不叫人生歎。
    而小屁孩兒一路上懨懨地。我也懶得與他磨合,聽說他老爹平日在朝堂上就是個倚老賣老的主,專與我阿爹過不去。可見,有其父必有其子。
    心裏的計較被不遠處水榭裏飄來的鶯聲燕語打斷,八成是後宮娘娘們在此納涼解悶,阿爹說過後宮可是個是非圈。正想著如何視而不見趕緊繞開,小屁孩兒卻一把抓住我的手,蹬蹬兒地往那裏跑去,邊跑邊嚷:“阿芙,阿芙……”
    心裏的計較被不遠處水榭裏飄來的鶯聲燕語打斷,八成是後宮娘娘們在此納涼解悶,阿爹說過後宮可是個是非圈。正想著如何視而不見趕緊繞開,小屁孩兒卻一把抓住我的手,蹬蹬兒地往那裏跑去,邊跑邊嚷:“阿芙,阿芙……”
    我被帶著衝進水榭,上氣不接下氣地匆匆環顧,宮人都候在了水榭外,屋裏隻有幾個豆蔻年華的女孩兒,一個在撫琴,另兩個正在對弈,餘下的都跪坐在軟席上似在議論著什麼,而此時也全都停下好奇地注視著我們。
    小屁孩兒絲毫不覺,徑直把我拉到倚窗而坐的小女孩兒前,她看起來跟我們年歲相當,肌膚雪白,明眸皓齒,宛若清晨沾著露珠的花朵。
    
2024, LCREAD.COM 手機連城